玄幻奇幻第兩百五十章離開第兩百五十章離開 唐峰醒來時,發現昨夜里共赴巫云的佳人已不知去向,看著空蕩蕩的閨房,他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被抽走了一樣,忽然間變得空落落的。
穿好衣服后,他在房里走了一圈,看到桌上留下的一張紙條,心中一顫,立即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無比緊張,他急忙拿起紙條,只見上面留了一行清秀的筆跡。
“我已離開葉倫國,請務必將太子安全護送道大離王朝。”
昨夜那句話在耳邊不斷重復,他已經猜到發生了許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然而看著楊嬋這樣簡易地交待,他心中就像被磐石轟擊一般,一下子不知所措。
他再次看向那張小紙片,下面還有另外一行更細的字:“這是我們之間,最后的交易。”
交易?唐峰忽然瘋狂大笑,凄慘的聲音在房中響起,異樣的刺耳。
這真的只是一樁交易?
臨終之時,丟下兩句簡單地交待,就什么都不管了?
唐峰心里剩下的只有苦澀,繼而全部變成了憤怒,他將紙條死死握在拳中,猛地向下錘去,身邊那張沉木桌便轟然四散,化成一堆木屑。
他孤零零地在房中站了許久,才無耐地嘆息一聲,楊嬋哪次不是這樣,什么都沒有問過,然后就自己決定一切。
唐峰忽然恐懼起來,他害怕再也見不到楊嬋,這個心思來得如此突然,以至于生出來的那一刻,他就沖出了房門。輸入字幕網址:нìУаПе·Сом觀看新章 他要去找到楊嬋,然而剛出門,就在門口碰到了一個穿著黑服的中年男子,那人面無表情,正向著楊嬋所處的閨房走來。
“請問閣下是唐峰供奉?”
供奉?他險些忘記了,自己還是個供奉,唐峰異常激動,猛地伸手掐住那人衣領,將他生生舉過自己頭頂,幾乎是貼著臉咆哮道:“對,我就是唐峰,你告訴我,楊嬋去哪里了!”
肖晉德本還對老皇帝口中所說的供奉有些不以為然,抱著試探的心思才過來看了看,哪知剛一見面這人就毫無道理的出手,更讓他詫異的是,這人手法快得超乎想象,他分明看清了他抬手的動作,卻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事到如今,他不需要再做任何試探了,對于唐峰的發問他只是簡單地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皇上讓我過來找你,跟我一起護送太子陛下去大離王朝,時間不多了,我們得趕緊上路。”
他的話提醒了唐峰,讓他想起手里紙條上的‘交易',怔了一下,唐峰才將肖晉德放下來,心中又是苦澀又是憤怒,苦澀的是害怕再也見無緣與楊嬋相見,憤怒則是這個該死的女人總是讓他不知所措。
平靜了半晌,他才收回混亂的思緒,長出一口氣,冷冷道:“走!現在就出發!”
他不想違背了楊嬋最后的囑咐,只希望自己做完這一切之后,還來得及再去見她一面…
肖晉德很快帶他來到皇宮內一個隱秘的角落里,在那兒,正停著一亮寬大的馬車,裝飾質樸無華,規格卻有些大,車廂內足以容下四五人,而車夫也是唐峰見過的,正是那日深夜拜訪他的年輕軍人。
關信然無意是最幸運的,他跟隨太子多年,這一次終于不用再回到血腥的戰場上,不過看到唐峰時他明顯驚了一下,這個家伙居然沒有死,旋即他將目光冷靜地投向遠方,有車廂里那位大人在,這種事無需他來操心。
唐峰深深地看了看這名年輕人,冷笑一聲,便猛地起身跳到車駕上,掀開車簾,朝著里面的人說道:“太子陛下,別來無恙?”
傅瓔本是癡癡地看著腳底,被唐峰闖入,猛地抬頭一看,頓時又驚又怒,俏臉一板,質問道:“怎么會是你?”
她怎么也不會想到,最后跟她一起離開葉倫國的,會是這個家伙。
唐峰冷笑連連,回道:“怎么不能是我!這幾天我可是夜夜都盼著再見太子陛下一面呢,還真得多謝你那位姐姐,不然我們可就無緣相見了!”
他咬字發音格外的重,卻竭力憋住了心中怒氣,楊嬋地囑托就像一道頑石死死壓在他心上,又怎么可能真的對眼前之人出手報復。
肖晉德并不知道兩人之間恩怨,但看臉色也知道兩人關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好,便苦笑著安慰說:“兩位還是抓緊時間出城吧?”
這句忠告就如一盆冷水,將兩人心中的怒火,瞬間熄得透透徹徹。
傅瓔臉色變得非常難看,都要到亡國的時候了,她哪里還有心思計較這些?定了定神,懶得再去理會唐峰,對著車外冷冷道:“出宮!”
不知怎地,唐峰看到她那副端莊凜然的模樣,忽然想道:這大概是太子陛下最后一次離開自己的皇宮了!
楊嬋的囑托在耳邊再三提醒,讓他怒意消了大半,這位太子不管做了什么,終是一個可憐人,更是她的弟弟,他心中暗暗嘆息一聲,在沉默中坐了下來。
這時候,天色方才大亮,紅日冉冉升空,血色霞光遍布了整個都城,馬車帶出咯吱咯吱地響聲,緩緩啟程…
葉倫國北方的泗流省就是他們次行的目的地,因為在這個小國與大離王朝交接的邊緣處,全是高山密林,而哪里有一條水路,是直達王朝境內的唯一通道,肖晉德的計劃便是從這條路下手,他們完全趕得及在北方淪陷之前,逃出這個國家。
兩天后…
赤離城是葉倫國從北方通往大離王朝的最后一個戰,這里本來只是一處地域偏僻的小鎮,自從泗流大運河開辟之后,這里就迎來了嶄新的繁華面貌,游人旅客經常齊聚于此。
此時,林烏已經可以從省城趕到了這里,他正站在一處陡峭的懸崖邊,而眼前就是運河通往大離王朝最后的一段流域,大江東去,浪水滔滔,巨大石塊壘成的河岸上,無數士兵舉著刀槍劍戟,黑壓壓的一片,將河水都映成了烏云般的色彩。
淺一些的陸地上也有數只軍隊在這里安營落寨,狼煙不斷,完全處在戰前警戒狀態,而沙灘邊,遍布著戰船和小舟,只要一聲總督大人令下,這些士兵就能第一時間通往運河深處,只是沒有一個士兵知道他們來到這里的目的。
運河不僅僅是作為一條交通要道,而且還是同葉輪國進行重要軍事聯絡的驛道。傳達的使者卻不是人,而是妖獸,總督手下訓練過許多精通此道的武者,負責培養出一些低階的水性妖獸,譬如長喙海魚,它的速度之快就如離弦的箭。
總督已經在岸上站了足足兩個時辰,就連他的下屬也開始站不住腳的時候,遠處的河面上終于露出了一個黑點,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個黑點就化成一條體型僅有兩米出頭的海魚,來到了他腳下的河水邊上。
身材敦厚的林烏揮了揮手,就有人沿著河岸邊上的崎嶇下路爬下去,從海魚腹下翻出一個困在其上的包裹,又費盡周折爬了上來,遞到總督手里。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盒子,質地就是普通的黑鐵,被河水侵蝕之后觸感非常的差,與他本人臃腫的肚子差不多大小,林烏眉頭微微一皺,本就細小的眼睛瞇得更加難看了。
他一天前就收到皇上的密令,才氣勢洶洶地帶了如此多的軍隊前來護駕,務必要將太子安全護送出去,可沒想到,今日里苦苦等了數個時辰,卻是一道新的密令,而且還是被一個古怪的鐵盒裝著。
自從林烏上任以來,收到皇上緊急傳訊的次數屈指可數,這短短兩天功夫就收到了二次,想來就能猜得到,北方的萊西國肯定了是鬧出了大麻煩。
總督大人一手按在腰間的長劍,一手將鐵盒死死抱在懷里,神色嚴峻地往回走去,這種機密他可不會當著所有部下的面打開來看。
到了岸邊駐扎的軍營里,林烏快步走進自己的那間帳篷,他外表雖然保養極好,但實則是年過半百的老家伙了,而此刻,他感覺自己比一個三歲的孩童還要焦躁,進帳之后他甚至沒來得及坐下,將鐵盒往桌上一放,就轉身從床頭翻出一個黃皮小冊,對著冊子上的密碼,一步一步將鐵盒打開。
這種緊急傳訊不是什么人都能打探的,鐵盒上的設置異常繁雜,林烏折騰了半天之后,終于聽見“哐”的一聲,盒子上方的鐵蓋微微上翹,從中露出一個很小的細縫。
總督大人長出了一口氣,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用那又粗又短的手,慢慢地,將盒蓋不斷往上撬,隨著他不斷地使勁,細口終于變大,到了足夠他將手伸進去,這時候他才屏住呼吸,往里探去。
然而,他卻沒有摸到類似信函一樣的東西,而是梆硬的,圓乎乎的物體,總督心里咯噔一跳,又繼續摸了摸,那圓狀物體表面凹凸不平,他摸到了一個稀奇古怪的玩意,很像是…耳朵。
“啊!”
林烏驚叫一聲,整個人連連倒退,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而他手卻沒來得及縮回來,連帶著整個盒子抱了下來。
“砰!”
這道聲音在孤零零地帳篷里響起,顯得異常刺耳,而鐵盒里面那顆血淋淋的人頭,也終于滾了出來。
“大人!你沒事吧…”
門口的侍衛反應比總督還要快,聽見一絲異動就馬上就沖了起來。
年輕的小兵叫做葛順國,他可是半個月前才鼓足了勇氣參軍,卻沒想到運氣極佳,一下就被近衛軍的領頭看中,被編入貼身保護總督大人的營隊里。
這無疑是對他最大的鼓勵,所以每天輪到他站崗時候,葛順國幾乎都打起了所有的精神,可當他看到那顆表情猙獰的人頭時,興奮的神色便僵硬在臉上。
“滾出去!”林烏沒保持半分威嚴的形象,破口大罵。
直到葛順國六神無主地跑了出去,總督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無比蒼白,他死死瞪著那顆人頭,一邊喘著粗氣,敦厚的身子一邊忍不住顫澀。
過了半晌,林烏才慘叫一聲,捂著臉跪在地上,壓抑不住地低聲哭泣,“皇上,皇上啊!您就這么死了,要我怎么辦才好啊!”
這就是他三年前曾進朝上見過的老皇帝,如今卻被人活活割去了腦袋,以如此屈辱的方式,再次出現在總督面前…
又過了一天之后,林烏并未撤軍,反倒是住進了早年在運河邊,陡峭懸崖上建立的一處雅苑。
蒼翠的林木掩映下,雕刻著葉倫國歷代君王石像的圍墻懸崖圍成一個半月形,使得這里就象一處野趣花園。
這里是林烏總督最喜歡的地方,到了這里,他不僅可以賞景觀月,也不需要理會朝政,還可以和妻妾們盡情的夜下尋歡。
而此刻,他站在后院的峭崖邊,俯視著整個大運河,還有他的子民們,河面上的吹來的風異常凜冽,比冬天還要讓他心寒。這一天,他的臉一直是陰沉的,比陰霾的天氣還要森寒。
他不知道,眼前的這片運河,到底該何去何從,而他的子民們,是否還有未來?
北方沒有傳來任何戰訊,可就在一天前,他親眼看見了老皇帝的人頭,這比那些煽動人心的謠言更讓他絕望百倍。
“哥哥,外面風大了,您還是進屋休息好些。”
他的弟弟,林拓是泗流省最有名望的將軍,也是他的得力部下,正來到他的身邊。
“我們的國家已經搖搖欲墜,也許,明天就會像那出海的漁船,被風浪吞噬,而現在,我們的泗流省就如一葉孤舟,它該何去何從,全部由您決定。”
林拓身高比這位做總督的兄長要高出許多,干瘦的臉上一蓬大胡子,完全不像是林家兄弟,但他的性格卻和林烏十分相似。如果要更細微的區別,那就是他更多的衷心是放在泗流城里,而非那個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老皇帝。
林無苦笑一聲,瞇著的眼睛幾乎貼成了一條線,問道:“如今,就剩下手里那幾萬兵力,我們還有選擇的權利?”
“當然有,屋里來了一位北方的客人,他相見哥哥你。”林拓不卑不亢,只是不再像平日那樣一口一個總督,而是換了一種勸告的身份。
林烏睜大了眼睛,一邊轉身走回屋里,一邊喃喃自語道:“北方來的?恐怕是萊西國的使者了,不然的話…”
回到正廳,當他看見座上那人時,一顆心像火燒似的跳了起來,呼吸也隨之屏住。
只見眼前這人,身高八尺有余,劍眉星目,身著耀眼奪目的銀甲,端坐在那兒仿佛是一尊活神像,他面部上有著剛毅的輪廓,英俊而不顯陰柔,陽剛而不顯粗鄙,世上大概再難找出一位外貌如此出眾的將軍。
林烏驚恐地站在那兒,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頓了半天才吐出來幾個字,“你,是許虎成,虎將軍?許石龍的長子?”
男子微微一笑,臉上沒有分毫的威勢,可整個人的氣場讓人不敢直視,“正是在下,林烏大人,很高興見到您。”
他的笑容像是一道熾熱光芒,刺得這位不論年邁還是資歷都遠遠超越的總督低下了頭,林烏甚至下意識握緊了拳頭,輕聲問道:“閣下是代表許將軍來的?”
許虎臣眨了眨眼,朗潤的聲音在空曠房中聽起來格外響亮,“是的,我的父親已經占領了國都。而昨日,您應該收到了我父親送來的禮物,之后他又刻意給您留了些寶貴的時間,直到現在,是該您做出抉擇時候了!”
林烏詫異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只見他滿臉苦澀地點了點頭,于是總督輕輕嘆息一聲,跟兄弟兩人同時躬身行禮,“泗流省愿臣服于許石龍,忠心耿耿,永不背棄。”
就在許虎臣抵達赤離城的第二日,林烏總督在運河之上的雅苑內大舉盛宴,隆重邀請了泗流省內所有大小官員。
傍晚時分,殘陽如血,冷風徐徐,原本清靜之極的宅院前忽然掛起了無數大紅燈籠,鮮紅的色彩艷麗四射,似乎也驅散了晚間的寒流。
府門大大的敞開,一眼就能瞧見正院的空地上擺滿了酒桌,丫鬟們來回走動,小心翼翼端著的翡翠玉碟上盡是山珍海味,而院子兩邊的空曠處則堆著烏壓壓的圍屏,屏后濃妝艷抹的歌女們時散時聚,伴著樂聲翩翩起舞,妖嬈的身姿惹人浮想聯翩。
門前車馬如流,紛紛停在兩側的屋檐下,高官權貴們在奴仆的簇擁下出了馬車,還未進門便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攀談起來,一派喧雜熱鬧景象。
總督大人精神抖擻地站在府前,每見到一名要員,便走上去熱情地招呼幾句,如此來來往往,做了半個多時辰,才接待完所有的客人,而府內的氣氛也漸入高潮,只是,天色也隨之暗了下來。
林烏不知多久沒有這樣隆重地舉行過一次宴會了,心里原本覺得是很充實的,可是仿佛又少了些什么,他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天空出現的一抹陰霾,方才還挺得筆直的身子,不知不覺就彎了幾分,臉上也不復喜色。
而這時,林拓已經從擺滿酒席的正廳里悄悄退了出來,走到總督身邊,輕聲說道:“大哥,一切已經準備妥當。”
林烏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看著黑沉沉地天空,似乎沒有聽到他這位忠心耿耿的弟弟在說話。
林拓霍地抬起頭,目光炯炯地注視著自己兄長,半晌才微微欠身,說道:“總督大人,時辰到了,這是您最后的機會!必須和這些老家伙們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總督回過神來,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輕聲嘆息道:“你說得很對…哎,我為官三十載,心里頭還是頭一次如此的亂。”
林拓怔了一下,沒想平日里果斷的兄長此時反而是這樣的態度,低聲喝道:“大哥,還有什么好擔心的?許虎臣正在后院看著咱們呢!”
總督強自振作起來,挺直身子,點了點頭便向府內走去,林拓立在原地,看著兄長略顯疲憊的身影,心里頭不禁生出一陣憂慮,這些達官權貴不過是一群有名無實的家伙,說到底絕對沒有人敢當眾違背他兄長的意愿,林烏若是連這些人都擺不定,那以后的日子,還要如何去過?
林拓沒有想過,今晚的客人卻是沒有他想的那么簡單,因為有一群不請自來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