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板的西園酒店先贊助十萬,吳老板的碧璽溫泉度假酒店又贊助了兩萬,加上學校給的三萬經費,徐騰終于可以將這個新生音樂節辦出規模和氣勢。
徐騰顧不得一個通宵沒睡,白天開車,到處找地下樂隊,他在長江藝術學院的學長,也可以說是他、齊小鵬、夏莉的吉他師傅叫郭小松,在江州的地下音樂界混了兩年,認識不少人,在學院也組織了一個小松樂隊。
正好幫了不少忙。
時間緊,任務重,明天就是新生報到的第一天。
徐騰只能請丹桂園七結義的大姐,蔣英毓幫忙,她是江師大認識的學生會干部更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朋友,大致也能幫忙。
直到新生報到的14日上午,徐騰實在撐不住,在宿舍睡了幾個小時。
宿舍的幾個同學都到了,其中一位會是多年的老朋友,難得重新結識,他特別高興,也來不及打招呼就被虞素云一個電話喊出去了。
長江學院的學生會確實就是一個爛攤子,從上午到晚上,錯誤百出,文藝部長王倩倩簡直是小學生畢業,智商有問題,讓徐騰恨的牙癢。
幸好,有智障的地方,也必然有人精。
組織部長陳真有條不紊,幫了徐騰和王倩倩不少忙,撐著校內音樂節場地的那些事,來的都是外校和社會上的人,他都不認識,但以前在高中組織過新年晚會,大致的節奏還能穩住。
關鍵,這個人能搞定電氣方面的亂七八糟東西。
徐騰仔細一問,才知道是21世紀的人才啊,居然有電工證,說是復讀之前在技工學校培訓過半年,感覺太苦逼,又回校復讀。
原先學的是強電,現在學計算機,算是改成了弱電。
大熱天,他們租了很大的帳幕,在食堂和圖書館之間的草場上,拉出一片陰涼地帶,置辦這場新生音樂節,可以容納兩千多人。
晚上7點多的時候,新生基本都到的差不多,也幾乎都聚集在這里。
汽車站那邊是小松樂隊撐了一天,晚上還要辛苦過來趕場,兄弟幫忙,也不談錢,反正都是學生,有正規的場地表演已經很滿足,就是車馬費報銷。
有幾個樂團原本是要錢的,都是在酒吧駐唱,在江州地下樂壇小有名氣,徐騰好說歹說,也只是象征性的收了車馬費。
這讓徐騰省出不少錢,租了規格不錯的影響,請了兩位專業的大牌DJ主持。
最黑的是那位江州文藝音樂電臺的主持人,本來說好是臨時過來救場,最后關頭卻砍了徐騰五千的出場費,讓徐騰臉都黑了。
餐飲酒水,都是軟飲料,有小支的兌水啤酒,主要是食堂和學院的后勤職工負責,西園酒店提供了一批比較精美的面包甜點。
這一次的新生接待活動,校內的這場新生音樂節是重頭戲,這件事不出錯,整個活動就成功了。
直到晚上9點,音樂節結束,學校的幾輛大巴和小車將各方面的人送走,設備也都完好無損的拆卸,由那兩家音響租賃公司的人,分別簽收領回。
徐騰將小松樂隊送回江州藝術學院,回到學校,已經是夜里12點。
校園一片狼藉。
沒關系,明早就將一切恢復,學生會明早7點以前,會和后勤部門的職工,一同打掃衛生,讓一切都恢復到正常的狀態。
新生、老生都會休息一天,后天正式開啟為期半個月的軍訓。
徐騰直接將這輛本田雅閣停在5棟宿舍樓的樓下,嚼著口香糖,用保溫壺喝著他的嵍州紅茶,心里特別滿足,然后,還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詭異思緒。
這是他要的大學生涯嗎?
他一直在嘀咕這件事,怎么和他幾年前預想的截然不同。
今天夜里,新生樓沒有斷電,所有的房間都是燈火輝煌,他想,蔣寧遠看到這一幕一定是很開心,這意味著所有學生都交足了住宿費和學費。
一年一萬多。
光是新生,這些錢加起來接近五百萬,一屆五百萬,四屆新老生,每年約有兩千萬的入賬,雖然還不能扭虧為盈,但也不至于血本無歸。
只是按照蔣寧遠的十年規劃,這十年里,長江學院至少要繼續投入三十億的建設資金,十年后,如果每年沒有三億左右的入賬,即便學校董事會的那些資本商人有心長期投資教育,也著實是扛不住如此大規模的虧損。
這一點,蔣寧遠這種層級的大經濟學家,豈能不知。
奈何這所破學校里,如羅大池、黃主任皆是庸碌之輩,只想有個事業單位一般,穩定優厚的安逸工作,在江州過著中等中上的偽小資生活,哪有和蔣寧遠共同奮進的念頭。
真正有這種志向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還是蔣寧遠從江州大學帶來的嫡系。
何況,蔣寧遠可能都是受迫于某些力量,被逼無奈,才踏入這所破學校做舵手,否則以他的學術地位和身份,何必來受這個罪,來承擔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職責?
徐騰默默感嘆一聲,難得在這深夜里享受了半個小時的寧靜,關掉發動機和空調,匆匆離開這輛小雅閣,回他的新生宿舍。
值班室的顧大伯是安保處顧主任的親戚,這幾天,已經提前和徐騰混熟,管著5棟宿舍樓一樓的小賣部,賺點辛苦錢。
“小徐,你怎么才來,院長和顧主任可能在你的宿舍,等你很久了,估計快有一個小時。”顧大伯看了看小賣部的掛鐘,手里端著保溫杯,他是慶州鄉下一所鎮小學的語文老師,退休四五年,為了給在上海的孩子賺點房貸錢,才托親戚顧主任找了這份工作。
徐騰前幾天閑著無聊,和自稱是圍棋高手的他下了一盤,殺的他當場吐血三升,兩天都沒有回過神,現在終于可以坐著看好戲,哈哈壞笑。
“暈,您都不打我電話!”徐騰真被他給嚇著了,匆忙去搶電梯,還是夜里12點半,有兩部電梯都是空置的。
他的宿舍是14層南四間,最靠西的那一間,原本最是安靜,此時卻格外熱鬧,擠滿人。
門是開著的。
“中國經濟最少還有二十年的高速騰飛期,所以這二十年,你們不用擔心找工作的問題,前兩年可能是會辛苦點,工作可能不太好,但只要你們熬過這個難關,后面都不會缺乏好機會。”
“我們學校不能光顧著給你們找工作,還是要立足長遠,培養一批在這二十年里,能抓住機遇的創業型人才,創業不一定就是創新,不一定就是高科技。并不是說,你們不是博士,不是海歸,你們就沒有辦法創業,這個想法不對。”
“我在學院囤積了四千多畝地,后面至少要拿出一千畝,支持你們創業,學校對你們有信心,你們對學校也要有信心,我們要做中國的斯坦福大學,培育中國的創業精英。”
“你們這一屆是我擔任院長招收的第一批,里面有很多學生,可以說是我非常看好,有創業精神的這樣一批青年。所以,我是非常積極的聯系你們,確保你們能來我們學校求學,給我們學校一個機會,和你們共同成長。”
這話說的多好聽。
一聽就是蔣寧遠那種久經世故的大知識分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徐騰豈能不知。
蔣院長的壓力山大,十年后,每年要有三四億的收入才能維持學院的正常運轉和繼續投入,除了靠高額的學費、住宿費,靠周邊地產的商業開發,另外一個辦法就是老招數的搞三產。
過去講搞三產,現在講創業,其實都是一個意思,換個更時髦的說法罷了。
徐騰慢慢走進宿舍,不聲不響,只是來當一個聽眾。
蔣寧遠也講的口干舌燥,低頭喝茶,余光打量著學生外圍,站在門口的徐騰,“回來啦?”
剛才還熱情洋溢,激情四射,這一句又變得陰沉了,冷冷的像是滿清總督,話里藏著話,得靠聽話的人自己琢磨。
“回來了。”徐騰點頭,擠進圍在蔣寧遠周邊的學生群,心里琢磨,你這老家伙不去省委當官真是可惜了。
5棟14層都是國貿0101班和0102班的同學,也就是長江學院國際貿易專業第一屆的兩個試點班中,外省計劃和本省計劃的兩批同學。
徐騰是0102班,班里都是本省的男生,有兩個一本分數線的同學,全部在他的宿舍。
“顧主任。”徐騰和顧友驤握手,算是謝謝顧主任這幾天的支持,這一位據說是前年從部隊轉業到學校的軍區干部,雖然不是蔣寧遠從江州大學帶來的嫡系,但通過徐騰這些天的觀察,應該也是蔣寧遠一眼識中能干之輩,已經是院長身邊的心腹。
顧友驤微微點頭,笑瞇瞇的問徐騰,“雅閣開的還順手吧?”
“還湊活。”徐騰說完就有點后悔,好歹也得說點場面話。
“日本車嘛,雅閣也就這么回事,在部隊,這車都沒人開,不夠扎實。”顧友驤很會圓場面。
徐騰準備補充兩句,證明自己有一輛本田雅閣就足可感恩戴德,蔣寧遠神情陰郁,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先開口,“那就將雅閣的鑰匙交出來,給我們顧主任開嘛。”
“好!”徐騰沒有二話,現在打嘴也晚了,索性干脆點,將鑰匙交給顧友驤,笑道,“完璧歸趙,毫發無損,就是油費不少。”順便拿出發票。
“會幫你報的。”顧友驤笑的有些玩味。
這里都是國貿0102班的新生,大家挺納悶,只是靜靜圍觀。
徐騰今天來去匆匆,宿舍里只有趙普是早上來的,見過他在宿舍睡覺,其他新生都沒有和他照過面,不知道他是誰,看他年紀不大,估計是學生會的干部和學長。
“將顧院長的那輛寶馬鑰匙給他。”蔣寧遠忽然又開口,說了一句讓徐騰摸不著邊際的話。
“正好在我這里。”顧友驤早就知情,隨手一掏就將車鑰匙扔出來,故意扔的有點遠,還好徐騰反應快,伸手敏捷,沒有回身就反手一抓的撈回來。
“好身手吧,打不過虞長青,打你顧友驤,估計沒什么問題。”蔣寧遠不動聲色的飲茶,根本沒有正眼看這個事。
“呵呵,還是等他打贏虞長青再說吧。”顧友驤還真有點想過兩手的意思。
“怎么,想過兩招?”蔣寧遠似乎有點興趣,想看看心腹大將和心腹小將動手過招的樣子。
“等他傷好了。”顧友驤眼睛瞄了徐騰的右臂一眼,“傷筋動骨一個月,這一個月別練拳,有空去我那里,我幫你再推一推。局長是打人的高手,未必是救人的好手,要不然就是故意折騰你。”
“我也猜出來了,這兩天一直陰疼,按照道理,他散了淤血不該這樣。”徐騰呲呲牙,恨在心頭。
“你活該,他讓你打,你就打啊,他沒有將你抓進局里,告你一個襲警,已經夠給我情面了。”蔣寧遠厚顏無恥,將功勞都攔在身上,這就將茶杯交給身邊的顧友驤,擺了擺手,示意同學們不用相送,“都早點休息吧,明天再玩一天,后天就要軍訓了。顧主任給你們安排的軍訓單位很嚴厲,大家要有心理準備。”
說完這話,他就領著顧友驤離開1404宿舍。
然后,所有新生都看著徐騰,像是在看一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