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騰喝醉了,來不及和黃主任、黃曉燕表個態,人就被虞素云老師和宋老板送回學校。
黃主任不知道徐騰一口氣灌了半斤五糧液,斷定徐騰是故意的,很生氣,黃曉燕更是歇斯底里的生氣抓狂。
等到那位在江州開溫泉度假酒店的吳老板跑進包廂,到處撒名片,許諾各種好處,最后還要搶著買單,擺出一副“我是小徐的老朋友,你們不讓我買單,就是擋我財路,殺我父母”的瘋樣,兩人但覺的這一切都荒唐透頂。
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黃主任從退休到返聘,混了幾十年都沒有遇過這么混亂的場景,完全理不清頭緒。
回長江學院的路上,酒店的保安幫徐騰開車,宋老板提心吊膽的坐在副駕駛位上,比起虞大美人的父親是江州局的副局,他更擔心徐騰酒醒之后,找一批弟兄搞他和吳老板。
他現在才知道徐騰的那本《銀河武士》為何能寫出很精彩的科幻武道,原來真是練家子,源自生活,高于生活。
一路上,徐騰和虞素云嘀嘀咕咕,還在商量新生音樂節的事。
任務重,時間緊,后天就要啟動,他們還有一大堆的問題要處理。
宋老板聽的心中一動,忽然提議,“你們大學要搞音樂節,這是好事,我可以贊助哦,七八萬都是小問題。”
“贊助?”徐騰的酒意有點醒了,可還是頭暈直轉,沒想清楚。
“好啊,宋老板如果愿意贊助十萬,我們這個音樂節就一定好辦的多。”虞素云笑盈盈的,眼眸流轉,看向徐騰,暗示他也多鼓勵一下宋老板。
“十萬不多啊,我這個西園酒店離你們大學城很近,正好要打個廣告,經常給你們學生留情侶間,鐘點房,還有情趣房,水床房,再讓吳老板的度假酒店出幾萬。十萬塊,很容易,明天就能到帳。”宋老板是真正的生意人,一丁點的小錢都要賺,腦子一轉,已經想到了不吃虧的辦法。
“我覺得也可以!”徐騰別的不敢說,他以前真和楊滟在西園酒店開過情侶房,而且是他們的第一次。
雖然宋老板說的這些情趣房、水床房,讓虞素云臉紅燥熱,仔細想想,確實覺得有贊助的空間,也不算是無的放矢。
等這輛本田雅閣開進長江學院,宋老板整個人就非常驚喜,因為地段好,沿路有很多商業地鋪還在開發,都是歸屬學院的。
這是老生意人,一看就知道長江學院臨街的兩條大道,以后肯定會發,最多也就是等上七年八年,賺錢肯定沒問題。
這天晚上,宋老板有點人來瘋,不肯走,賴在徐騰的宿舍大肆吹噓自己當年在臺北的炒房史。
虞素云居然覺得有趣,在旁聽到夜里一點多。
宋老板吹了一整夜,口干舌燥,喝了徐騰兩大壺嵍州頂級金絲紅,說到底是希望徐騰和虞素云幫他找找關系,讓他在大學城的科技南路、長江西路買鋪子。
他說錢不是問題。
這一點,徐騰和虞素云也知道,問題是蔣院長又不傻,怎么可能賣給他?
江州大學城有長江路、九州路、科技路、航空路四大主道,都屬于步行街規劃,兩橫兩縱,科技路、航空路是兩縱,聯通江州市的三大科技園。
十多年后,最繁華地段的是長江路,江州四大高校的西校區都集中在這條路上,臨近夜鶯山、紫龍山,2005年以后,市區內不準興建別墅小區,江州市的別墅區就開始云集在紫龍山一帶。
其中的翹楚就是紫龍山莊,前后四期工程,跨度長達十年,六千多棟別墅銷售一空,堪稱是江州地產業的傳奇,近乎是將大學城的地價帶上了天。
這正是陳安邦的手筆。
時過境遷,蔣寧遠在長江學院囤積的四千多畝教育用地,倒正好是紫龍山莊的三四期工程的商業用地。
宋老板的意思是想請徐騰、虞素云幫忙介紹,他請蔣院長吃飯,買賣不成仁義在,交個朋友也行,這真是讓徐騰、虞素云為難,又不方便拒絕。
宋老板是典型的老臺客,別看有上億的身家,其實很小氣,幾百塊都要扣半天,最后一咬牙,同學生處簽協議,贊助新生音樂節兩年,一年十萬。
協議是草簽的,還要院長簽字。
虞素云不敢去找蔣院長,徐騰也有點不敢去。
宋老板稍微聽他們一說,才知道長江學院雖然是民辦的小學院,蔣院長卻是小廟里的大佛,他決定下猛藥,還是以前的爛招,直接讓下面的人,將十萬塊的現金送到徐騰的宿舍。
徐騰只能硬著頭皮,一大清早,滿身酒氣的拿著草簽的協議去院長辦公室。
蔣寧遠在修建那株長壽松盆景,明明也有著嵍縣盆景廠的標簽,大概是送禮的人很特別,他很喜歡,每天都用心的打理。
徐騰昨晚才聽虞素云說起,虞家祖籍就是嵍縣,虞長青的名字就是指嵍州最有名的長青松,這種松樹栽培的盆景,便是江淮省最有標志性的嵍州長壽松。
但凡是江淮省歷史上最有名的那些文人墨客,都有把玩長壽松的傳統,蔣寧遠也不例外。
徐騰默默在旁等著,拿著協議,不敢開口。
蔣寧遠在幾米寬的大窗臺邊修修剪剪,噴噴水,也沒有理睬徐騰,最后才將手套取下,端起盆景邊的紫砂茶杯抿了一口,微微撇了一眼徐騰手臂上的瘀青,“虞長青打的?”
“不是。”
“哦,那是誰啊?”
“我打他,沒打過。”徐騰說的是事實。
蔣寧遠嗆了一口茶,還好剛才喝的茶不多,沒有噴出來。
徐騰不想糾纏這個話題,對方和虞長青是什么關系,這和他無關,將協議送到桌子上,“院長,我給學校的新生音樂節拉了一個贊助,為期兩年,每年十萬,現在就差您簽字認可。”
“嗯,我看看。”蔣寧遠原本以為徐騰要將這件事賴給黃曉燕,既然徐騰坦蕩蕩的直接承認是另一件事,他也不想多問。
畢竟這件事,他當天夜里就已經知情,在此之前,虞長青給他打電話詢問來龍去脈,他也第一時間讓虞長青知道徐騰是誰,這還要繼續打來打去,那就是他們的事。
“協議不錯。”蔣寧遠沒有想到那個宋老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反正合同是出自虞素云之手,沒有任何問題,這就隨手簽字。
他的筆并沒有立即抬起,想了一些事,“這個破學校的破學生會,從一開始就是爛攤子,我原本以為,即便任人唯親,換你做學生會主席也不會變的更爛了。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你倒是能將這個爛攤子收拾干凈,那你就好好收拾,至少,別讓我看著心煩。”
他這番話說的隱隱憤怒,有著諸多不滿,似乎從他成為院長就看什么都不順眼。
嘆息一聲,蔣寧遠才放下手中的鋼筆,將協議交還給徐騰。
“知道了。”徐騰懂,換他是蔣寧遠,也肯定不甘心當這個破學校的破校長,可他更不明白,蔣寧遠為什么放著好好的長江大學的副校長不做,跑到這個爛攤子上?
省委?市委的安排?
不可能。
這就是一個破民辦高校。
徐騰沒有多想,反正這些事和他無關,拿著協議就跑出行政樓,匆匆返回宿舍,算是給宋老板先吃一顆定心丸。
“小徐,你有沒有和蔣院長提起我啊?”宋老板急不可待,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走廊里抽煙,一根接著一根,仿佛是眼看著幾千萬的鈔票在他面前如水一般流淌而過。
“沒敢提。”徐騰如實回答,“還是要等等,他是國家經濟委員會委員,國內頂級的社會經濟學家,西園酒店老總這個招牌太小,我拿不出手。你在江州,似乎也沒有別的招牌可以拿得出來。”
“哎呀,真是后悔啊,早知道,我就不在成都投資啦。”宋老板的錢,一大半都被他砸在成都化工科技園的那個塑膠廠,固定投資加上流動資本,七千多萬,幾年之內根本抽不出來。
現在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到江州投資,在這里確實找不到人脈。
“你們大陸經濟噢,真是不得了嘞,我現在能在你們這里投資五千萬買地鋪,過十年,最少也是三四億的價,那我都可以退休啦。”宋老板急的臉色漲紅,“這是我的經驗嘞,以前臺北六十年代搞工業園,周邊土地很偏僻,根本沒人要,過了十幾年,番了二十倍,想買都買不到啊。我當年就很有眼光,省吃儉用買了兩個鋪子,十年前,我來大陸投資,就是將兩個鋪子賣掉,換來的本錢啊。”
“這么厲害,那我也要抓緊在大學城買房咯?”虞素云熬了一個通宵,一邊起草贊助合同,一邊聽宋老板吹了一整夜的臺北炒房記。
徐騰也只能是默默點頭,在這些方面,臺商是有先天優勢的,大陸這些年其實就是在走臺灣過去三十年的舊路,先搞外貿出口,然后發展地產拉動內需,最后有了資本優勢開始搞高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