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绔邪皇 五一一章 韓信問對
嬴沖定目細觀,發現這位的風度還不錯,不過卻是‘敗絮其中’。
外表看來是相貌堂堂,儀表非凡的士子。可嬴沖的龍視術,卻可見得此人腰間的鐵劍,其實已生了銹。更可判斷出此人,已經瘦脫了形,只這骨架還不錯,高大堅實,是個習武的好材料。可惜這人的年紀,已經過了黃金時段,也虧了元氣,需要付出比別人高出數倍的努力,才可能補回。
“你就是韓信?”
嬴沖高據在塌上,神情淡淡:“是為謝本王么?心意我已知道了。無事的話,就請回吧。”
韓信聽出了嬴沖語中的刁難,卻毫不在意:“一是為謝殿下援手,二則是為毛遂自薦。”
嬴沖啞然失笑:“你這人,倒是蠻會打蛇隨棍上的,好大的膽量!”
韓信躬身一禮:“學生胸有壯志,不甘平庸,故而一切機緣,皆不愿錯過。至于這膽量,是殿下借我。如非殿下愿給在下這一次機會,早就遣門衛,將韓信驅走。”
“說得有道理。”
嬴沖微微頷首,而后好奇的問:“正午之時,為何鉆人褲胯豈不知士可殺不可辱?”
那韓信依舊是鎮定自如的回應:“今日那人乃我同鄉,少小之時,信因友母病危之故,從其父手中借了銀錢,一直未曾償還。今日被其圍,言道我佩刀帶劍,是因無膽。有膽則刺之,無膽則鉆他之胯,否則便要殺我。然而學生以為,借人銀錢,本就心虧,刺其之子,更為不義。且信心懷甚大,不愿死于無賴鄉夫之手。”
“也就是說,你自問身嬌肉貴,死在他們的手中,不太劃算的意思?”
嬴沖嘲諷一句,卻不置可否,又繼續問道:“那么你自問何德何能,敢說自薦于本王身前?需知武安王府門下,絕不收無能之輩。如論武力,哪怕本王府中一家丁,都能勝你有余。”
韓信面色如常的長長一揖:“信常年精研兵法,尤擅兵棋!”
此言道出,在場諸人都是忍俊不住,笑出了聲。
嬴沖亦是莞爾,不過依然鄭重問道:“你既曾精研兵法,那么本王且問你,凡用兵之法,將受命于君,合軍聚眾,交和而舍,莫難于軍爭。軍爭之難者,以迂為直,以患為利。這句話,是何意?”
此言出自孫子兵法的,是這一篇的開卷之語。
那韓信卻答的毫不遲疑:“此言出自,孫子的意思是說,用兵之原則,在于爭勝取利,將領接受君命,從召集軍隊,安營扎寨,到開赴戰場與敵對峙,沒有比率先爭得制勝的條件更難之事。而軍爭之難點,就在于以何種樣的方式,實現更快到達預定戰場的目的。也需把那些看似不利于己方的天時地利人和,轉化為對己方有利之條件。”
嬴沖的眼微微一凝,有些意外。問世已久,可因世家卿族們封鎖自珍,至今也只有一些殘篇流傳于世。只有三十六家這些第一等的世家大閥,才能擁有全篇。
便是強如武陽嬴氏,也只收藏了中的九篇。其余四篇,還是嬴沖稱為孫師入室弟子之后,才學到的。且已立誓,這一生不再外傳他人。
而此時嬴沖所問的軍爭篇,正是中,傳世最少的篇章之一。
這絕不是韓信這樣的寒門士子,能夠接觸到的。
“有意思!那么無疏其親,無怠其眾,撫其左右,御其四旁。無借人國柄,借人國柄,則失其權。無掘壑而附丘,無舍本而治末。這又是何意?日中必慧,操刀必割,執斧必伐。日中不彗,是謂失時;操刀不割,失利之期;執斧不伐,賊人將來。”
韓信只略略思忖,就已出言:“不可疏遠宗族,不可怠慢民眾,安撫左右近鄰,控制天下四方,不要把治國大權委托別人,把治國大權委托別人,君主就會失去自己的權威。不要挖掘溝壑去堆積土丘,不要舍棄根本去追逐枝末。太陽正當正午,要抓緊時機曝曬;拿起刀子,要抓緊時間宰割;執有斧鉞,要抓緊時機征伐。正午陽光充足時不曝曬就會喪失時機;拿起刀子不宰割也會喪失時機,手執斧鉞不殺敵,敵人就會乘虛而至。”
當韓信此言道出,這滿堂之內,再無人有譏哂之色。
可嬴沖卻是唇角微挑,又笑問:“那么這句話的前一句,你可能道來?”
可韓信這次卻蹙了蹙眉,啞然無語。
“前一句是文王問太公曰:守土奈何?此句出自文韜·守土。”
嬴沖狐貍般笑了起來:“那么再問你一句,“塞之以道。人臣無不重貴與富,惡死與咎。陰示大尊,而微輸重寶,收其豪杰。內積甚厚,而外為乏。陰納智士,使圖其計;這一句的后半段,可能道出?又可知語出何典?”
韓信依舊不能答,一陣沉默。
“不記得了么?”
嬴沖似毫不覺意外:“后半句是納勇士,使高其氣。富貴甚足,而常有繁滋。徒黨已具,是謂塞之。有國而塞,安能有國。出自武韜·文伐。”
此時門外,晚嬴沖一步到來的郭嘉,也走入了進來,眼中亦含異色:“原來如此,聞言而知義么?果然有才。還是殿下慧眼,看出了他的根底。”
他其實早已到了,恰好聽到嬴沖與韓信問對時的語句。雖不知這韓信的來歷,卻已知此人的天賦,確非凡流。
而場中諸人,這才醒悟過來。韓信根本就未接觸過孫子與六韜。只是聽了嬴沖語中道出的經文,就能當場辨明其意,侃侃道來。
這份悟性,確實不俗!
而那韓信,依然是定立原地,寵辱不驚。雖被拆穿,可他也已展露了自己的才華不是么?
嬴沖則是從床榻上立起了身,舒展了一番四肢臂膀,而后大聲道:“來人啦!給本王拿棋具沙盤過來。模板襄陽,要最好的兵棋,”
嬴福立時應聲離去,為嬴沖安排。而嬴沖本人,則目望韓信:“大懷三十五年,我大秦鎮國上將王祖率九十九萬軍,經襄陽攻楚。楚國武安郡王項燕,奉楚皇之令,領一百一十四萬精銳楚軍守御。你既曾說善于兵棋,那么你我就以這一戰為藍本,下一次兵棋如何?你為項燕,我為王祖。”
韓信一陣愕然,眼神不敢置信。他沒想到,嬴沖會親自以兵棋考較。
兵棋實乃小道,只能作為沙場征戰的參考。他說自己擅于兵棋,其實是自忖本領有限,實在沒什么可為進身之階。
嬴沖卻不待他同意,就轉望郭嘉:“就請先生,來當這裁判如何?”
郭嘉亦一挑眉,笑意吟吟:“郭某榮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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