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碑 第一百四十八章 禮法
茶桌兩個茶壺冒著熱氣,彌漫出陣陣茶香,很清淡,令人聞之倍感精神舒暢。
兩旁的少年們,都是喝了兩杯茶,一杯陌遷沏的,一杯文溪所沏,當茶水入口之后,他們眼中都閃過一絲震驚之色。
他們很清楚,自己喝的這兩杯茶,恐怕連一些研究了多年茶道的大師,沏茶的水平也不過如此。
陌遷也伸手端起了身前的茶杯,輕輕地聞了一下,隨即微微閉上雙眼,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睜開雙眼后,便抿了一口茶水,清茶入腹,口中還殘留著淡淡余香,久久都沒有散去。
他喝得這杯是文溪所沏,而文溪喝得茶則是他沏的,兩人都是飲了對方沏的茶,眼眸中都閃過一絲詫異。
飲盡杯中的茶,一旁的幾名少年,看向文溪與陌遷時,心中不由浮現出敬意,因為從他們二人沏茶的整個過程,就可以看得出來,兩人都是把禮法謹記于心的人,心中更是有著對前賢的崇敬之意,在面對前賢傳承下來的禮法時,他們都沒有一絲驕縱,只有謙遜。
一個有著敬畏之心的人,都是值得他人尊敬的,有著敬畏之心的人,也是能夠自我約束的人,做任何事都會有分寸與底線。
禮法是一代接著一代傳承下來,如同歷史般厚重,是構成世界秩序的基礎法則之一,有禮法的存在,秩序才會更加穩固。
在朝廷里,一直盛傳著古時一位大圣賢的話,‘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并以此話當成治理天下的警句,由此可見,禮法的存在,對于世間秩序來說有多重要。
那位大圣賢覺得,用政令來治理百姓,用刑法來整頓他們,老百姓只求能免于犯罪受懲罰,卻沒有廉恥之心,而若用道德引導百姓,用禮制去同化他們,百姓不僅會有羞恥之心,而且有歸服之心,以此道來治理天下,天下才能真正太平。
飲完杯中茶水之后,就連顧宣看向文溪的眼神,都發生了一些變化,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常了,因為他很清楚文溪的本性,哪怕他與文溪接觸不多,他依舊覺得,文溪只是把禮法當成樹立自身形象的利器而已,絕非是那種真正地將禮存于心的人。
“好茶!”
陌遷把茶杯放回桌上,臉上露出笑意,忍不住贊嘆一聲。
他喝得這杯茶,味道清淡,如飲了一口甘泉,卻又帶著微微澀味,甜與澀同時在嘴里繚繞,倍感神清氣爽,令人回味無窮。
“陌兄這手茶藝真是令人佩服。”
文溪也毫不吝嗇地贊嘆了一聲,只是,他眼眸中竟然還閃過一絲欣賞之色,那種眼神就如同一名君主,看向臣子般的眼神。
他喝的這杯茶,味道也很清淡,茶水入腹之后,嘴里若含著一片鮮嫩的茶葉,茶香味令他只感覺心中甚是寧靜,仿若隔絕了塵世的喧囂般。
陌遷能有如此茶藝,確實使他生出了惜才之心,很想將陌遷招攬到自己麾下。
“好茶必須有好水配,那王位也是一樣,須有能者居之。”
文溪眼中的欣賞之色不加掩飾,陌遷又怎能看不見,他眉頭微皺,隨即舒展開來,笑著說道。
“不知陌兄是怎么看待禮法的?”
文溪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抿了一口后,隨即看向陌遷問道。
他沒有直接回應陌遷的話,而是想要與對方談論禮法,這使他身后的幾人少年,眼眸中都閃過一絲亮光。
“哼!一個心懷禮法之人,怎么會做出以己之長攻彼之短的事來,心中有禮法,不是應當懂禮讓,知廉恥嗎?”
顧宣之前看到文溪眼中那絲欣賞之色,心中就已然生怒,眼下文溪竟然又要與陌遷論禮法,這使他頓時冷哼一聲,嘴角浮現出嘲諷之意,輕蔑地看了對方一眼。
他覺得文溪就是個偽君子,從陌遷還未走進雅間之前,就已然算計好了,該如何來打壓折辱陌遷。
論戰力,文溪與陌兄在伯仲之間,文溪只能以自己所擅長的禮法,來和陌遷切磋,要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擊垮陌遷,文溪懷有這般心思,還口口聲聲要談論禮法,實在令人感到不齒。
他很清楚,文家對于禮法頗有研究,文溪作為文家最杰出的兩大天才之一,定然也是自幼就把禮法熟記于心。
陌遷與文溪論起禮法,恐怕陌遷會落于下風,若是陌遷在禮法上敗于文溪,一旦傳了出去,對于陌遷日后在王位競逐上,定然會造成極大影響。
畢竟,南川域一直都講究以禮輔政,雖還未到以禮治天下的程度,但以朝堂對禮法的重視,必定會選擇更懂禮法的人來坐王位。
文溪的城府,實在太深,封王戰還未開啟,就已然開始算計強力的競爭者,當真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
“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人只不過是想與陌兄交流禮法,互相學習,你如此污蔑大人,難道是覺得陌兄在禮法上會弱于大人?我可不覺得陌兄是個不懂禮之人。”
站在文溪身后的一名少年,突然開口回應了顧宣一句,言語實在毒辣,不僅拆穿顧宣的心思,以此維護文溪的形象,還暗諷陌遷是不懂禮之人。
他在對文溪與陌遷之間的稱呼上,還刻意加重了語氣,把文溪與陌遷放在了兩個不同層次,將文溪稱為主,卻與陌遷平輩相交,用心實在狠毒。
“不懂禮的人,只是粗鄙之人,這種人怎么配競逐南川王位。”
文溪身后的另一名少年,也盯著顧宣,駁斥了一句。
“禮者,治辯之極也,強國之本也,威行之道也,歷名之總也。王公由之所以得天下,不由所以隕社稷也。”
陌遷見顧宣就要開口訓斥那兩人,連忙朝對方使了個眼色,隨即笑著看向文溪說道。
他已然猜出,文溪此番布局,是想在禮法上打壓自己,從之前的切磋茶藝,到現在的談論禮法,一切都可能是對方布下的局。
倘若這一切真是文溪針對自己布下的局,可以想象,文溪此人得有多難對付,絕不是喬良之流能夠比擬的。
故而,他阻止了顧宣與那兩名少年辯駁,直接回應了文溪的話。
他這般姿態,完全體現出了‘禮存于心,踐于行’,等于在無形中給了文溪身后那兩名少年一個耳光。
這兩天工作實在太忙了,今天就只有一章了,大家不要等了。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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