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擁有這雙眼睛的人來說,任何武器,握在手中,都是神兵利器。
因為這個世界上的任何防御,在這雙眼睛之前,都形同虛設。
珈藍之堂。
手中握著九字兼定,七夜靠在房間的窗戶邊上,靜靜的觀看著外面的雨景。
這兩天,似乎是到了雨季。
不算好的天氣,帶給人的心情,也是一如既往的低沉。
手中擺弄小刀的動作停下,七夜摘下自己一直戴著的黑框眼鏡。
抬起頭,目光再次看向窗外。
原本亮麗的景色,頓時被無數的點和線所充斥。
早就習慣了這個,七夜睜開著直死魔眼,用另一種視角,觀察這個世界。
死亡,本就是無形的概念。
現在,卻有人能夠將這種概念轉化為實質,用眼睛,清晰的看到事物的死亡。
聽上去很酷,仿佛瞬間化身成了執掌生死的神明。
但事實上,那種直視死亡的沖擊,無時無刻不在壓迫著你的大腦,讓你恐懼、讓你惡心,讓你感覺生無可戀,恨不得用手挖去這雙罪惡的眼睛。
人類,本就不應該看的到死亡。
掌握了超出范圍的能力…需要付出的,也是巨大的代價。
“正常人在看到死線的一瞬間,就會因為用腦過度而死亡。”
橙子端著一杯茶,走到七夜的身邊,看著他臉上那雙恐怖的眼睛,輕聲說著:“你和兩儀式,都不是正常人。”
“不用強調這點,我知道自己不算正常人。”
七夜轉過頭,看向人形使。
對方的身上,同樣存在著死線,雖然數量并不多。
七夜相信,只要能刺中那死線交匯而成的點,哪怕面前的人形使備用的身體再多,也會死的不能再死。
似乎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橙子有些不適的扭動了一下身體,避開了七夜的眼睛。
少年笑了笑,低頭重新戴上了眼鏡。
“兩儀家族的陰陽人格,從誕生之始,就開始了培養,復制的可能并不是很高。”
橙子推了推眼鏡,語氣有些贊嘆的開口:“一個人的精力再如何也是有限的,追求一生,到頭來,也不過是蹉跎。”
“所以培養兩種截然不同的人格,陰陽相生,互補互足,將自身的存在,無限趨向于完美——真是天才般的想法。”
“然而終究失敗了不是么?”七夜笑了笑,不是很在意。
事實上,兩儀家的人,最后的結果也大都是精神崩潰而死。
至于兩儀式這個存在,本就是因為意外而誕生,充滿了不可復制性。
“你不去看看她嗎?”橙子放下茶杯,將話題轉到另一個方面。
“用什么理由呢?”
“你想見她,需要理由么?”
“當然…”七夜轉頭看向窗外,輕語:“我該怎么解釋,這兩年從來沒有回來的事實。”
“這兩年她都在昏迷當中。”
“我知道,昏迷。”七夜目光閃了閃,笑容稍微有些發苦:“昏迷中的她,或許對周圍的一切都沒有感覺…唯獨我。”
橙子沉默了一下,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這可是你自己做出的事情,我可干涉不了。”
“或許吧…”七夜聳了聳肩,“那個叫黑桐的人每天都會去看她?”
“怎么?察覺到危機了?”
“不…我只是很佩服他的毅力。”
想起那次前去時,在少女床邊柜上看到的鮮花,七夜微微笑了笑。
“的確,和你一比較的話,簡直就是天與地的差別。”橙子戲謔的笑著:“負心漢和癡情漢,有趣的情節。”
“老師你最近是不是看了太多的愛情劇?”
七夜微微挑眉,笑著開口:“的確,到了這個年紀,還沒有談過戀愛,有些想法,也不是不能夠理解的事情。”
“呵”橙子抱胸,不屑的冷笑:“不想說話,就用惡劣的調笑來轉移話題,還真是符合你的風格。”
御姐似乎很熟悉名為七夜的某人。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少年聳聳肩,不再說話,只是將目光,看向窗外。
雨,依舊不停的下著。
因為是下雨天的關系,醫院當中的‘客人’,明顯比平時少了許多。
本來就略顯陰暗的地方,因為見不到陽光的天氣,而變得更加陰沉。
在恐怖電影當中,這樣的場景,經常出現。
行走在陰暗空曠的走廊上,甚至都會擔心黑暗中突然跳出來一個什么恐怖的東西。
這或許也是大多數人不愿意在陰雨天前往醫院的原因之一吧?
橙子穿過寂靜的走廊,來到少女的病房門口,伸出手,敲響了房門。
“我進來了哦”御姐喊了一聲。
沒有任何回應。
橙子早就習慣了這種反應,自顧自的推開門,進入到了病房當中。
窗簾被拉著,燈光也沒有亮起。
略顯黑暗的環境當中,一名少女靠坐在病床上。
臉上綁著繃帶,將雙眼緊緊的遮住。
名為兩儀式的少女,此刻正一言不發的坐在那里,呆呆的注視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橙子從旁邊拿過一張椅子,來到病床旁邊坐下。
椅子拖動的聲音,打破了病房中的寂靜。
直到這個時候,坐在病床上的少女,才轉過頭,看向橙子所在的方向,用略顯冷漠的聲音,詢問道:
“今天,要說些什么。”
“不…今天只是來說一聲,”橙子輕笑著,“我的工作已經結束,或許從明天開始,來的就是別人了。”
“你要走了?”
“嗯,畢竟我只是治療你語言恢復的醫師。”
“…”少女低下頭,沉默。
“另外,雖然從我口中說出來可能會有些不妥,但代替我的那個人…你或許會想要見到。”
“…”兩儀式突然抓緊了被子。
“他是來,解決你的眼睛問題的…”
橙子的話語說出的瞬間,床上的少女,就因為過分激動,而將旁邊的花瓶打倒。
瓶子碎裂的聲音,打斷了橙子的話語。
呼吸稍微有些急促,說明了此刻少女的心情。
片刻后,少女松開了握緊的手,腦袋轉向一邊,語氣冷漠:“我的眼睛,沒有任何問題。”
聲音空洞,不帶有絲毫感情。
察覺到這一點,橙子搖了搖頭,轉過身,從一邊拿起外套和包包。
“這樣的話語,你還是說給他聽吧。”
說完這一句話,御姐就離開了病房。
原地,只留下神色有些茫然的少女,靠坐在病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