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賊 第七百五十章 臨危出兵
高宏圖并非惺惺作態,而是忽然間有了天塌地陷的感覺。魏國公那是什么人。是開國大將徐達之后,歷經萬歷、天啟、崇禎三朝,被當今圣上視為鎮亂股肱,在賦閑十多年后重獲啟用出山,坐鎮留都南京。而今竟然在建陽衛被叛軍賊寇打的泣血求援,由此給人帶來的震撼便可想而知了。
與高宏圖的失態不同,南京戶部尚書鄭三俊很快就從最初的震驚中冷靜下來,他忽然想明白了太平府的戰局因何驟然緊張。究其竟,還是官軍在九江、南昌以及饒州取得的一系列勝利,斷了太平府和寧國府等地賊寇的后路,而賊寇顯然是不甘心跟隨淮王就此敗走的,于是孤注一擲便成了唯一的選擇。
建陽衛是留都南京以西最后的屏障,此地一旦失陷,南京將直面賊寇兵鋒。而駐兵此地的魏國公一旦兵敗,或被成擒,或被陣斬,都將對朝廷造成巨大的打擊,南京軍心士氣低迷之下又拿什么來抵抗。
但這些都只是賊寇一廂情愿的想法吧,他們并不知道,南京防備現在早就今非昔比。三衛軍兵鋒之盛,世所罕有,別說這些江南水鄉的造反毛賊,就連關外的滿清韃子都要退避三分,他們不來便罷,但凡敢來就讓他們如那紅毛番鬼華萊士一樣,有來無回。
念頭及此,鄭三俊反而不急了,他想看看李信會如何處置。
這時,城下忽然傳來了米琰的喊聲,眾文武們都知道,這是監軍代總兵行凱旋獻俘的儀式。本來,李信的意思是要作為總兵的華萊士主持,只那華萊士偏生就沒這福分,兩日前還在長江上就得了風熱之癥高燒不退,及至今日竟是難以下床了。
今日這場盛況,一則迎接凱旋,二則展示軍威,如果因為這道求援急報而中途夭折,豈非雪上加霜。李信當即對鄭三俊道:“部堂,還請主持儀式為先,魏國公求援一事,李信已經有了對策。”
聽到李信如此說,又見他如此篤定,一眾憂心忡忡的官員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他們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將希望都寄托在了這位每言必稱其行伍、丘八之人身上。
鄭三俊恍然,來到女墻邊,胸腹提氣放聲向下面喊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對這些樣子貨,李信并不感興趣,他只希望繁文縟節早些結束,好召集部下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做應對。其實,不光是城中文武,就連李信都對魏國公充滿了信心,認為有他在太平府當不會有危險。可是哪成想,竟是高估了這位元勛將門之后,鬧了半天也是個銀樣镴槍頭。按照計劃中,這次凱旋之后,他將正式發展海上戰略。
所謂開源節流,重在開源,明朝的土地有限,就算江南土地肥沃,人口眾多,出產糧食一年也就那么兩季,加稅和開發新稅種,這種竭澤而漁的蠢事,李信想都不會想。
其實,明朝君臣都是守著生錢的聚寶盆而哭沒錢。明朝從遼西到廣西有著漫長的海岸線,而海上貿易所獲其利,比之地上長出的糧食所得歲入一點都不會少。
而如此漫長的海岸線,大明朝廷竟然僅僅設置了三個市舶司,那么其他地方呢。難道沒了市舶司,便不會對來自海上的洋人貿易了嗎。當然不會,于是在漫長的海岸線活躍著千千萬萬的走私,隨走私而興起的自然就是如骨附蛆的海盜,而這二者往往是互相轉換的,上岸則為民,出海則為盜。這種情況在天氣年間發展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盡管崇禎皇帝登基之后,曾試圖平靖海疆,并且采納了熊文燦的招撫之策,以寇治寇。但熊文燦并無馭下之能,鄭芝龍受招安以后,反而借朝廷之名,鏟除海盜中的異己,數年功夫便已經稱霸福建沿海。
而且,李信最近還得到了一個消息,由于天災匪亂迭起,每個省份都產生了大量的流民,福建省也不例外。于是,鄭芝龍便借機以每人三兩銀子的價格,招募流民移居臺灣島。
在當地地方文官的眼里,鄭芝龍這是禍水東引,失去了產業的流民就是朝廷的隱患,都送到蠻夷海島上,轄境內也就太平了。但這些事落到李信的眼里卻是另一番計較,想來鄭芝龍在福建泉州發展實力的同時,也在開發臺灣,無非是為了將來萬一與朝廷翻臉,還有個備用的落腳點。
此人稱霸福建沿海,一面打擊海盜,又一面包庇走私。如果想要在江南沿海廣開海貿,那么鄭芝龍就是眼前躲不開的絆腳石。就算他控制了浙江市舶司,還有福建市舶司和廣東市舶司在鄭芝龍的勢力范圍影響之內。那么開海貿之利,便無從談起。如果能一統海疆,嚴打海寇走私,然后對各種西方所需商品分門別類,那么市舶司所獲其力將是驚人的。
“鎮虜侯,鎮虜侯。”
在鄭三俊的再三呼喚下,李信才從沉思中恢復了過來。
“該到鎮虜侯訓話了,”
李信的訓話不過是走走過場,他在這之前早就派人傳話到了下面,閱兵結束之后,所有參加閱兵的三衛軍將就此登船開赴太平府。這些參加閱兵的三衛軍每個人都是全副武裝,從被服到武器總計四十余斤全部負重在身上。盡管李信的命令看似倉促,對這些時刻準備戰斗的三衛軍而言都是有備而來的。
一番慷慨激昂的訓話之后,各營開始有序登船。城上的文武官員們看著一個個方陣眨眼間就變成了一條條的長蛇陣,有序而整齊的步行入江,登上接駁的小船,展開了漫長的登船行動。
其實這些行動如果在上元門外興建的軍港碼頭進行,所有的將士只須通過跳板就可以順利登船,既節省了時間,又減少了出現意外的幾率。這些三衛軍士卒可不是人人都會水性,如果有不會水性的人落了水,便很可能出現意外。
但是,之所以將一切活動都放在了聚寶門外,還不是為了激勵城中文武官員與百姓的士氣,省得這些人事不干,只知道成天聒噪的官員們,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原本的閱兵展示兵威瞬間就變成了一場閱兵之后便登船開赴戰場的表演,沒想到如此一來效果卻出奇的好。
三衛軍的軍紀和士氣都被各個文武官員們切切實實的看在眼里,這些都大大的增加了他們對戰局的信心,有些人甚至還拍著胸脯慶幸。
“多虧了鎮虜侯在南京,否則此時此刻……”他仿佛不好出口,只連不迭的感嘆著:“不堪想象,不堪想象啊,”
持這種看法的人不少,抱反對意見的人也不是沒有。
“哼,過過不是李信坐視不理,魏國公何至于落得今日之敗。”
這顯然是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李信,這個說法如果較真,也可以勉強說得通,但接下來還有另一種說法就讓人啼笑皆非了。
“如果鎮虜侯不再江西瞎搞,坐鎮太平府的魏國公也不至于壓力驟然增加……”
“甚。你的意思是,鎮虜侯克復江西還錯了不成。”
各級官員聚集在一起,閑談很快變成了爭論,爭論很快就又成了爭吵,不問是非對錯,只問成敗,過嘴癮。
李信才沒功夫看這些各色官員的表演,與幾位尚書打過招呼以后就悄然離開了南京聚寶門,這場戲他實在演的太累,也看的太累。各意外紛至沓來,讓他都有些應接不暇。
都說一心不可二用,但是平靖海疆又迫在眉睫。所以,這次平蕃艦隊的作用在李信的計劃中僅僅是扮演運輸船的角色,陸上的戰斗,他并不擔心。但他擔心的是平蕃艦隊此刻究竟做好了第一次出海的準備嗎。
因此,李信下了城頭便出聚寶門直奔平蕃艦隊的旗艦,他要去和艦隊的幾位主要將官進行一次徹底的交流,以作為他最終下決定的依據。經過小船擺渡來到大帆船之上,卻發現艦隊指揮官華萊士病的很嚴重,躺在相對寬敞的艙室中,不斷咳嗽,高燒不止。這又使李信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畢竟華萊士是惟一一個指揮過大型艦隊的指揮官,不管副總兵何斌還是監軍米琰,都只能作為艦隊指揮的學員。兩個人前者以前是海盜,后來又做了荷蘭人的通事,雖然有著豐富的海上經驗,但這畢竟和指揮一支艦隊是兩碼事。至于米琰,在成為平蕃艦隊的監軍之前,他甚至連游泳都不會,就算現在也僅僅能在水中撲騰幾下而已。
“華萊士如何病的這般嚴重。”
李信小聲詢問跟在身邊的米琰。米琰嘆了一口氣,“其實華萊士在出征之前就已經身體不適,這一直沒能引起注意,直到前兩日回師,病情嚴重了,才發現高燒不退。”
李信小聲詢問跟在身邊的米琰,米琰嘆了一口氣,“其實華萊士在出征之前就已經身體不適,這一直沒能引起注意,直到前兩日回師,病情嚴重了,才發現高燒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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