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可以看到小魚們匕首一般的利齒瘋狂地朝著人影插去，試圖鉆入對方的身體之內，吞噬掉對方的每一分血肉，但是卻在人影周身三寸的地方折戟。
對方周身似乎環繞著無形的震蕩，將靠近的小魚瞬間震碎成血肉，發著光的觸須失去了光芒，剩下的小魚毫不客氣地吞噬了同類的殘軀，然后前赴后繼地朝著人影插去。
數量太多了，一瞬間路明非已經失去了窗外人影的視野，只看到無盡星海一般的藍色光輝在窗外閃爍。
此時凱撒已經半個身子鉆進了深海行走器具之中，路明非直接撲過去，扯住對方的兩條腿：“老大，別急，我覺得我們還能再搶救一下！”
“屠龍不是醫院的業務！”愷撒的聲音悶悶地傳來：“而且，沒有哪輛救護車的急救范圍能夠將深海八千米包含在內！”
“不是”路明非急道：“你們最好看看窗外，我覺得現在出去真的不是一個好主意。”
愷撒無奈地鉆出來，明明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悲壯的英雄，此時最好是有一首悲壯而史詩的背景音樂，然而現實卻是有一個神經病一直在旁邊喋喋不休，將悲壯氣氛變得不倫不類起來。
“怎么？那條龍在外面跳芭蕾嗎？”愷撒吐槽著，朝著窗外望去，頓時無數星辰映入眼中。
“魚？”他怔了一下。
“鮭形目蝰魚科，蝰魚蝰蛇的蝰！”楚子航在旁邊默默的說著。
有零星沒有涌進去的小魚貼著窗子劃過，路明非狠狠地打了個寒戰，小東西身體細長，尾鰭和胸鰭都很小，口裂巨大而猙獰，滿嘴透明的牙齒。
“看上去比食人魚還兇猛，剛才那具鯊魚的尸體一瞬間就被他們吞噬殆盡了，多虧了我們躲在這個鐵殼子里面，它們的注意力被外面的人影吸引走了。”路明非一遍又一遍的擦汗：“看來我們暫時安全了？”
“不，并沒有。”楚子航和愷撒對視了一眼：“它們不是普通的蝰魚，鋼鐵對他們來說并不比血肉之軀難啃。”
“我以為這玩意已經滅絕了。”愷撒沉著臉道。
“事實證明并沒有，作為龍族的亞種，它們在這個海底最深處的龍巢里面顯然活的很好。”楚子航說。
“喂喂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懂？”路明非湊了過來。
楚子航嘆了口氣，耐心地說道：“這玩意叫鬼齒龍蝰，是傳說中的生物，龍類用它們作為刑具，犯下火罪的貴族會被罰捆在青銅柱上沉入深海，由大群的鬼齒龍蝰把貴族和青銅柱子一起吃掉。”
“這是哪門課上面講的？”路明非條件反射地問了一句，隨后又訕笑道：“算了，反正我也記不住，總之，你的意思是這玩意是可以對付龍族的對吧？”
“那要看是什么等級的龍族了。”楚子航直接盤坐下來，控制著面前密密麻麻的儀器：“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發射了硫磺炸彈再說。”
愷撒也點了點頭：“不管是鬼齒龍蝰，還是龍族，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不用去外面拼命他自然心中微微一松，大力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等這一趟結束我在東京最好的夜場包場，請你玩個痛快！”
儀器滴滴的響起，那是炸彈準備就緒的聲音，楚子航雙眼死死等著車窗之外，迪利亞斯特號如同巨龜一般旋轉著，終于膛口對準了魚群最密集之處。
“發射？”
“嗯！”
楚子航毫不猶豫地拍下發射按鈕。
迪利亞斯特號毫無動靜，窗外依舊是一片星辰燦爛。
路明非探頭探腦：“射出去了嗎？”
“沒有”楚子航懶得去探討對方話里面的歧義，冷著臉：“發射指令被遠程阻止了。”
他飛快的打開通訊：“呼叫須彌座！呼叫須彌座！”
“迪利亞斯特號出問題了嗎？為什么射不出來？”
“須彌座收到。”通訊中傳來清冷的男性聲音：“我鎖定了硫磺炮彈的發射系統。”
“為什么？”路明非可以聽到楚子航語氣中蘊含著的怒火。
“你們的情況我遠程看到了，窗外的人影身份不明，以目前能夠觀察到的信息，輝夜姬無法分析出對方的身份。”通訊中的聲音不急不緩的解釋著：“也許是未知的龍王，但是不排除是混血種的可能性，硫磺炸彈只有一枚，我們不能浪費在未知的存在上面。”
“混血種？”愷撒一掌拍在臺面上面，朝著通訊大吼道：“你告訴我哪個混血種能夠承受這種深度的水壓？”
通訊中沉默了一瞬，然后緩緩道：“你不了解不代表不存在，本部的人行事都這么沖動的嗎？”
“記住你們的任務，龍族胚胎的心跳正在加快，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楚子航冷著臉將通訊關閉。
“果然，霓虹分部的人都是些混蛋。”愷撒握緊拳頭：“他在上面叼著煙，指點江山，自以為通過遠程圖像就能判斷一切——”
“真正直面危險的可是我們！”
“我可以肯定，那玩意絕對不是什么混血種！”
“但是任務還得繼續下去。”楚子航操控著迪利亞斯特號，繞開了被星光包圍的人影，朝著胚胎心跳傳來的位置而去。
吳行知目之所及，星光鋪天蓋地，鱗片與鱗片摩擦，發出令人煩躁的聲響。
每一秒都有無數的小魚長著猙獰的嘴，朝著自己直插過來，然后被罡氣的震蕩化為肉糜，殘尸讓剩下的小魚更加瘋狂，這些生物仿佛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懼，飛蛾撲火一般沖刺，再沖刺。
太多了，即便吳行知揮動雙拳，每一拳都能造成一大片的空腔，但是很快又有更多的小魚填補空隙，讓吳行知根本看不到外界的一切。
雖然論持久戰吳行知絲毫不虛，但是長久下來，吳行知開始厭煩起來，他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到底有多少怪魚圍在附。
又不是網絡游戲，殺的怪魚再多，也不會增加一絲的經驗值，吳行知只想趕緊解決目前的事情，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休息一番。
“不能再繼續糾纏下去了。”
吳行知皺著眉頭，心念一動。
怨氣從體內蔓延出來，被怪魚映照成幽藍色的海水之中，白衣的鬼怪漂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