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是在敲門嗎？”
路明非吐槽道：“看上去還挺有禮貌的，可惜這種地方，我們實在沒辦法給他開門啊。”
愷撒和楚子航沒有理會他，兩人都將手緊緊握住腰間的兵刃。
“死侍？還是......龍？”
楚子航冷著臉。
“不管是什么，我只知道在這種深海里面，絕對不會是正常玩意。”愷撒藍色的瞳孔微微收縮。
路明非縮了縮頭：“迪利亞斯特號夠堅固嗎？能不能擋得住他？”
“正常來說，迪利亞斯特這種足以潛入深海一萬米的深潛器肯定是足以抵擋任何攻擊的。”愷撒面上的表情絲毫沒有放松，“不過，你可以賭一下，能夠在深海行走的存在有沒有辦法將迪利亞斯特號拆成廢鐵。”
“我賭一定可以，如果我輸了，你接下來一年的花銷我全包了。”
路明非苦笑了一聲：“真是富有誘惑力的賭注。”
“如果他賭贏了，不需要對方將迪利亞斯特號拆成廢鐵，只需要破開一個口子，水壓就會直接將迪利亞斯特號壓成沒有一絲空隙的鐵塊，而我們幾個，會和各種零件混雜在一起，永遠留在這里。”楚子航毫無感情地說著殘酷的現實，甚至還安慰的說道：
“放心，一切會發生得很快，應該不會很痛苦。”
“那可真是個好消息。”路明非臉色仿佛在蘋果中吃出了半條蟲一般扭曲在一起：“所以，我們死定了？”
“你可以和對方打個招呼，套套近乎，寄希望于對方不是死侍那一類毫無意識的存在，興許他能夠放我們一馬。”
“有......有道理。”路明非強露出一張笑臉，朝著窗外的人影擺了擺手。
“......他居然還真的這么做了？”愷撒挑了挑眉：“難道我剛才的話里面嘲諷意味不夠？”
“不，似乎有效。”楚子航死死盯著窗外，深海之中的人影湊近了些，他可以看到對方的臉龐，是一張亞洲人面孔，五官凜利，如同刀刻斧鑿一般，即便隔著厚厚的觀察窗，楚子航也能夠感覺到對方散發出來的濃烈煞氣。
人影目光在三人中輪轉，然后居然也擺了擺手回應了路明非的動作。
路明非一下跳了起來，頭撞在艙頂，哎呦了一聲，顧不上疼痛，他興奮道：“他居然回應了！看上去還蠻友好的嘛，我們是不是不用死了？”
旁邊寂靜無聲，他轉頭望向兩位隊友，看到他們的表情比之前更加嚴肅。
“怎么了？”
明明是好事才對啊？路明非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能夠回應你，說明對方真的有意識和智慧。”愷撒語氣淡淡的，“在海底八千米的地方，你以為對方是什么玩意？”
“什......什么？”
“龍族！”愷撒冷笑了一聲：“你不會以為龍族會和你拉著手，在深海里面友好的看風景吧？”
“做好赴死的準備吧。”楚子航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我們準備的硫磺炸彈對它有效嗎？”
“除非對方站著不動硬挨炸彈的轟擊。”愷撒握緊手中刀：“迪利亞斯特號里面應該有深海行走的裝具吧？我去拖住他，你發射炸彈。”
“這樣你也會死的！”路明非驚道。
愷撒的視線掃過來，語氣斬釘截鐵：“這是唯一的辦法——”
“你以為屠龍是什么，端著咖啡面對著屏幕打電動嗎？屠龍，是要流血的。”
路明非張了張嘴，被對方的氣勢震懾到。
他沒有勇氣像對方一樣慷慨赴死，甚至他的腦中一片混亂，根本沒有辦法正常思考。
“我去。”楚子航弓著身子站起來，“你來發射炸彈。”
愷撒用力按住他的肩膀，面無表情：“別以為我這么做是因為我愿意為你們犧牲自己，我是個有未婚妻的人，我的命比你們值錢。”
“我只是不愿意出現那種你們兩個中某一個死在這片海里而我活下來的局面，那樣我不知道怎么跟人講我的這段人生，太恥辱了！”
他站起身來：“恥辱到我可以為了這件事吞槍自殺。”
“把握好時機，一旦有機會，不要猶豫，直接發射。”
楚子航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突然，路明非大喊道：“別急，你們快看！”
晚霞色的海水中修長的黑影游動著，很快接近了迪利亞斯特號，或者說，接近了窗外的人影。
那是一條巨型錘頭鯊，這種鯊魚的頭部像把扁鏟，兩側各有一只眼睛，兩只眼睛之間的間隔足有兩米。
“這條鯊魚好像是沖著外面的人影來的！”路明非興奮道：“趁著他們打起來，我們趕緊撤！”
兩人卻沒有理會他，凱撒依舊在各種儀器上面撥弄著，準備將深海行走的設備調出來。
“怎么......了？”路明非不明所以，突然，他看到外面瞬間出現一片血霧，那條看上去面目猙獰足夠將自己一口吞下的錘頭鯊，一瞬間化為肉糜。
“你不會以為龍族這玩意，能夠被區區亞種拖住吧？”楚子航頭也不抬，淡淡地說了一聲：“別天真了，我們面對的，是這個世界最強大和高貴的生物。”
“通知須彌座，當我將炸彈發射出去的瞬間，讓他們立刻拉動安全索。”
路明非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船艙里面的每個人都似乎時刻準備赴死，身上散發著銳利的氣勢，只有自己，縮著頭，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無力的看著他們用生命為自己爭取生存的可能性。
他惶然地望著窗外的人影，對方似乎做了什么手勢，指了指窗內三人，又指了指上方。
真是搞笑，一條龍居然在對自己用手語，這是馬上就讓我們三個升天的意思？
真是一條惡趣味的龍。
兩人在不斷忙碌著，凱撒已經準備鉆進深海行走艙，路明非覺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這時，幽藍色的光從海溝深處升起。
成千上萬的光點盤旋著接近迪利亞斯特號，宛若晚霞般的螢火蟲，夢幻而唯美。
路明非想呼喚愷撒和楚子航，看看這一幕奇景，但是兩人都在準備著慷慨赴死，只有自己像一個觀光客一樣，居然還在意海底的美景。
螢火蟲群距離近了，路非明才看清楚，那些是體型瘦長的小魚，全身披著漂亮的銀藍色鱗片，亮光來自于他們頭頂上一根修長的觸須。
小魚們圍著錘頭鯊支離破碎的肉塊盤旋，仿佛星光的旋渦，路明非肉眼可見海水中的血色越來越淡，直至消失不見。
等等！
路明非雙眼猛地瞪大，那些小魚居然頃刻之間就將血肉吞噬殆盡，然后重新聚集成光群，圍繞著窗外的人影旋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