貫穿大明的百年世家

第二章 民為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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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皇帝面對叛亂,詢問群臣的話語,都是“該當如何”,很少會有像剛剛朱常洵詢問的那樣,直接就是“該派誰為將帥”。

因為平叛,從來不是簡簡單單的派遣部隊過去,打敗叛軍,就可以了的。

比如說叛亂根源是為何,在平叛之前就要解決,以此來瓦解叛軍軍心,也可以避免下一次叛亂;比如說是否可以以“撫”的形式,以更小的代價平定叛亂;比如說出兵會對全局各方面有怎樣的影響,等等。

所謂“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便是如此。

但是這一次,這位剛登基的武興皇帝,卻是直接就問起了平叛的事情。

能夠走到內閣的,都是老狐貍,一個個也是揣摩人心的好手,他們也看出來了,皇帝這般問,是根本沒有考慮過這些,只想著以大軍平叛!

并且,怕是這位武興皇帝,根本沒有動過按照皇帝遺言來的念頭!否則皇帝登基也有好幾個月了,如今都已經是武興元年的二月,如果要辦,怕是早就已經下旨了!

所以在嚴晨昊這么說的時候,內閣的諸臣,才會投以驚奇的目光,對于對方的“不上道”而感到費解。

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在朱常洵看來,礦稅和加重的賦稅可以充盈自己的內帑,如今國家生變,正是大量用銀之時,怎能停止?

而內宦也是皇帝最親近的人,礦監稅使可以保證這些礦產、稅收不會被“外人”,也就是那些文臣們所侵吞,更可以監視地方,縱有不法之舉,也只要訓誡亦或是換人,沒必要廢除。

只有那香料和珠寶,朱常洵并不是特別在意享受,因此確然可以停掉。

他認為,這些東西雖然都是飽受民間非議,但是對于朝廷總體上而言,還是利大于弊的,所以在之前并沒有遵照萬歷遺言而行的打算。

嚴晨昊真的看不出來朱常洵的想法嗎?并不是。但是朝廷,總得需要一個敢諫之人,說出最佳的解決方案,為黎民百姓請命,為王朝安定出謀劃策!

否則,縱然可以平定叛亂,百姓也依然生活在水火之中,既不符合治世的初心,更不是治國之道,帝國也終將會在失去人心之后,隕滅在一次次的亂局之中。

他不能看著自己弟子的帝國沉淪,不能看著蒼生再度陷入劫難之中。

因此他直接就站了出來。

但是朱常洵卻并不這么想,聽到嚴晨昊的話,他不由地有些后悔問他了。

他頗有些不情愿地說道:

“吾師,定要如此嗎?香料與珠寶朕并不在意,只是如今平叛在即……朕也是擔心前線的軍餉啊!”

“陛下,國庫與內帑之存銀,應當足夠完成此役之征伐,相反,如果根源不除,則叛亂不斷,再多的銀兩,也是于事無補!”

嚴晨昊堅定地說道。

看著他的目光,聽著他的話語,朱常洵只感覺一陣恍惚。

他好似回到了幾年之前,那話語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吾師,治國之道,到底在何處?”

“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正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百姓的生計,便是治國的根本之道。百姓寧,則天下寧,至于其他的事情,都是建立在此事的基礎之上。”

當時的朱常洵,還不是很懂,現在他卻已經有些理解了。

他一心想要史書揚名,留下一番豐功偉績,因此在他坐上皇位的那一刻,他最初想的,也是要善待百姓,隨后再依靠人心,成就自己的事業。

但是直到真正開始統治了,他才能感覺到,想要真正做到安定百姓這一點是有多么的困難,尤其是在大明王朝已經山河日下的如今。

思索片刻,他深吸了一口氣,道:

“吾師所言,甚是有理,朕受教了。便依你之策。”

內閣數人聞言,眼眸之中閃過驚詫,他們剛剛還以為,這位嚴尚書的話并不令皇帝滿意,雖然他曾經是帝師,但是難免也要受到冷落,沒想到,最后皇帝竟然是這樣的反應。

看來這對師徒的感情,遠超過了他們的想象,怕是與那嚴忠武公之于英宗,有的一比了,要知道后者如今在民間,也是一段美談。

日后對這位尚書的態度,一定要慎重。

雖然內心思緒萬千,但是表面上他們依然低頭拱手,口中齊聲說道。

“尊上意。”

嚴晨昊同樣低頭,眼眸之中卻是閃爍著喜悅的神采。

我的徒兒,看來,你沒有忘記我的教誨。

不要被那至高無上的權力與享受,迷失了本心。

詔書很快下發。

影響最大的,是開礦的停止。

萬歷的礦稅,其實是兩樣東西,一樣是開礦,一樣是榷稅。

榷稅,指的是額外征收的商稅,是上交給內帑的,稅使,就是來收這些商稅,以及萬歷加的一些苛捐雜稅,諸如皇子大婚加稅之類的的。

畢竟除了一些黑礦之外,合法的礦本來就在征稅,嚴家手底下就有好幾個煤礦在繳稅,只不過這些稅收是交給朝廷的而已。而流入萬歷內帑的,則是萬歷派出去的稅監自己“開礦”。

這些稅監,為了討皇帝的歡心,卻是虛報礦產,以此邀功。

以至于旬月之間,竟有數十處礦產被發現,還都是金銀礦。

其中真假,自不必說。

但是這錢還是要繳納給內帑的,沒有真礦,那就只能依靠剝削當地百姓,又或者以“掘墓開礦”的名義敲詐富商地主,來湊夠上交給萬歷的錢。

即使是那少量的真礦,礦監們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對于礦工極近壓迫。

這樣情況下,各地自是怨聲載道,其中又以河南與江浙一帶為最盛,畢竟江浙一帶本來就有不少礦產,為了可信度,自是都上報江浙,且江南富裕,更容易搜刮財富,而河南則是因為靠近北直隸,且中原也是富庶之地。

最后就鬧起了叛亂。

江浙與河南的起義軍中,有許多都是礦工暴動,也有很多是被稅監剝削得受不了的農民,甚至還有忍受不了的地主士紳。

而此詔一下,不多的礦洞被封存,礦監被召回,百姓們可是松了一口氣,不用擔心被強征為礦工亦或是被礦監剝削,各地的富商地主們,也再不用擔心礦監打著“你家底下有礦”的理由,來敲詐勒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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