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藥師的常勝軍乃是源于遼國天祚帝時期的怨軍,天祚帝時完顏打骨打舉兵反遼,遼國舉兵反擊,可惜現在的遼國軍隊早已不如立國之初那般強大,所以屢戰屢敗,傷亡慘重。因此,天祚皇帝下令召募這些死難將士的后裔及一些流離失所的老百姓充兵,于是組成了怨軍,希望用他們的仇恨來消滅女真人。
可惜的是這些人不僅沒有成為遼國鎮壓女真人的助力,反而讓遼國背上了巨大的包袱,除了海量的軍餉之外,怨軍還經常打家劫舍,犯上作亂,弄得遼國朝廷非常頭疼;后來干脆將他們從北邊移到了南邊的涿州以抵御北宋軍隊的進攻,以避免腹背受敵。
怨軍雖然軍紀松散,但戰斗力卻是不可小視,曾在涿州屢次擊敗宋軍,自從宋金海上之盟后,童貫率領二十萬大軍北上,燕云之地的局勢驟然發生變化,金朝軍隊在遼國北面節節勝利,南邊宋軍聲勢浩大,已兵臨城下。常勝軍首領郭藥師自知燕山府難守,于是率部投降宋朝,直接讓遼國斷絕了最后的希望。
宋金經過一番爭奪,趙佶聽信童貫的偏見,以燕云六州的漢族富民、工匠同常勝軍作交換,將這支反復無常的軍隊當做防御金兵的希望;在大宋的扶持之下,常勝軍的力量迅速壯大,很快就由剛投降時的一萬人增加到五萬人,兵甲裝備也都換上了大宋朝廷提供的精良武器,戰斗力也勝過除了西軍之外的絕大多數宋軍。
備受優遇的常勝軍不僅沒有因此而對大宋忠心耿耿,反倒變得驕橫跋扈、肆無忌憚起來,在燕山一帶肆意壓榨百姓,弄得民不聊生,而大宋既顧忌他們的實力,又希望他們能夠幫助大宋擋住金兵,所以只能任由他們如此。
然而在金兵大軍南下之時,完顏宗望率軍南侵燕山府,常勝軍高級將領張令徽等人不戰而降,臨陣倒戈,接著郭藥師也率部背叛宋朝,反觀另一名金軍元帥完顏宗翰卻被擋在了太原,二者之間的高下立判。
此次兵圍汴梁城,其實郭藥師已經聞到了一絲不祥的預感,如果金兵能很快攻下汴梁,滅亡南宋,那么他手下的這些常勝軍就沒有用處了,而完顏宗望一向對他們沒有好感,戰后必會嚴加處理常勝軍;而如果戰事進入僵持,他們這些人又會被逼著充當炮灰,消耗宋軍的實力,就像現在這樣一般。
郭藥師本想故技重施,但是金人不比遼人和宋人,他們有用搶的軍隊,足以在常勝軍略有異動的時候就將他們處置干凈,所以郭藥師根本不敢投向大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常勝軍被消耗干凈,或許失去了這些軍隊,金人看到他已經沒有威脅的份上還能給他一條生路,所以在看到炮灰被宋軍清理干凈之后,郭藥師咬牙派出了常勝軍中的精銳,希望能用他們的性命給自己換取一條出路。
見到常勝軍的精銳全數而出,完顏宗望微微點頭,他本來已經打算在此戰之后將這幫反復無常的家伙處理掉,以免讓金國重蹈遼國和大宋的覆轍,但是現在看來郭藥師不愧是能在亂世之中活了這么久、還能越活越好的梟雄,此時的決斷十分果決,完顏宗望已經打定主意,如果此次常勝軍能夠達成目的,那么他或許可以考慮在戰后留郭藥師一條性命,將他引入朝中給個現職高高掛起,也好稍微展示一下他們的大度,以吸引更多的宋人投降。
“爾等看清楚了,下面的就是常勝軍那群反復無常的小人!朝廷化肥無數錢糧供養他們,又將燕山一帶封給他們,結果他們卻背信棄義投了金人!”張叔夜在城頭慷慨激昂的喊道,宋人一向鄙視這種不講信義的小人,很快就激發起了宋軍的同仇敵愾。
城頭上的羽箭又密了數成,張叔夜已經看出正想城墻飛奔的常勝軍遠比此前那些炮灰彪悍,于是立刻召集了尚在休息中的補充兵力上城協防,他們依靠城墻的防御,在城垛后面向常勝軍射出致命的箭矢;方才一直在歇息中的神臂弓手也開始發力,御龍弩直的班直侍衛們也加入到戰斗之中,他們在張叔夜的指揮下和御龍弓箭直一起將目標放到了常勝軍中的姜曉身上,此外八牛弩和投石機也對準了各自的目標。
戰場上的形式立刻變得激烈起來,慘烈程度遠勝此前數倍,常勝軍雖然人品不堪,但戰斗力的確不可小視,他們攻到城下之后立刻分成數波,一波抬頭引弓和城上的宋軍展開對射,另一波飛快的將云梯、抓鉤搭上城頭開始爬城,還有一波運送者撞城錘、尖頭木驢對城門展開攻擊,至于后方還有投石機向城頭拋出一塊塊致命的巨石。
城上宋軍的傷亡激增,不斷有人死在常勝軍的箭矢和石彈之下,趙桓的臉色又變白了,如果不是李悠一直待在他的身邊,或許他就會棄城而逃了。
張叔夜須發皆張,不斷在城頭奔走大聲呼和,指揮著城上的宋軍展開反擊,一支支長槍一般的箭矢飛向常勝軍投石機所在,不斷有操縱投石機的士卒被這種巨型箭矢串成糖葫蘆,偶爾還有箭矢射中投石機,摧毀了這件威脅巨大的武器。
滾木礌石、夜叉擂、狼牙拍每次落下,那些爬城的常勝軍就哀嚎著墜落城墻,不等他們爬起身來,一瓢瓢散發著惡臭的金汁就淋到他們身上,滾燙的金汁不僅讓他們皮開肉綻,還帶來了致命的感染,縱使他們能或者回去,也最多是多熬上一兩天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