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城頭高處的阿悉爛達汗俯視著前方的形勢,只見大食和大唐的軍隊分成五團攪在了一起,戰場中央左中右三方竭力廝殺,形成了短暫的僵持,而高仙芝和齊亞德各自帶領著中軍隨時準備出擊給敵人致命的一擊。
但是隨著李悠和他手下的一千精騎加入戰場,局勢頓時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段秀實和葛邏祿人本來就已經占據上風,在他們的合擊之下,侯梅德的一萬大軍如今只余六千,而他們的萬余兵馬已經從三面對侯梅德展開了合圍。
侯梅德見局勢不利果斷發動斬首突擊,親自率領大軍殺到段秀實面前,眼看著就要逆轉局勢,卻沒料到李悠從后方殺出,一箭奪去了他的性命,主將的死亡讓大食軍的士氣頓時滴落下來,此時他們似乎忘記了對真神的虔誠,開始調轉馬頭向后方逃去。
稍微追殺了一陣兒,將這些潰兵徹底驅散開來之后,段秀實和李悠并未直接攻向齊亞德的本陣,而是劃了一道弧線,大軍直直殺入中軍賽義德大軍的肋部;本來已經將疏勒捉守使趙宗玼殺得汗流浹背的賽義德突然受到這樣的襲擊,陣勢頓時混亂起來。
“好!”望樓之上查看戰局的高仙芝激動地狠狠一巴掌拍在欄桿上,李悠所選擇的出擊線路深合兵法之妙,眼下前軍三處混戰,右翼相持不下,中軍稍處不利,李悠無論支援那一方都沒辦法短時間內改變戰局;唯有左翼的段秀實已經占據上風,而李悠的出現就好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射殺侯梅德,將他的大軍徹底擊潰。
李悠這一千兵馬起到了四兩撥千斤的作用,將段秀實手下的一萬騎兵解脫出來,可以從賽義德防守薄弱的肋部發起進攻,戰局瞬間就朝著對大唐有利的方向扭轉,“傳令下去,命李嗣業手下的陌刀隊重新上陣,現在是該將中路徹底擊潰的時候了!”
這么一會兒功夫已經足以讓陌刀隊喘過氣來發動第二輪進攻,高仙芝說完也立刻快步從往樓上下來,準備指揮唐軍最后的后備隊展開進攻,戰局到了這個時候,齊亞德手中的兵馬也該動了,他一邊快走一邊繼續發布命令,“派人回城給阿悉爛達汗發布軍令,讓他親自收攏寧遠國的騎兵,準備出戰!”
到了這個時候,每一分力量都是寶貴的,此前將他留在城中是為唐軍保住一條后路,而現在李悠的突襲讓戰局向著對他們有利的方向發展,那么寧遠國的軍隊留在城中就是浪費,還不如將他們調出來加入戰陣,即使他們不足以和大食軍正面抗衡,但用來追擊敵人總還可以勉強做到吧?
“兒郎們,與我殺敵啊!”李悠催動朱龍馬,端平馬槊對準前方還沒轉過身來的大食騎兵狠狠扎去,方才在來到戰場之時他已經用過一次“鷹眼技能”從而選擇了侯梅德的大軍為突破口,現在他只能憑借以往的經驗作戰了。
好在上次在廉臺之戰的鍛煉讓他對騎兵突襲的理解又深了一層,所攻擊的位置正好是賽義德大軍肋部的薄弱點,他和潘鳳左劈右刺,很快殺出一條血路來,身后大軍猶如一把利刃從缺口中殺入,瞬間將賽義德的大軍截成了兩段。
“大唐萬勝!”趙宗玼臉上一紅,今日都護大人交給自己如此重任,卻不料最后還要一名新人來幫自己挽回局勢,立刻大喝一聲,手中的兵器揮舞地愈發快了。而他身后李嗣業的陌刀隊徹底堵死了賽義德攻向中軍的前路。
“該死的!”齊亞德怒罵一聲,此前的戰局還在他的預料之中,方才仆從軍和葛邏祿人讓大唐消耗了頗多精力,尤其是中路正朝著他預想的方向發展,他已經開始打算為賽義德的中軍補充兵力甚至是全軍壓上,沒想到那支殺向侯梅德的奇兵打亂了他的計劃,現在他不得不將決戰提前了,如果任由場中局勢繼續發展下去,賽義德的中軍馬上就要被大唐人吞噬干凈了,到了那個時候戰局就再也無法逆轉。
“真神至大!”齊亞德高呼口號,抽出彎刀,率領他最后的兵力向前方沖去,左翼的曼蘇爾也試圖擺脫唐軍的糾纏加入到中路的戰局之中去;方才還分成三塊的戰場立刻攪到了一起,在怛羅斯河畔展開了殊死的搏殺。
后方的高仙芝屏住了呼吸,他知道如果唐軍能夠擋住齊亞德的第一次沖擊,那么戰場的主動權將徹底倒向唐軍一方,因為他手中還有上萬兵馬尚未出動呢,只要前軍可以稍微消耗齊亞德的實力,這些默默等待了幾個時辰的精銳就能輕松收獲最后的勝利果實。
只聽數聲尖嘯從空中傳來,抬頭一看身后的投石機再次發射出數十枚大石,只是這次的石頭和之前數次似乎頗有不同。
大石帶著勁風砸向齊亞德的大軍,齊亞德看也沒看這些,他知道這一波的攻擊最多只能造成數十人的傷亡,對戰局的最終結果起不了多大作用,他瞇起眼睛盯著那名騎著朱紅寶馬的青年將領,如果不是他此戰他們絕不會如此狼狽。
“轟!”忽然他身后傳來數聲巨響,他胯下已經被取出塞耳棉布的戰馬立刻變得暴躁起來,周圍的大食騎兵也是一般模樣,被驚嚇過度的戰馬再也無法如同往日那般輕松自如的控制,大食的騎兵隊伍出現了一陣混亂。
既然我都知道葛邏祿人是叛徒,又怎么會說實話呢?李悠心中冷笑,剛才的第一波進攻可沒有將霹靂彈用完,他還故意留了一百多枚,現在剛好派上用場。霹靂彈巨大的轟鳴聲讓沒有經過相關訓練的戰馬發生了慌亂;而耳中依舊塞著棉布的唐軍卻沒有受到太多影響。
大食人的慌亂雖然并不大,但對高仙芝來說卻已經足夠了,他高高舉起手中寶劍,“此戰勝局已定,全軍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