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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旬假
洛陽北市西北部,長街道口,坐落著一所不大的酒肆,或許是酒香的緣故,引來了不少客人,大堂之上,推杯換盞之聲,格外熱烈。
鄰著的雅室內,稍微安靜了些,雖有不少吵鬧聲透過門扉飄入,影響卻也不大。
屋內的布置顯得干爽整潔,比著窗欞,置一小案,上邊簡單擺著一瓶一杯,挨著酒瓶,是一根斷巧類似細竹筒的器物。
倚著窗戶,坐著一個男人,坐姿并不端正,左腿曲起,右腿隨意地斜搭在酒案下。
男人三十來歲,一身紫中間白的錦袍,蓄著一抹小胡子,面相清逸,目光清冷而又柔和。
腦袋微偏,靜靜地觀察著窗欞下小街上的民生百態,絲毫不受周邊喧囂之音所擾。手里拿著酒杯,手指把著杯沿來回轉悠著,就是不喝,杯中的酒水十分奇異地被帶起了一陣旋渦
眼神俄而深邃迷離,視線放遠,隔著兩坊的距離,便是皇城。
“公子!”門被推開,又被輕輕地掩上,閃進的人影埋著頭拜道。
“說!”轉動的酒杯停了下來,稍頓,紫袍男人開口了。
“全真觀也查過了,并無異狀,袁師應該沒有被囚禁于彼!”其人回稟著:“不過此前探查過的弘道觀那邊手下人無意發現,這兩日守衛突然嚴密了許多,也許藏著什么秘密袁師會不會在里邊?”
聞報,臉色并沒有什么動容,紫袍男面上流露出簡單的思量痕跡,淡淡地掠了下嘴:“不在那邊!”
沒有問為什么,似乎對男子的判斷很信服,其人繼續道來:“那,應該是消息有誤了,元師也許并未被囚禁于道觀!”
“既不在道觀,那就往佛寺、古廟排查,難得來一趟洛陽”沉吟了一會兒,紫袍男人幽幽開口了。
“是!”
“弘道觀”嘴里隨意地咀嚼了三個字。
“大姐那邊,還有人盯著你們吧!”嘴角涌起一絲冷淡的笑意,紫袍男人突然問道。
“是的!”聞言,手下低聲試探著,語氣中含著憂慮:“公子為何不讓小的們回避?”
紫袍男人顯得漫不經心的,毫不在意:“他們要跟,讓他們跟著便是,我們找袁師,不必遮遮掩掩”
“退下做事吧!”無視手下人眼神中的疑惑,紫袍男人終于抬起了手。
“小人告退!”
門再被輕輕地合,男人又拿起了酒杯,杯中酒水在內力催動下又涌起了攝人心魄的旋渦。這一會,雙目直直地盯著皇城方向發呆,隔得遠遠的,那高聳入云的明堂、天堂,也清晰可見。
男子似乎很閑,心境永遠是那般古井無波,枯坐一下午,面上依舊平穩,毫無不耐之色。
暮色斜陽,“嘎吱”一聲脆響,門又開了,走進另外一名屬下,輕輕喚道:“公子,大姐那邊,傳來指令了。”
眉毛終于揚起一道弧度,伸出了手,接過一個蠟丸。捏碎取出一張紙條,簡單地一覽,目光愈加清冷了。
動作慢悠悠地,卷起紙條,搓動幾許,化為齏粉
“叫兩個人,跟我去一趟河東!”淡淡吩咐一句,紫袍男人拿起案上的細竹筒,別在腰間,出雅室而去。
“是!”
馬蹄聲震,催著駿馬,元徽輕騎而至府門前,馭馬而止,翻身而下。立刻有守衛迎了上來,將馬鞭丟給守衛,元徽看了眼朦朧的暮色,跨過門檻而入。
輪到他休旬假,在宮中憋悶了許久,終于稍得放松片刻。不過元郎君的臉色,看起來并不怎么好。
“徽!”云姑迎了上來,喚道,瞧著云娘子的面容,大抵是消氣了。
在寢室之中,張著雙臂,任由女婢替他卸甲。云姑注意到了元徽不愉的表情,輪到她關心地問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沒什么,被一條瘋犬咬了一口”換上常服,元徽隨口道一句。
沒有甲衣負累,身體輕松了不少,活動了幾下筋骨,但見云姑疑惑的表情,淡吁一口氣,朝氣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
牽著小娘子的手把玩了一會兒,二人并行往廳堂用膳,路上,元郎君簡單地與云姑講了講事情經過。
問題還出在薛懷義那廝身上,那家伙求見皇帝,毫不遮掩,直接告發元徽“私結外臣,包藏異心,圖謀不軌”。
從上官美人口中得知此事,元郎君當即便是一副“嗶了狗”的表情,這薛懷義,手段還能再高明些不
這等事情,薛懷義此前也不是沒干過,同來俊臣學的,誰得罪與他,便扯些“陰謀”之事拿去上告,攀誣一番,而常有效用。而最終的處理結果,輕則流貶,重則殞命。
此番便是如法炮制,還做了些準備,“外臣”當然指的是狄仁杰了。元徽與地胖胖私交甚“密”,說得也是有鼻子有眼的
換作以往,此等告發,武曌絕對會重視,哪怕不信也會派人調查推鞫一番。抑或薛懷義還如當年那般受寵,女帝也許同樣會處置一二。
然而現今,時移世易,在皇帝那兒,已經不是隨便誣告幾句,便降詔遣官問案定罪了。
薛師,顯然想差了。
結果自然令其大失所望,女帝何許人也,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沒做什么回應便將其屏出宮去。
對薛懷義的動作,元徽當然付之一哂。
“危機”雖然平安度過,但于元郎君而言,仍如噎了只蒼蠅一般難受。
聽完元徽的敘述,云姑果然也凝起眉,面上閃過一絲冷色:“要不要派人,給那薛懷義一個教訓!”
瞧著云姑的表情,元徽當即擺手止道:“不要妄動!”
“你可不是吃了虧,不反擊的人啊!”揚起腦袋,略顯疑惑地望著元郎君:“萬一,那薛懷義再耍什么陰謀,若不察,可會吃虧!”
“無妨!一個失了寵的面首,還那般猖獗無度,離死不遠了”元郎君表情上帶著不屑,冷聲道:“若薛懷義還受皇帝寵幸,那日在白馬寺,我就不會去得罪他了!”
“難道你還是故意落他面子?”云姑驚訝了。
“我的城府,不該表現得太深”簡單地解釋了一句。
旋即,元郎君恢復了笑臉,眼神中浪色一閃:“亞云,你看今夜嘿嘿嘿”
貼著云姑的耳朵言語一番,元郎君嘴角的騷意更重了。俏臉微紅,迎來云姑一個白眼,恨恨道:“我要是不愿,你是不是要強來?”
眉頭一揚,元郎君面帶“驚訝”,低頭笑瞇瞇的:“還是你了解我”
“今夜努把勁兒,爭取懷上”元郎君的話,讓小娘子眼眸中閃過一絲期待。
說起來,李青霞那邊,也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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