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九江郡公”盯著元徽的眼睛,見他流露出訝色,武懿宗有些得意了。
“臣奉制。”元徽腦中各類念頭迅速閃過,回過神來,迎著武懿宗的目光,從容應道“既然陛下有命,那冀州的事情,自然當交付與河內王。”
見元郎君的反應,武懿宗一呆,不是他所期待的氣急不甘,其云淡風輕之表現,令武懿宗有些郁悶,了無趣味。
“對了,河內王既攜皇命至,正有些事務需你做主。”嘴角微微上揚,元徽直接開口說“冀州大叛雖平,然附近州縣仍有小股逆賊盜匪作亂為惡,這些時日,吾囿于兵力短缺,未曾顧及。河內王率大兵至,可著人平滅,恢復地方安寧。”
“冀州附逆的大小官員,多已就擒下獄,審訊定罪等后續事,并交與你。信都城外的叛軍俘虜,也請河內王派人接手處置。還有順服的契丹降卒,彼輩難馴,當妥善安置,勿使復反。此番叛亂,有不少縣邑遭受摧折,秩序不在,需遣人恢復,穩定地方。信都百姓,經歷兵燹,人無所依者,亦需撫慰。平亂之羽林,考功評定”
元郎君一副積極交接公事的態度,道出一連串的事情,聽得武懿宗腦袋直發蒙。丑臉苦相,更上了一個層次。
見元徽如長舌婦一般喋喋不休,說個不停,武懿宗熱血上涌,惱火地打斷他“事情都讓本王做了,你干什么?”
“我?”元徽朝武懿宗眨眨眼,抬手指向北方“莫州那邊,賊情尚洶,莫縣還為叛軍所據。我奉天子命,剿平叛逆,南部既平,又有河內王接手,吾正可安心北上。”
對武懿宗,元徽從頭到尾都未表現出多少畏忌,這家伙,年紀一大把了,行事卻堪比愚夫蠢貨。該說的說完,便懶得與其多廢口舌,撒撒手便兀自離去。只留下表情難看的河內王,與其麾下將軍,面面相覷。
武懿宗之于信都,有種鳩占鵲巢的意味,不過表面看來,元郎君的主動“退避”與“配合”,避免了一場無謂的紛爭,這是識大體的表現。
然而,武懿宗事實上對這結果,并不滿意,心里甚至還有些郁悶。實在是,元郎君表現地太光棍了,他寧愿,元徽憤懣之下,同他斗上一斗。
被元徽憋得難受,武懿宗很快便接掌大權,積極地主持諸務,將心中的莫名怒火發泄到叛賊與逆軍身上,順便,將已漸平靜下來的諸州攪個不寧
至于元郎君,還真就帶人北上莫州去了。
元徽北上,除了獐智與烏勒統率的那數百他呼為“狼騎”的騎兵外,其余兵馬一概不取。羽林軍連番奔走征戰,上下乏累,不便折騰。投誠的契丹人,比較新降,且顧忌落人口實。
反倒是他這數百打著“河北義士”的名號的私軍,無需太多顧慮,且用得順手。
莫縣距離信都,三百里左右的距離,并不算遠,節省著馬力,兩日亦可到。元徽北上的速度,可不算慢,莫縣也不是他的最終目的地。
他還考慮著,若遼西那邊能趕得上的話,定要去湊個熱鬧。有狄仁杰的地方,想來比他在冀州的枯躁平叛,要有趣地多。
“怎么,還想不通?”順著曲折的土道疾奔了數十里,降速緩歇,元徽瞥向身邊的獐智。
這智障,自出信都之后,便一直悶悶不樂的。
“什么河內郡王,丑陋不堪,小人一個,您何必退讓于他?”獐智嘴里,對武懿宗極不客氣。
觀其神態,元徽直接樂呵一笑“武懿宗要是知曉你這般形容他,只怕在信都,一頂謀反的帽子已扣在你頭上了。”
脖子一硬,獐智直接道“我可不是任由其炮制的文人書生,真惹急了小爺,刺了他,回揚州,逍遙江湖便是”
獐智說著不著邊際的浪言,元徽直接瞪向他,仿佛在說你咋不上天。
這廝,最怕元郎君那正經的眼神,不由訕訕一笑,趕緊轉換語氣“屬下等,只是替您打抱不平,您率弟兄們殺敵平叛,那河內王算怎么回事。”
見元徽未接話,獐智又道“他不過是皇帝的外侄,您可是陛下的女婿,太平公主殿下的駙馬,何必怵他。就這般離開信都,太過憋屈了”
“就你話多!”元徽終于給了反應,輕斥一句,指著另外一邊沉默寡言的烏勒“就不能學學烏勒?”
“所以說,他這個人太悶。”獐智頓時吐槽道“您是不知,在幽州的半年多,與其共事”
說著,話題便跑偏了。烏勒聞聲,扭頭盯向獐智,表情嚴肅,嚇得智障自覺地閉上嘴。估計,平日里被烏勒教育得挺多的。
一直聽著對話,后邊的烏玨不由失態笑出了聲。
“你以為,我此番北上,受了委屈?”清咳一聲,元徽主動提起此事。
跟了元郎君這么些年,也是熟悉了,獐智沒有繼續智障,慢慢反應過來,好奇問道“難道,您另有什么算計?”
“哪來的那么多算計?”觀其眉飛色舞的樣態,元郎君斜了他一眼,幽幽說道“此次在冀州,我也算出盡了風頭。此刻,有人跳出來,吸引一下仇恨,何樂而不為?”
思及武懿宗的性情與行事作風,用屁股都可以想象,這廝能干出什么事來。
元郎君的說法,令獐智一呆“不明白。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同你講了,你也不會理解。”淡淡地裝了個x,元徽叮囑道“給我老實點,別再如此多的羅唣。”
有些不服,張了張嘴,沒能說些什么,獐智最終還是郁悶地閉口不言。眼神不斷瞥著元郎君,心底默默嘀咕一句故弄玄虛。
郁悶并沒有持續多久,策馬行進間,獐智臉上忽然掛起了笑容,突兀地念道“如此說來,主公你應當沒有吃虧啊”
獐智反應之遲鈍,讓元郎君莞爾,心情更加好了。這廝,還是適合當個快樂的智障
“前邊是河間了吧,如前,派人前往通報,告訴瀛州官員,不必迎奉,準備好食物、飲水補給便可。”抬首北眺,隱隱能望到點河間城的輪廓,元徽當即吩咐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