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在飛舞,如烈焰般緋紅耀目!
在艾伯特的周圍已經倒下了一圈尸體,收縮的戰線,讓艾伯特壓力大增,而異族戰士更是用自己的血肉去填充這個戰爭磨盤。戰斗到現在,艾伯特已經不知道受了多少次攻擊,可他就是屹立不倒。單是這點本身,對于參戰的戰士來說就是一個十分巨大的精神壓力。
如同殺不死的魔神,艾伯特的雙眼已經蒙上一層血氣,臉上更是浮現著因殺戮而瘋狂的表情。他的身體被血染紅,這里面有自己的,更多的卻是異族戰士的鮮血。在短短幾分鐘的戰斗里,他身上不知道被多少把戰錘擊中,多少根棱刺扎穿,多少記雷火劈中。
然而這些放在普通人身上可以死上無數次的傷勢,對于艾伯特來說似乎并末達到致命的標準。被戰錘砸中的地方則是浮出片片淡淡的紅暈,扎穿身體的棱刺被他抽出后又若無其事地揮刀殺敵。哪怕被天空高達八階的阿曼達精銳用雷火轟中,也只是身體表皮多了層焦黑的痕跡而已。
在戰斗中,艾伯特甚至搶過黑錘戰士的戰錘,用力砸中了天空一頭巨獸。所有人都記得,那把戰錘旋轉飛出時,錘身透出一層淡淡的紅暈,然而很快這層紅暈漸濃,最后化成一團血光砸在那頭巨獸的腦袋上。巨獸帶著一聲哀鳴,在空中灑下如雨熱血,重重地栽落在石灘的另一邊卻已經死去。
戰錘幾乎陷進它的腦袋里,將顱骨和大腦轟得一塌糊涂。
于是接下來的戰斗中,天空的阿曼達人不敢再那么接近艾伯特,生怕一個不好也分享把一把戰錘。
八階戰士擁有在戰場上自由行動的權利,這是阿曼達人給予強者的尊敬。因此族中精銳的打法稍嫌消極,巴金也無從責難。
天上的壓力稍減,艾伯特殺得性起,又搶過一把戰錘。左錘右刀,殺得異族戰士心驚膽寒。戰斗中,艾伯特透過人群,看到了巴金三位族長所在的方向。他猛喝一聲,戰錘猛往那個方向擲去,接連砸中幾名黑錘戰士,更將后頭一名恰好經過的狼騎士砸飛。
磨盤出現一個小小的缺口。
艾伯特把握機會,高舉闊刀,以前所末有的高速連劈三刀。這三刀,刀勢悍勇,直有三軍辟易之威。刀尖更是拉出一片片血霧,三片血霧如浪疊碰,匯聚成一道滔天血潮沖殺了過去。血潮所過之外,不管是黑錘戰士還是阿薩克人的狼騎士,不管是武器、盔甲、座騎還是身體。被血霧掠過,異族戰士紛紛慘叫起來。他們如墮酸池,竟然由里而外地被血霧腐蝕消融,化成血汁白骨!
血霧甚至凝成刀狀,暴漲百米,直接在磨盤中沖出了一條一條通道。這條通道上,百尸伏骨,慘烈無比!
石灘為之一靜。
唯有艾伯特大步狂奔,踏出如同鼓點般的腳步聲在每個人的耳中響起。
拖刀疾走,艾伯特大笑著沖向三名族長。
身后的異族戰士這才反應過來,大叫著追在艾伯特的身后。自此,磨盤消失,巴金苦心營造的局勢在這一刻被艾伯特以力破局。
“哼!”高格跳下白狼,渾身威勢暴漲,周身肌肉響起一陣連綿不絕的輕震聲。腳邊石灘上的碎石甚至給他身周的無形力場壓得一一爆碎。
高格四手揮動,抽出根根棱刺在手。他也不用背后那頸弩,錨定了艾伯特。突然手臂連閃,手中的棱刺已然消失。再出現時,第一根棱刺已經來到艾伯特身前三米。
地面甚至給棱刺的高速飛行拉起了一道塵煙,艾伯特闊刀閃爍,刀鋒指天時,棱刺竟被一分為二。帶著銳向,自他兩邊穿過、炸開!
當當當!三聲疾響,艾伯特連挑高格射來的幾根棱刺,這些棱刺不是給他直接斬爆,就是挑飛,只有一根從他大腿旁側掠過,帶起大片血肉,留下一道深深的血槽。
艾伯特去勢不止,高格卻威勢下降,氣息也虛弱了不少。
黑錘族長金剛手握雙錘,暴喝一聲:“我來對付他!”
此刻,雙方之前僅余五十米!
艾伯特再不保留,能量不斷提升,隨著空能石塊塊自身體中翻起時,他已經踏進十階的水準。狂暴的能量甚至在他身體表面形成一道血色的龍卷,那是可怕的能量風暴。面對如此威勢,金剛絲不為所動。黑錘族長一聲長嘯,嘯聲穿金碎石,在山谷間不斷回蕩。
他迎向了艾伯特,手上兩把戰錘表面的紋路被一一點亮。散逸出明亮光輝的紋路如百川入海,盡數匯聚向戰錘錘頭,于是兩把戰錘都泛起了一圈淡淡的黃芒。黃芒漸盛,最終,金剛像拖行著兩顆慧星般,在空氣中留下了兩道尾跡。光的尾跡久久不散,滯留在空間片刻后,竟生出一連串的微型爆炸!
一黃一紅兩團光輝瞬間交錯,交匯的一點炸死刺目的白光,接著血電黃火四處激射,引得石灘四周爆炸連連,堪比重炮覆蓋般的連串爆炸,讓后頭追著艾伯特而來的異族戰士也不得不停下腳步。
在特級戰力的戰斗中,根本沒有他們這些戰士插手的份。
地面突然生出兩圈無形的波動,接著一股隱晦的力場瞬息間從眾人腳下掠過。每個人都生出被拋起的感覺,當回過神來時,駭然發現自己真的給無形力場拋向了半空。天空的阿曼達人瞳孔劇烈擴縮著,那一圈無形力場掠過地面戰場時,異族戰士就像被風壓向一邊的麥穗般,成片地向后拋飛,接著才重重落到地上。而那些距離艾伯特較近的戰士,甚至噴血死亡!
接著一道血芒筆直射出,卻是艾伯特繼續拖刀奔行。他的嘴角逸出污血,可臉上笑容依舊。而另一邊,金剛保持著雙錘砸地的姿勢。跟著腰側噴出大片的血霧,族長的身體晃了晃,無力地倒在地上。戰錘紋路漸漸暗淡,最后錘身裂開,散成了一團黑灰。
“金剛!”高格雙目欲裂,眼中怒意與悲傷交織著。看著沖至的艾伯特,阿薩克族長決定要不計后果出手時,身后卻響起巴金淡然的聲音。
“交給我吧。”
談不上如同狂暴,卻如同山岳般巍峨深遠的氣息在巴金身上出現。隨著額頭、胸口、以及兩邊肩窩各翻出一塊渾圓的空能石時。巴金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先是頭發暴長,發色轉成暗金。接著臉上、胸口、手臂乃至全身都生出了濃密的獸毛,卻沒有像其它阿曼達戰士一般變化為巨獸的形象。
巴金仍然維持著原先的體型,可周身散逸的土黃色光焰,卻在身后形成了一頭巨獸虛像。巨獸朝艾伯特張嘴咆哮,竟真的生出了一聲獸吼。接著巴金消失了,再出現時來到艾伯特的跟前。
兩人超過二十米的距離,對巴金來說也不過只是一步之遙。
拳頭揮出。
看著巴金一拳轟來之時,艾伯特瞳孔收縮。世界還是那個世界,可在艾伯特的感知里,卻像是整個世界朝他撞來一般。他很清楚那是怎么回事,就在巴金出拳的同時,他的拳頭對附近空間的能量猛抽狂汲,在本來能量平均分布的空間中硬生生撕出一個缺口來。
為了填補這個缺口,空間能量自行注入這個缺口,卻被巴金引導著轟向艾伯特,由此才讓艾伯特生出整個世界朝自己撞來之感。
巴金的拳鋒,已經噴吐出一團不斷跳躍的黃色電火,那里面是空間能量的對沖和爆炸,卻給巴金全部收束在了一起。威能之大,可想而知。
威勢再升,艾伯特再不保留,身上又浮現了四塊血晶,頓時提升到十一階!他身上的血色風暴已經沖天而起,形若狂龍。闊刀舉起,刀身像注入了鋼水般,由內而外地透出了一股濃濃的緋紅光芒。這團光芒之盛,將艾伯特也籠罩在其中。
接著血光和黃火撞在了一起,包括高格在內,所有人只看到了一片光怪陸離的世界。耳中什么也聽不見,直過了幾秒,才有爆炸的聲音鉆進耳里。強光漸漸收斂,到處都是血色的閃電和黃色的烈焰。巴金仍站在那,保持著出拳的姿勢,但拳鋒上卻跳出一縷血線,接著人晃了晃蹲到了地面。
這時,高格的臉上落下幾滴污血。他抬頭看,卻是艾伯特持刀直接從他頭上躍過,接著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跑。
竟連巴金那驚天動地的一拳也攔不住他!
便在此刻,右邊的山領上忽有威勢升起。狂奔中的艾伯特猛然看向那個方向,身體驟然一震,一根長箭已經洞穿他的胸口。接著箭上附帶的狂暴能量才迸裂爆發,炸得艾伯特的胸口一片血肉模糊。男人悶哼一聲,抽出箭矢,狠狠朝那個方向看了眼。
接著發足狂奔,落下一串血花,轉眼消失在血領的盡頭處。
片刻后,暴風族的族長德文出現在那片山領間。只是那單薄的身體,仿佛隨時會被風吹下山間一般。
高格滿嘴苦澀,看著石灘這片戰場黯然一嘆。今晚此戰,犧牲了數百戰士,賠上金剛一名族長的性命,卻仍沒能把艾伯特留下。要不是在此之前,他已經被零重創了一次。那么今晚說不定他根本不用逃走,而是盡屠此地的所有人后,才從容離開。
在戰士打掃戰場的時候,高格和德文來到巴金的身邊。巴金看似傷勢不重,甚至輕得幾可忽略,只是拳頭給艾伯特劃了一刀。可他真正的傷勢并不在這頭小小的傷口上,艾伯特劃破他的拳頭,狂暴的能量轟進他的體內,把他自身的能量攪得七零八落,同時體內臟器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壞,才是真正的傷勢。
巴金睜開眼睛苦笑道:“我還死不了,但我們必須把金剛的尸體送回圣廟。那個家伙,需要我們動員全部力量才有機會誅殺!”
三天后的黃昏,零終于看到了異族的圣山。那位于一個大湖之后的黑色山峰,如同一根連接著天地的黑色石柱般扶搖而起。黑梟說圣廟就在山半腰的平吧上,當然,他們這個距離太遠,哪怕是零也無法看清圣廟的所在。
圣山前方是異族的圣湖,據說是黑色大地一些水源的源頭。圣湖的湖面波瀾不起,平滑如鏡,正倒映著黃昏的天空。在圣湖的北側,則是一座白色的城市。白色,在這片漆黑的大地上是十分難見的顏色。而見慣了異族的村子,城市更是不多見。
這是黑色大地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城市,從山丘上往下看,城市的形狀并不規則,但覆蓋了通往圣山的大地。拱衛著異族心目里最神圣的地方,黑梟告訴零他們這些外來者,城市從街道到建筑,都是從2級區域拉來灰白的原石,再切割成各種形狀作為原始的材料之用。
這座城市名為烏喀拉,在異族的語言里既是神圣之地的意思。
它是黑色大地唯一一座城市,里面住著各個氏族的人。但只有那些最優秀的成員,才有資格住進烏喀拉,因此這座城市又有選民之城的別稱。
至于為什么它的入住條件這么苛刻,從烏喀拉的唯一性不難看出原因。但直到真正進入城市,再加上黑梟的解說,零才知道它還有另外一層意義。
從山丘下來,行走于狹窄的大地裂縫。一個多鐘頭后,才擺脫了那曲曲折折,被異族人稱為神圣回廊的通道。眼前豁然開朗,圣湖在望,依靠著一片遼闊的平原地帶。但說是平原,地形卻仍多有起伏,按照零的戰略目光看去。在這種山地丘陵地帶,不利于大規模行軍。那起伏多變的地勢,會把一支完整的軍隊分割成碎片,從而達不到集團式的戰略目的。
在這種地方開戰,唯有成建制的飛行單元才能夠形成有效的集火優勢,而地面單位勢必受到環境的影響,從而不利于戰局。
白城烏喀拉便聳立在這樣的地貌上,城市的外圍用塊塊方整的原石堆砌起十米的高墻。沒有任何裝飾,樸實無化。城門共有兩道,東西兩面各一。城門與墻同高,上面雕刻出一只巨大的眼睛,下方則是放射狀的紋路,看樣子似乎是出于對某種事物的崇拜。
城門兩邊有哨塔,塔中兵士由十大氏族輪流派遣值守。這個時間正好是暴風氏族值守,因此哨塔中值勤的是高高瘦瘦的暴風射手。在黑梟出示了身份證明之后,城門開啟,利用門下的滑輪及地軌,門往兩邊開。零等人進城,才發現城門的啟合是純由人力進行。
在城墻內側有兩個類似磨盤一般的裝置,通過齒輪和鐵鏈的運轉,以人力驅動來使得城門關閉或開啟。而在這座城市里,將不會看到有人類城鎮所必須配套的水凈化廠及發電站之類的建筑,因此也就不存在路燈和其它電力驅動的照明了。
城門口處是一個小廣場,鋪著長方型的灰白石磚,砌成浪花狀的紋路。廣場盡頭豎立著一座雕像,雕像的結構十分簡單。一個柱臺,上方則是和城門圖案一樣的巨大瞳孔。只不過這座雕像的瞳孔中心嵌著一種六邊形的黑色晶石,遠遠看去仿佛眼睛是活的般,讓入城的人都感受到一種被注視的感覺。
接著兩條街道自廣場左右延伸,由此引領著入城者真正進入這座城市。不得不說,烏喀拉可以算是零所見到過,布局最為復雜的城市。整個城市依托著這片丘陵平原的地貌而建,不管是街道還是小巷,并非平鋪。人走在其中,或許步行一段路之后就會看到一小段階梯。
城市的建筑多以石材為主,偶爾以木質材料作為裝飾,建筑物也跟隨著地貌此起彼伏。這里街道彎曲復雜,巷子四通八達,不時還有短窄的天橋橫架于兩片丘陵之間,從而構成了一個無比復雜的立體結構。
黑梟沿途介紹,烏喀拉的建筑百分之九十都是石材,而且是堅固無比的白巖原石。這種石材構建出來的建筑物,就算用重炮來轟也不易倒塌。烏喀拉其實是黑色大地的最后一道防線,由三十年前一位影族長老提出方案,并與其它氏族多位長老共同協商,最后設計出這樣一座復雜的城市。
若遇戰時,烏喀拉的每座房屋都可以成為暗堡槍壘,把窗戶一開就是個射擊口。而復雜的城市布局,則讓入侵者如陷泥沼。在烏喀拉中進行巷戰的話,對于敵方來說無疑是一場惡夢。
零并非沒見過把城市作為防御工事的一部分來設計,像西大陸的卡農要塞、磐石之城等都具備這樣的特點。可沒有一座能夠像烏喀拉這樣占盡地勢之利,把整座城市當成一座戰爭要塞來設計。如果修雅光臨此地,那么她必須慶幸沒有進攻到烏喀拉,否則這個天才少女或可嘗試一敗之恥。
而就連替異族作戰了兩年的莫妮,也未曾涉足這座城市。因此對于人類而言,烏喀拉簡直就像一片處女地。到處是新奇,處處有異趣。
與此相對的,則是濃濃的敵意。如果不是黑梟領隊的話,零他們根本進不了城。就算進得了,恐怕已經遭受攻擊了。行走在一座敵意四布的城市,讓眾人頗不是滋味,也只有零還能夠神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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