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攝政王

刀下壓了一封信，筆跡是父親的。

信頭端正寫著：致紀兒。

夏紀小心攤開信紙，借著窗外已經快落幕的月色，以及滿腔的醉人酒意，他逐字看去。

“多么不希望你看到這封信，因為我從不希望你如我這般借酒消愁。

但既然你已看到，那么就握住這把刀吧。

我們老夏家刀神一族的男人，可以悲傷、痛苦，但絕不會被打敗而一蹶不振！

平平安安過一世既已難奢求，那就去探尋真相吧。

我的蠢兒子啊。”

夏紀視線凝望著即將泛起晨曦的黑夜，貧民窟的骯臟氣息，鉆入鼻中，令人總覺得在此住著會低人一等，而以至于便是抬眼看人都需要勇氣。

他身上浸染著酒漬，昨夜的禮服早已被污穢，胸前那黑色精致的領口貼在胸前。

緩緩閉目，似在沉思，但實則卻是在在接受這夢境里傳來的某則消息。

這墨色頭發少年露出了苦笑，將刀入鞘然后隨意插在腰間，一股血濃于水的感覺傳來，似乎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感覺，與刀產生了共鳴。

但刀只是一把普通的刀。

深黑的涵洞，往里延伸竟是一個往下的階梯。

引路人點燃一盞燈，佝僂著背，不發一言的在前帶路。

這個少年在黎明前尋到了他，并且說出了“求見贊助人”，按照規定，他需要帶他去“等候廳”。

滴...

滴滴...

潮濕的地底階梯，水珠凝固又滴落，細微的搖曳燈光里，隱約可以看到階梯兩側浮凸的紋理，那些紋理不過是開鑿痕跡，沒有什么意義。

但謹慎地少年還是開始推斷是什么工具開鑿的呢？

好像是利爪...

而且還是遠超過五指的利爪，畢竟如此長的距離，足夠他看到七道、甚至八道平行的抓痕。

“別緊張，這里沒有死過人。”引路人似乎察覺到了少年的目光，而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似是到了盡頭，一扇由細密鐵桿組成的柵欄出現在了面前，引路人按動機關，那鐵柵欄便是發著刺耳的聲音升起。

“到了。”引路人停下腳步，讓到一邊，示意這里就是“等候廳”。

但少年卻有些猶豫了，這明顯像是個“囚籠”，一旦進入而從外放下鐵柵欄，怕是生死就再不由己。

引路人也不著急，靜靜等著他做出決定。

而少年卻似乎早已知道了些什么，所以直接踏入了其中。

隨著他的踏入，內里的地底石壁上亮起一拳橘紅色的光，那是被熔鑄成利爪形狀的雕塑，從墻壁里探出，而每個利爪則是握著一根火把式樣的燈盞。

光正是從其中傳出，而照射出此地不過是個普通房間大小的圓形屋子，正對鐵柵欄的屋舍偏后方則是辦公的四方桌，桌子下首右側則是擺放著皮質長椅。

夏紀并不坐，他只是靜靜站著等待。

如果換成一般人，怕是此時早已焦急或是緊張地四處查看，但是他沒有。

良久，那四方桌后的黑色躺椅突然翻轉，原本空無一人的位子上卻是不知何時出現了個怪人，帶著血紅色海怪面具。

“久等了。”

不辨男女的聲音從面具后傳出。

“我很欣賞你，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在此等候，而沒有去觀察的人。”

夏紀道：“鐵柵欄即已關上，此處便是封閉，從我踏入這里的第一步開始，就知道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與其勞心費神，還不如養精蓄銳。”

輕輕的掌聲。

帶著血紅色海怪面具的贊助人繼續道：“你也是唯一一個看到我突然出現，沒有露出任何表情的人，無論驚訝、疑惑、恐懼，都沒有。”

夏紀道：“你既然出現在這里，便是贊助人，我來此求你，也不過是交易，我何必在乎交易之外的事？”

血紅色海怪面具的贊助人輕輕笑了起來，聲音里帶著金屬般的雜音：“可以了，你已經通過了測試，不枉我百忙之中趕來此地。

那么你希望我贊助你什么呢？”

夏紀一愣，原本那秦澤只是說可以通過贊助人進入冀州學社，并未說明還可以贊助其他內容，其實細想一下，也并不奇怪，因為秦澤也許所有的消息都是道聽途說，自己并沒有見過，所以信息難免有所偏差。

海怪面具贊助人繼續解釋道：“或者說你有什么目標，想成就什么，建立什么，或是擁有什么？”

夏紀道：“什么都可以嗎？”

海怪面具贊助人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夏紀心中轉過萬千念頭，既然什么都可以，那么自然不會再說要去冀州學社了。

他在沉思。

陰影里的贊助人則在等待，它一向很有耐心。

而終于，夏紀似是尋到了答案，他抬頭，神色清明，“我希望復仇，尋找到殺死我母親的人，然后以牙還牙。”

這樣的要求并不奇怪，也不過分。

贊助人點點頭道：“我可以根據你的身世，對你進行完整的調查，然后再尋找出你的仇人，最終視你仇家的強弱而決定你需要支付的代價。

如果你的仇人太過強大，我們則會終止贊助，而你依然需要付出報酬。

不過...你還可以選擇另一個贊助。”

贊助人的聲音盡管依然帶著金屬之音，卻令人能聽出有些玩味和迷人的味道，想必那面具之后的，無論男女，必然是個很有魅力的人。

金屬聲音不過是經過了處理。

在它的誘導之下，墨發的少年忍不住問：“什么贊助？”

海怪面具贊助人淡淡道：“這是一個賭博，無論如何我會助你復仇，而你所需付出的...則是將靈魂賣給我，然后永生永世為我服務。”

見到少年沉默。

它繼續道：“你應當慶幸，因為這樣的贊助，其余贊助人可不會提供，他們也未必有實力提供，因為一切皆有可能，也許你的仇人很強大，甚至是傳說之中九頭浮空城的女王也不一定呢？”

少年疑惑道：“九頭浮空城的女王？”

贊助人卻并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從黑暗里拿出一款沙漏，輕輕倒置，“你有五分鐘時間做出決定。”

夏紀突然明白，為何秦澤讓他千萬不要去找帶著海怪面具的贊助人，尤其是不能找紅色海怪面具...

此時，他站在這未知和付出一切的隙縫之間。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沙漏的“沙沙”聲，如同命運在步步緊逼，等待著他做出決定。

便在這時，那贊助人又道：“既然我已經拋出了這個贊助的可能，說明我看好你，也說明我預感你仇人的強大，若你拒絕，那么我們便再無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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