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燭火屋舍,一張地圖攤開。
“軍師,可要遣人去擾亂他鑄刀?”一名鐵甲冷靜的大將抱拳問道。
站在中央,俯瞰著地圖上的正是司馬嘉以及賈布雨。
兩人相視一眼,皆是露出凝重之色。
“夏極...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若,以游騎兵散射,去繞行試試?”
兩人都有些拿捏不定。
臨陣鑄刀,這真是第一次見到,這令兩個老油子都有些古怪。
但所謂詭道,便是即便不知道對方在做什么,也要去讓他受到阻礙。
如果無法阻礙,那便是拖延。
原本一步可以走完的,一定要制造困擾,讓他三步走完。
賈布雨笑吟吟捏著黑痣。
銀發男子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
賈布雨“嘿嘿”笑了兩聲,眼珠轉了轉,看向墻邊懸掛的一個方形墜飾。
那墜飾尋常,只是上面隨意刻著些縱橫紋理,這是司馬嘉平日里無聊所作。
銀發男子立刻陷入了沉思。
賈布雨也肅然沉靜。
兩名軍師這一番如同“默戲”般的對話,只看到周圍人一頭霧水。
軍師,果然是一種高深莫測的生物。
實則剛剛兩人的對話是這樣的。
賈布雨:“不如先逃吧,然后遙控戰場,我算過了,此戰勝負不可知。”
司馬嘉:“滾。”
賈布雨:“嘿嘿。你拽,就動用那個陣法啊,我可以配合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藏了私,看到你平時刻著的那些東西,我就明白你也是個中老手了。
現在這關頭,若是不用這陣法,怕是真的是前途未卜啊。
老流氓,我就問你,用不用?”
司馬嘉:“這可是會折壽的殺陣。”
賈布雨:“你自己考慮吧。”
火燭搖曳。
拉長眾人影子,投在冰冷墻壁上。
“退下吧,稍后眾將接令。我與賈軍師商量一下。”銀發男子疲憊的揮了揮手。
一眾將士以及江湖豪杰,皆是退去。
只留下屋舍中的兩人。
“這是八死門之陣吧?又稱殺神陣。沒想到老流氓你還在研究這種,慘絕人寰的陣法。”賈布雨悠悠摘下掛在墻上的墜飾。
那是一塊烏木牌子,上面刻畫著縱橫紋理,很是凌亂,但是賈布雨一眼就看出這是算術。
“此陣脫胎于八卦,而八卦有八門,八門雖鎖,但依然存在一線生機,可謂是順應天道。
但這殺神陣,卻是八門全死。
可謂...傷天害理。
若是妄用,怕是要折壽五年吧?”
銀發男子搖了搖頭,“不,是十年。”
賈布雨瞪大眼,忍不住說了聲“臥槽”,然后連連擺手,“那還是算了,看老流氓你滿頭發白,肯定是早就妄算天機,而早折損了十多年陽壽吧。”
銀發男子苦笑:“是二十年。”
賈布雨倒吸一口涼氣,這事兒換做他,是絕對不會做,于是他忍不住問:“那你算出了什么?”
“天定武神。”
司馬嘉道,“夏極乃是天定武神,那時還是在襄陽,師父還未故去。后來他的所作所為,卻是武神所為,零業救下真命天子,然后撫養在武當,又孤身赴天闕,以一己之力壓迫尚皇,使之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他。”
賈布雨道:“我也聽了消息了,這真是最壞的消息,也是最好的消息。
壞的是,另一個神明霸占了夏極的軀體。
好的是,刀神他還活著,并且時刻與那神明做著抗爭。”
司馬嘉并沒有回答他,而是突然問道:“炎帝如何了?”
“他命大呢,可以燒死別人的高燒,他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大黑痣,答應我一件事。”
銀發男子突然肅然。
賈布雨急忙搖手道:“別別別,你想說什么我都知道。你就當我剛剛放了個屁,我們重想辦法吧。”
兩人沉默下來
便在這時,簾帳被掀開,有傳令兵入內道:“丐幫喬青峰喬幫主出城去了!”
號位鬼才,與毒士的兩名謀士眼神相對,神色平靜,但是卻都是動容道:“怎得如此急躁!”
然后匆匆而出。
事實上,這兩人心里卻是竊喜。
這陣勢,有人前去試探,或者搗亂,真是再好不過了,之前的幾番交手,他們并未看清楚夏極的虛實。
而這喬青峰實力極強,隱隱達到了前任五大傳奇的水平,加上丐幫蓮花落陣,更是如虎添翼。
此時,他挾怒出城,真是餓虎出籠,并不好相與,這真是試探和騷擾那夏極的最好陣容。
原來兩人還是打著“激將”的主意,現在卻是全都省了。
雖說是江湖草莽,但佩服還是有的。
可惜,謀者無情。
一切,只是為了在勝利的天平上,多壓下哪怕一根稻草。
喬青峰,就是這根稻草。
他早早安排好了丐幫后續,立好了遺囑。
此時卸下一聲壓力,豪氣干云,出城時,右手則是握著碧綠十八截棍棒,而身側則是一字排開的丐幫精英弟子。
如同一條巨龍,每一個關節,至少都是數名七袋精英弟子與一名八袋長老控制著。
巨龍盤旋,踏著復雜的步伐,很快成了一朵蓮花。
忽開忽合。
暗藏無限殺機。
三里之路,瞬間便至。
紫薇關門上,鬼才與毒士正注意著遠方。
然后,他們看到了參與的近兩百魔兵退后了,往后數千米,留下那長發男人,孤寂地舉錘,落下,再舉起,落下。
如此往返、重復、不知疲憊。
他已經鑄造了整整半日。
其中至少數百把刀已經被他融為一體,而使得刀刃處出現了波浪般的紋理。
融了幾把刀,便是疊了幾道紋。
很快,蓮花落陣已經圍住了那鑄刀的男人。
“請等一等。”
夏極開口道,似乎群丐來此,是請他喝酒,而不是廝殺。
喬青峰冷哼一聲,也不多言,敵人既然說等,他便更是不等,分出一小部分人防范著遠處的魔兵,剩余的精英便是敲著竹棍。
哚哚哚...
哚哚哚...
竹棍擊打地面聲音,化作頗有層次的聲浪,而與那蓮花陣中的群丐形成了奇異的威勢。
喬青峰冷冷注視著那鑄刀的男人,他的目光一直停駐在爐火之中,似乎只是一名尋常的鐵匠。
“蓮花落,落蓮花,大官人多發財,小兒子人人夸...”
他吟唱著丐幫乞討時的腔調。
而手中那十八截碧綠打狗棍,已是明為“戳”,但暗藏“纏”勁,而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