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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髯大漢突然咳嗽了一聲,然后氣息稍稍平緩,一副即將醒來的模樣。
對于能夠在此遇到這位自己“放養”的少女,也覺得頗有些緣分。
只是見到她此時那淡漠之中夾雜燃燒的神色,夏極竊以為她還有些沒到火候,既然相遇,那就幫她一把。
“你醒了。”
耳邊傳來柳戀夕的聲音,原本的甜潤多了些深沉。
“嗯。”
美髯大漢點點頭,然后瞪大了眼環視著四周,遠處是燒著的裊裊炊煙,百十人,或拿板斧,或拿短槍,刀劍之類,正架著篝火,圍繞成三個圓。
此時,正值午間,陽光剛剛好,令人感受到一些暖意。
但是美髯大漢卻不看這些,卻只是瞇眼盯著眼前的少女,然而這神色之中,卻并非“就不見美色而貪婪”的褻.瀆,亦或是“初醒后置身于陌生環境”而有的警戒,更非欣賞之類的神色。
他似乎是在觀察,也在洞察。
柳戀夕覺察到了他奇怪的目光,伸手道:“柳戀夕,隸屬燕王,但王已死于尚皇之手,所以我與兄弟們不過是流寇而已。”
美髯大漢捋了捋長須,突然道:“你是劍圣?”
柳戀夕一愣,搖搖頭:“還不是。”
“那你呢,是關無常嗎?”少女趁勢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美髯大漢搖了搖頭。
“不是?”少女有些不死心。
“不是。”美髯大漢搖了搖頭,神色堅定。
柳戀夕靜靜看了看面前的美髯大漢片刻,她手中之劍驟然出鞘,化作一道緋色的櫻華,攜帶著駭人的威勢,竟然直斬面前的男子。
但美髯大漢卻一動不動,不知是被嚇住了,還是根本未曾來得及反應。
劍架在了他脖子上。
但美髯大漢神色不變,依然靜靜與她對視。
“你真不是...”柳戀夕有些失望,她的試探已經有了結果,自己不過是一名極致之境的劍客,若面前之人真是那赫赫威名的“鬼城刀圣”關無常,那么他根本不會被自己這一劍架在脖子。
她收回了劍,緩緩向前走去,而美髯大漢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柳戀夕并沒有回頭,但隱約之間,她卻聽到了“猛虎從來獨行,唯獨牛羊才抱團取暖”。
心里略有些感觸,但是卻不以為意。
因為短暫的休息之后,他們還需要繼續啟程去屏風山。
草草吃了些獾子肉,周圍是亂世之中的叢林,溪流,如此嚼著僅撒著大鹽粒子的粗肉,卻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一行人之中多出了這美髯大漢,然后再次往西北方向而去。
而此處極偏,人煙已經稀少了起來。
行至晚間,這百十名流寇終于到了一處小村落,而目光穿過這村子,則可以見到佇立在天之盡頭的群山,灰撲撲一片,如筆直屹立著的巨大人影。
深冬暮色的霧氣已經開始升騰。
一行人走入了這靜寂的村莊內,而原本的村民似乎有些逃難去了,有些則是尸體已寒,三五閣腐臭的白骨靠在深井邊,墻角里。
瞧那模樣,已經死了不短時間了。
盜寇們本是腦袋掛在腰間混的,死人卻是不怕的,但他們依然將這山下荒村細細搜索了一遍,在確認無人之后,才三五成群,結伴挑了些空曠的屋子入住。
午夜。
門外突然傳來“滴瀝瀝瀝”的下雨聲,山間云雨多變,入夜有雨也是尋常。
只是今夜,這聲音卻有些駭人,令人心頭莫名的瘆得慌,似乎連心都跟著這雨聲一起跳動。
夏極與兩名普通盜寇睡在一間屋,他打了個地鋪,臥在地板上。
自從眾盜寇確認他不是關無常后也不再管他,只道他是失憶了,而帶著一起同行。
轟隆!!
一聲雷響,令人驟然跳起。
屋內突然傳來一名盜寇的高呼:“有...有鬼啊!”
冬雷陣陣,本就是無比詭異的天氣,再加上這么一嗓子吆喝,更令人心里發慌。
屋內另一名盜寇忙道:“亂吼什么?!”
那驚呼的盜寇是個矮個子壯漢,平日里用一把長柄板斧,也算兇猛,只是此刻卻是瑟縮在床內,“我看到那油紙窗上有影子...從窗戶上面垂落下來的...
似...似乎是個倒吊著的女子人頭,而垂下的好像是頭發。”
他這么一說,另一人也是有些恐懼起來,眼珠一轉,呵斥道:“大胡子,你去瞧瞧,是不是窗子沒關好。”
他說的大胡子,所指自然是新加入的美髯大漢。
后者打了個哈欠,也不推托,帶著一副沒睡醒的模樣,打著哈欠走向窗邊。
便在這時。
天邊又是一道響雷,轟隆隆如墓穴崩塌的聲音。
雷光將這山下荒村照的白晃晃一片。
而這一次兩人都瞧得分明,那油紙窗上...竟然有一道詭異頭顱垂下,而長發隨著夜間的雨水而濕漉漉的垂下,然后來回搖晃著。
“啊啊啊!”兩名平日里還算兇悍的盜寇都大喊了起來。
美髯大漢好奇的轉過身,將背對著窗戶,問道:“怎么了?”
“你...你身后。”其中一名盜寇勉強還能說出話來,手指顫抖著指著他的方向。
“我身后?”美髯大漢再次轉過了身,而雷光已經散去,油紙窗戶再次陷入了暗沉之中,而任由那突然落下的雨水,胡亂地拍打,發出刺耳的雜音。
“什么都沒有嘛。”美髯大漢大咧咧的推開了窗戶,然后直接探出了頭,左瞧右看,還往上下看看。
然后他縮回了頭,關緊窗戶,打了個哈欠道:“什么也沒有。”
于是,他半閉著眼,一副困頓未醒的模樣。
窗戶突然大開。
似乎是風力過猛,而這窗戶年久失修,所以即便關緊了,也會被打開。
“大胡子,你再去看看。”
美髯大漢搖了搖頭,“不去了,困。”
說著就直接倒在了地鋪上,呼呼大睡起來。
兩名盜寇相視一眼,既然剛剛這個大胡子去沒有事,自己應該也沒事,也許剛剛那影子不過是幻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