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衛的底子,是林昭最開始在平盧軍中挑選的十七個少年,如今最開始的十七個少年人,只剩下了張英等四個人,而銅錢衛也已經成了一個龐然大物。
這頭巨獸,是林昭親自養起來的,現在自然不可能把它放生。
將來,在林昭的預想之中,將來銅錢衛的確會成為朝廷的一個衙門,用來探查天下,作為朝廷的耳目。
當然了,現在做這件事還不是時候。
現在的銅錢衛,只能作為臨時的辦案人員,不可能有官方身份。
至于把家人接來長安,也是林昭早就預想好的事情。
接下來,他會常住長安城,家里人不可能一直待在青州,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幽州的平盧軍都會調到關中一部分,然后成為將來的關中禁軍。
畢竟現在的禁軍戰斗力,實在是太過孱弱了,根本不足以拱衛朝廷。
而青州的火器署,棣州的火藥署,在未來一段時間,都要慢慢搬到關中來,整個平盧軍的核心系統,都要搬到長安來。
等到林昭的家業,都搬到長安之后,接下來只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了。
林昭只在越王府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朝廷的詔書就送到了崇仁坊,陛下親自下旨,允許越王劍履入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
同時,越王平定西北之時,朝廷錢糧供給不足,有朝臣收受錢財,替叛賊說話,這其中大有可查之處,詔書命令越王昭詳查此事,并命令三法司全力配合越王府。
全權專辦,就可以讓越王府在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
因此,在接到詔書之后,銅錢衛就開始在長安城里大肆查案,只查到第三天,戶部的嚴尚書,就被捉了起來,丟進了大牢之中。
而那位提前離職的前任尚書,也沒有能逃得過,朝廷已經派人去他的故鄉拿人了。
接下來,就是關于同意西北軍降書的問題。
這件事剛開始查,政事堂的五個宰相,就有兩個請辭,作為首相的謝蒲,更是直接告病,躺在了自家病床上,一病不起。
而銅錢衛,在這個時候展現了極其強大的業務能力,在三法司的配合之下,五六天的時間里,三十多人因為這件事下獄。
而此時,如果繼續追究下去,朝廷里大半官員,都要或多或少的背上罪過。
于是乎,眾人心驚膽戰之下,份份來到越王府登門拜訪,想要見一見這位脾氣大的越王殿下,從而讓自己免于牢獄之災。
這些投機的官員,林昭最開始還是見的,但是慢慢越來越多,他也就懶得再見,干脆就統統不見了。
不過他們帶來的東西,林昭還是收了的。
東西不收,這些官老爺們恐怕再也睡不著覺了。
不過即便所有官員都人心惶惶,作為大九卿之一的京兆尹齊宣齊府君,卻是穩如泰山,這位齊府君每日日常到京兆府處理失誤,事情做完了之后便下班回家侍奉老母,似乎長安城里的風波,與他全無關系。
而事實是,長安城里的事情,的確與這位府君大人沒有什么關系。
甚至于,在這七天的時間里,林昭還請他吃了頓飯,兄弟倆坐在一起喝了頓酒。
到了七八天的傍晚,從京兆府下班的齊府君,沒有第一時間返回家中,而是來到了崇仁坊越王府門口,說要拜見越王。
越王府的下人們都知道自家王爺,與這位京兆尹交好,立刻將他迎了進去,帶到了越王府的后院,此時林昭正在翻看一本雜書,見到齊宣到來,越王爺大喜過望,直接上前,拉住了齊宣的衣袖,笑著說道:“正準備去尋齊兄喝酒,齊兄就上門來了,你我兄弟,還真是知己。”
說著,越王爺回頭,對著身邊的下人吩咐道:“去備酒菜,我與齊兄好好喝一頓。”
齊宣也沒有推拒,這會兒已經到了冬天,兄弟兩個人到了越王府的暖閣里,隔著一張矮桌對坐。
坐下來之后,齊宣嘴里吐出一口白霧,他看向林昭,開口道:“三郎,我父過兩天就要返回長安了。”
林昭這會兒正在給爐子里添碳,聞言回頭看了看齊宣,微微皺眉:“那朔方軍?”
齊宣笑了笑:“我家二郎打理。”
“我早跟齊兄說過,讓你注意這些了。”
林昭無奈道:“齊家最大的家業,就是能征善戰的朔方軍,你是齊家的嫡長子,這份家業怎么樣也該由你來繼承…”
“我不在乎這些。”
齊府君微微搖頭,開口道:“再說了,二郎執掌朔方軍,多少也會聽我一些。”
林昭點了點頭,沒有再過問齊家的家事,而是開口道:“齊師叔回長安之后,打算做什么?”
“他老人家累了,想要回青州故鄉去看一看,只是母親那邊,還不知道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返回青州去。”
“青州…”
越王爺啞然一笑:“這個容易,我在青州的王府,馬上就要空出來了,若是師叔以及長公主回青州,我就把王府給他們去住,青州現在,不比長安差多少,我那個宅子,也不會比長公主府差。”
“長公主一生沒有怎么離開過長安,去青州看看也是好事。”
“可不能住三郎家里。”
齊宣端起酒杯,跟林昭碰了碰,開口笑道:“將來…萬一真的成了,青州越王府便是三郎你的潛邸,我父母住進去,要犯忌諱的。”
“什么忌諱不忌諱,我不在意這些。”
越王爺微微搖頭。
“不管怎么樣,都是不成的。”
齊宣搖了搖頭,開口道:“我們齊家,在青州應該是有些祖產的,父親想回青州去看一看,如果沒了,就在青州起一座宅子,畢竟齊家的根在那里,不能忘了。”
齊府君淡淡的說道:“將來我老了,也是要回青州,埋到青州的。”
越王爺對著齊宣笑了笑:“齊兄你身上還有一半李家的血脈,住在長安也不要緊。”
齊宣也跟著微笑道:“這一半李家的血脈,以后說不定就不好用了。”
越王爺爽朗一笑:“將來,李家的血脈,未必有齊兄你的血脈好用。”
他端起酒杯,與齊宣碰了碰。
齊府君仰頭一飲而盡,頗為感慨:“不知不覺,你我認識已經十五六年了,回首這十幾年,簡直如同夢幻一般。”
越王爺扭頭添了快碳,微笑道:“當初在長安城里,我生下一子齊兄生下一女,你我便定下了婚約,前些年我如同反賊一般,齊師叔也瞧我不順眼,如今時勢不同了,這件事倒可以舊事重提。”
他看向齊宣,笑著說道:“齊兄家里的長女,還沒有許人罷?”
齊府君微微搖頭:“恐怕小女已經配不上世子了。”
“其中這話說的,就太見外了。”
林昭微笑道:“等過些日子,我家兩個兒子就都會到長安來了,到時候讓兩個孩子見見,合適的話,咱們就當場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