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軍的帥帳之中,作為青州的大老板,林昭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主位上,裴儉與齊勝兩個人分別坐在他左右,其他的將領按官職分別落座。
整個帥帳里,坐了近二十多個人,都是平盧軍中上層的將領。
林老板坐在主位上,因為坐了一天一夜的馬車,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后看向裴儉,笑著說道“裴將軍一路從幽州打過來,這么快就到了冀州,我要是再晚幾天過來,怕是將軍已經打到了河南府去了。”
裴儉微微欠身,也笑著說道“若是林帥讓我們再往西打,打不打的下河南府現在不好說,但是打到河南府是肯定沒有什么問題的。”
林昭點了點頭,面色稍稍嚴肅了一些。
他看向帳中的諸將,開口道“諸位,現在北邊的朔方軍與河東軍已然開始南下討伐康賊,我平盧軍自然也不能例外,咱們打下冀州之后的確要往河南府去,配合河東軍收復河南府。”
“諸君有異議否?”
這些幽州軍與青州軍的中高層將領,一部分是從當初林昭組建的團結兵里成長起來的,另一部分是齊勝從朔方帶過來的,他們統統都是周人,對于這個決議自然不會有什么意見,當即齊齊搖頭。
“聽憑林帥吩咐!”
“好。”
林昭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口笑道“撇開那些大頭書生口中的忠孝不提,等收復了河南府,諸位都是朝廷的功臣,到時候升官發財,封妻蔭子,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如果按“成份”來看,林昭是進士出身正兒八經的文官,但是到了青州之后,他并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文官看待,反而越來越有武將氣息,正因為如此,他跟手下的這些將領倒也能聊的到一起去。
聽到他這句話,帥帳之中的副將都尉們發出了一片笑聲,有大膽一些的,便扯著嗓子,嚷道“林帥說話就是痛快,不像其他書袋子那樣,滿口仁義道德!”
這人是幽州軍的一個都尉,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被上首的裴儉瞪了一眼,嚇得他連忙縮了回去,老老實實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林昭啞然一笑,并沒有在意這些。
他看了看裴儉,開口道“裴將軍,這冀州城還要多長時間能打下來?”
裴儉咳嗽了一聲,笑著說道“老實說,如果不是公爺這個時候到,我軍已經開始攻城的,這冀州城里的叛軍也就一兩千人,最多兩三個時辰,就可以拿下來。”
林昭微微點頭,抬頭看了看帳中的眾人一眼,開口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貽誤戰事,諸位該準備的,便下去準備罷。”
裴儉應了一聲,回頭安排了一番自己的下屬們,然后回頭看向林昭,笑著說道“公爺,屬下讓人準備了酒菜,給您還有夫人接風。”
這“夫人”二字,算是裴儉的奉承之語,也是他試探林昭的態度,說完這句話之后,他便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林昭,只見林昭并沒有糾正,便松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林昭看了看自己麾下的這兩個將軍,開口道“六娘她趕路辛苦,便不把她叫起來了,咱們三個在這大帳里喝一頓罷。”
裴儉連忙點頭,一溜小跑跑了出去,安排酒菜去了。
沒過多久,便有人把一桌子酒菜端了上來,因為畢竟是在野外還沒有進城,這一桌子酒菜大多是一些大酒大肉,沒有什么jing細的菜食。
林昭坐在主位上,兩個將軍坐在他兩邊,三個人端起酒杯,碰了一杯。
喝了一杯之后,林昭吐出一口酒氣,緩緩開口“方才人多,有些話不太方便說,現在就咱們三個人了,有些事情我要跟二位說清楚。”
裴儉齊勝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林昭,等候老板訓話。
林昭深呼吸了一口氣,沉聲道“這一次我平盧軍算是三股合圍康賊的兵力之一,但是我們目前應當是最弱的一股,只能與河東軍一起攻打河南府。”
林公爺低聲道“朔方軍實力最強,但是他們最多能打進關中,只憑他們一部,能夠拖住范陽軍大部分兵力就已經不易,指望朔方軍收復整個關中,可能性不大。”
“所以,需要我們拿下河南府之后,從潼關入關中,支援朔方軍。”
林昭瞥了兩個下屬一眼,開口道“同樣是打河南府,不過咱們跟那位王大將軍并不是很熟,我的目標很簡單,不管這個仗怎么打,最好是…”
“最好是由我們拿下洛陽。”
洛陽作為天下第二大城,其重要性僅次于長安,先前李煦在青州的時候就曾經說過,只要林昭能夠收復洛陽,就少不了他一個王爵。
不過現在對于林昭來說,王爵不王爵的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在以后的局勢里掌握話語權。
如果他的平盧軍能夠拿下洛陽,那么收復河南府的頭功便會落在他的頭上,今后不管朝廷里是誰做皇帝,他這個平盧節度使的聲音都會很大。
兩個將軍都是默默思索了一番,然后抬頭對望了一眼,裴儉微微欠身,開口道“林帥的意思,屬下明白了。”
齊勝也點頭道“屬下也明白了。”
“從今日起,二位的兵馬合兵一處,由裴將軍任主將,齊將軍做裴將軍的副手,統一協調指揮。”
這一次幽州軍來了一萬多近兩萬人,而齊勝的青州軍只來了五六千人,再加上裴儉的資歷本就比齊勝要老,這個安排自然沒有什么問題,也不會有人不服。
兩個人都是恭敬低頭“屬下遵命!”
布置好了戰略目標之后,三個人便開始推杯換盞,喝酒吃肉,裴將軍端起酒杯敬了林昭一杯,笑著說道“從幽州一路到冀州,可能是沿途的叛軍守軍都不是范陽軍的jing銳,幾乎沒有碰到什么阻礙,只要咱們的軍隊進了城,城中的守軍幾乎全部都會棄械投降,全然沒有斗志。”
“看起來,全然不像是兩年多前那一支從幽州一路打到長安的范陽軍了。”
聽到他這句話,林昭想起了武慎的靜塞軍,以及那一支在滄州殺良冒功的恒陽軍,當即輕聲道“兩年多時間過去,這些范陽軍銳氣已散,況且這些各地的叛軍守軍過了兩年好日子,自然不再像從前那樣敢死了。”
兩年前范陽軍造反的時候,是出了名的不怕死,從幽州一路拼殺到潼關之下,簡直勢如破竹一般,但是現在……
過了兩年優渥的生活,這些人與兩年前已經不太一樣了。
林大老板舉起酒杯,跟兩個屬下碰了一杯。
“咱們盡力,讓他康東平興于幽州,亡于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