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石坊之中一片死寂,楚江寒滿臉怒色,一雙眼眸之中盡是血絲,所謂目眥盡裂,怕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可惜他周身被一股大力給定住,根本動不了半分,甚至開口呼救都不成。
離風潯臉色陰沉,這種表情甚少在他臉上出現,鐵青色的臉頰與怒火升騰的眼眸相互交織,讓這個平日里顯得格外開朗的少年,平添了一股如同鬼魅的恐怖氣場,這種鬼魅肅殺之氣,即便是楚江寒都不能與之相比。
嘎吱!
內堂的門被推開,岑半夏被剛剛的搏斗聲驚醒,出門一看,便發現二人都癱倒在地上。
“這是怎么了?沈嬈師妹呢?”
岑半夏一雙眸子紅腫著。
岑半夏見二人半晌都不開口,知道二人怕是都已經被人制住了,趕緊給二人渡入真氣,好在鮑罡在二人體內留下的勁力只不過是為了鎖住二人的行動,岑半夏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徹底將之解開了。
離風潯對岑半夏拱拱手,道了一聲謝,而后便開口道:“該到搬救兵的時候了,咱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有靠山的找靠山,沒靠山的就只能瞪眼看店了。”
離風潯臉色頗為難看,神情之中多了分凜然的味道,即便是一直與之不對付的楚江寒,都莫名的覺得周身一寒。
離風潯的話,讓岑半夏更是一頭霧水。
離風潯瞄了瞄岑半夏,心中暗自掂量,感覺這事情怕是與雁南歸脫不開關系,臉色頗有些難看的對岑半夏解釋道:“沈嬈被太玉峰的人擄走了,據我估計定然是太玉峰首徒鮑罡,而且此事定然與雁南歸有關。你回太玉峰找他,告訴他若是沈嬈在太玉峰傷了一根汗毛,他雁南歸就是最大的罪人!”
岑半夏臉色一白,鮑罡在她心中已經被妖魔化了,如今沈嬈居然被鮑罡擄走,可千萬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不過離風潯的話,卻也讓她心中有幾分不舒服,什么叫“他雁南歸就是最大的罪人”,又不是雁南歸擄走了沈嬈!
不過看眼前這兩個男人的臉色都是恐怖的緊,她倒也沒開口的勇氣,只能悶悶的應聲而去,臨走之時還不忘幽怨的看了楚江寒一眼。
“耍劍的,你有沒有什么靠山?如果級數不夠,就在這里看店吧。”
離風潯瞅著楚江寒道。
“我去逝水峰!”
楚江寒面色如臘月寒風,快掉下冰碴子了。
他自墻上將自己那把青鋒取下,嘎嘣一聲,便將青鋒的劍刃給折斷,丟在一旁后,邁著沉郁的步伐向藥石坊外走去。
“不能護主,要之何用!”
漸遠的嘆息聲,緩緩的自門外傳來,楚江寒已經消失在原地。
將兩人的行程都安排完,離風潯出神的望了望門外的景致,喃喃自語道:“他們都走了,我也該去找那個變態老妖怪聊聊了。”
青木閣內,靜潔依舊是那般閑適,一雙狹長的眸子半瞇著,嘴角綻開一條好看的弧度,手中一如往常般端著一杯茶,細細的品著。
廳堂之內的一角,拜訪者一座銅爐,渺渺的煙氣自銅爐的空洞之中飄逸而出,帶著一股讓為之一清的香氣,將整個青木閣映襯的仿若仙宮。
踢踏!踢踏!踢踏!
廳堂之內,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年,面色陰沉的踱著步子,瞇著一雙眼睛,冷兮兮的盯著悠閑自在的靜潔。
“你到底去不去救人!”
顯然,少年的耐性總歸是比不上靜潔這位百年老妖,最終還是忍不住出言問道。
“這是你求人的態度?”
靜潔瞥了一眼少年。
“哼!”
白衣少年哼了一聲,隨手將一面雕刻著商都四十九峰的玉牌丟在地上。
“喲,為了她,居然都舍得拿出這個東西,這商都令你也只有三面。當初秦風雷被打入仙牢之中,你都舍不得拿出商都令解救。為了這么個剛剛認識的小丫頭,居然就舍得拿出一面商都令,這可不像是天性涼薄的離風潯,離少爺咧!”
靜潔笑容詭秘,平日里那種讀書人的氣韻消失無蹤。
秦風雷正是當初和離風潯一同造假的那個倒霉蛋,他被投入仙牢之中,離風潯依舊該如何還如何,心中沒有半點壓力,若不死蘇暮云為他墊付了商都仙坪執法的罰款,怕是他自己也會笑嘻嘻的去坐牢。
“不用你管,我自有主張!”
離風潯冷笑一聲,不見半點嬉笑之色。
若是蘇暮云見到離風潯的神色,怕是會驚的跳起來,這哪里是離風潯,分明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鮑罡并不算什么人物,真正難惹的還是太玉,我可不想讓他來找我的麻煩。你也知道,前一陣子我可剛剛得罪了煙霞那個老婆子,同時得罪兩位峰主,即便是我,怕是也吃不下呢。不過……”
靜潔語氣輕佻,讓離風潯眉毛難以自制的挑了挑。
“不過什么?”
離風潯不耐的道。
“離亂勾,若是借我用用……”
靜潔眼眸猛的一張,瞳孔之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光。
“離亂勾!你倒是打的好主意。若是離亂勾依舊在我手中,鮑罡那般的貨色,還能從我跟前搶人?”
離風潯瞇著一雙眸子,恍如蛇眼。
“沒有離亂勾,你就是廢人一個。”
靜潔語調刻薄的驚人。
“我即便是廢人,也足夠讓某些人芒刺在背。天洞一行,離亂勾已然丟失在天洞之中,我的修為也同樣被廢掉,不過即便是如此,他們依舊不敢動我。有些人,即便是廢人,也能讓人如芒刺在背,難以入眠。”
離風潯眼眸如蛇,閃著讓人驚懼的光芒。
靜潔愣了一下,笑了笑道:“離亂之風潯,果然風采如昔。”
離風潯不可置否,一腳將那枚玉牌踢到靜潔腳下,而后轉過身便向著門外離去,陰冷如蛇一般的聲音緩緩飄入青木閣中。
“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望著離風潯的背影,靜潔嘴角勾畫出一縷如同刀鋒一般的笑容,自言自語道:“這頭兇獸,到底何時才能破閘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