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蟾右掌忽的劃了一個半圓,斜擊苦緣和尚的腹部,這一招全改之前掌法輕靈迅捷的路數,用將出來甚是剛猛。
這“煙消云散”是整套云淡風輕掌的最后一招,也是唯一剛猛強橫的掌法招數,最大的特點,便是可以接用在全套掌法的任意一招之后。
云淡風輕掌,可以說是陳楠為“五雷正法”量身打造的掌法絕學,煙消云散這一招的目的便是一擊制勝,鎖定勝局。
不愧是同出一門的武功,白玉蟾的五雷正法加上云淡風輕掌,達到的效果,其實和黃天谷的五方劍相差無幾。
武夷山的武功絕學,好似都是這一路數。
“勝負已分,這實質上的抗金盟主,看來要歸屬白道友了。”王重陽喃喃道。
他的話音尚未落地,高臺之上的形勢忽然又發生了變化。
苦緣和尚看著白玉蟾攻來的這一掌,眼神平靜,臉上卻忽然笑了,這笑容讓白玉蟾心中有了不妙的預感。
但見苦緣和尚出手如電,左掌探出,扣住白玉蟾的右手會宗穴,右掌突使一招“天衣無縫”,掌風迅捷以極。
白玉蟾本已勝券在握,哪里會想到苦緣和尚突然發力,這一掌結結實實的挨在胸口之上,當即被打得倒退三步。
只是他也頗有機變,順著倒退之勢,右手用力后掙,想要趁機脫離苦緣和尚的拿捏,本以為脈門要穴被拿,想要掙脫會十分困難,沒成想,只是輕輕一掙,便收回了右掌。
苦緣和尚扣住他“會宗穴”的左掌,此時竟然已經全無力道。
白玉蟾此時無暇他顧,胸口一陣掌力肆虐,雖然有內力相護,但苦緣和尚蓄謀已久的精純掌力,仍是不免令他內腑受損,受了內傷。
他沒有逞強,這個時候強壓傷勢,勢必會造成根基損傷,甚至更嚴重的內傷。
“哇!”
一口鮮血自白玉蟾的口中吐了出來,在石板上形成一灘血跡,他席地而坐,自懷中取出一件小瓷瓶,倒出一粒白色藥丸服下,立即調息起來!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幾乎與此同時,才打了他一掌的苦緣和尚也噴出一大口血來,傷勢看起來竟比他還要嚴重一些,氣息萎靡不振的跌坐在高臺上。
“這一局……是……貧僧贏了。”苦緣和尚的說話聲斷斷續續,語氣艱難,嘴角卻帶著笑容。
虛竹已經到了他的身前,出手接連在他的“天突”、“璇璣”、“神藏”、“膻中”四道穴位各拍了一下。隨后取出一個小瓷瓶,從中倒出一粒黃色小藥丸,交給苦緣和尚。
“速速服下,靜坐調息!”
“謝師叔祖!”
苦緣接過藥丸,放入嘴中服下,兀自打坐調息,片刻之后,臉色便有所好轉。
苦禪和苦凈兩個大和尚,此時也趕到高臺上,一齊為苦緣護法。
虛竹見苦緣已經服下藥物,又取出一粒小藥丸,走到白玉蟾身前,遞給陳楠。
“這九轉熊蛇丸對于內傷頗有療效,翠虛真人給白道長服下吧!”
“不必了,我武夷山的白云丸倒也有些療效。”陳楠淡淡的道。
白玉蟾剛才就已經服下了武夷山秘制的白云丸,閉目調息之后,已經暫時壓制住了傷勢,睜開眼便見到師父在自己身前。
“讓師父擔心了,弟子沒有大礙!”
陳楠點點頭,道:“你傷勢不重,但暫時不能動武,休養七八日便好。”
白玉蟾看向仍在打坐的苦緣,苦笑道:“苦緣大師好手段,好決心。這一局算你贏了。”
苦緣和尚自顧自打坐調息,沒有精力回話,在場之中只有寥寥幾人看明白了局勢是如何發展到此種程度的。
肖然起初也是一頭霧水,不明白為什么苦緣和尚如此巨大的劣勢,還會有余力,一舉擊傷白玉蟾。
直到虛竹和尚上臺,在苦緣和尚的四處穴位各拍一掌,才讓他想明白了事情原委。
“苦緣這老和尚,對自己下手可真夠狠啊!”肖然不由得感慨道。
王重陽離他最近,聞言輕聲問道:“肖先生看出了什么?”
“王真人適才有沒有注意到虛竹大師,點了苦緣和尚的幾道穴位?”肖然問道。
王重陽回憶片刻,道:“應是四道穴位,貧道只注意到天突、璇璣、神藏三道穴位,那位虛竹大師最后一下拍在了何處,貧道卻是沒有看清。”
“是膻中穴。易某適才站在左側,未被擋住,見到虛竹大師最后一下,應是拍在了膻中穴上。”
肖然與王重陽的對話內容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自然沒有刻意躲避人群,站在他們身后的易東寧、史瑞安等人,也都聽在耳中,說話之人便是易東寧。
肖然早已經注意到了他們,但他沒有在意,接著道:“不錯,天突、璇璣、神藏、膻中,四道穴位都有一個共同的功效,強肺!”
王重陽恍然道:“原來如此。虛竹大師上臺救人,必然是精通醫道的,所點穴道也必然是對癥施救,想來苦緣大師的傷勢在肺經,若是如此……”
他頓了頓道:“若是如此,苦緣大師肯定是強納白道友的雷電之力,封于肺經之中,這才能有余力出最后一招,反敗為勝。只是……”
王重陽看著正在臺上靜坐調息的苦緣,不免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
他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在場之人皆是一方武林名宿,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向苦緣和尚的方向,不由有些動容。
休說是武夷山秘法絕學練就的雷電之力,便是將尋常內力強行納入自身經脈之中,都免不了內力沖突,經脈損傷。
苦緣和尚如此做法,無異于自毀根基!
經此一戰,苦緣縱使能被虛竹醫治,也會落下病根,一身武功至少廢了五成。
除非苦緣學過類似于北冥神功的絕學,能夠吸人內力,只是看如今的情形,苦緣應該是沒有學過!
高臺上的虛竹被陳楠拒絕,倒也寵辱不驚,兀自回到苦緣身邊,將內力渡入他的體內,為他療傷。
白馬峰頂一時間陷入了難得的安靜之中,但這份安靜并沒有維持多久,便被一聲大喊驟然打破。
“師父,快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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