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丞相?”
白澤狐疑著回答了一句,卻發現前面的陶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視線只是落在了論文上,就仿佛相當不熟悉這樣的名號,必須要看著文字才能念出來。
“不,不是蜀丞相,是漢丞相。”
衛淵語氣頓了頓,視線從論文上移開。
那對神州人來說無法忽略無比熟悉的名號,他卻必須要看著文字的引導才可以念出來,陌生的仿佛念一個廟宇里的神像,但是那個神像又曾經是鮮活真實的阿亮,二者碰撞在一起,他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
白澤疑惑道:“你為什么問這個?”
“他和其他人不同嗎?”
衛淵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聲道:
“違逆天命,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真靈潰散。”
“啥玩意兒?!”
白澤嘶呼地抽了口冷氣,一臉蛋疼道:“真靈潰散?這什么鬼?!”
“真靈都沒了?!”
“這是什么人?瘋子嗎?還是說偏執狂?!”
“確實是瘋狂的人啊……與天爭命的大夢,真靈潰散,真的不行了嗎?”衛淵自嘲,道:“是啊,我本來也知道的,只是不愿面對這個答案,看來是我自己還心存幻……”
“誰說不行了?”
“嗯??!”
衛淵的聲音戛然而止。
猛地抬頭。
盯著死魚眼和大眼袋的頹廢社畜白澤疑惑道:
“不是,我還沒有開口呢。”
“你這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在這兒生離死別惆悵難受個什么?”
“也就真靈散了啊,額不對,真靈散掉確實是很難,但是你理智點想一想啊。”白澤沉思:“一家蛋糕店里面會在貨架上賣完全不能吃的東西嗎?世界上最好的藥店里面會把空瓶子和其他救命神藥放在一起嗎?”
“神州最高規格的蘑菇彈序列里面還會放一個啞彈嗎?又不是隔壁。”
“很顯然,只要開店的人腦子沒有什么問題,蛋糕店貨架上不會放一個空模型占位置還標著最高的價錢,和靈丹妙藥放在一起的也是靈丹妙藥,放在最高規格蘑菇彈序列里的只可能是更猛的那種。”
“而這就得是另一個問題了。”
“能夠看穿千年大劫,留下武廟計劃的是傻子和瞎子嗎?”
白澤摸了摸下巴:“我覺得吧。”
“這個就和神州250顆蘑菇彈一樣。”
“誰信誰是二百五。”
“所以按照這個邏輯推斷,那個什么什么諸葛武侯,基本也是有九成八的概率能醒的,剩下那兩分概率,還是他是個倔骨頭,自己不愿意再看看這個時代的人間和蜀地。”
“他很倔嗎?”
“不……他很皮。”
白澤點頭,而后注意到陶匠感激震動的神色,注意到后者眼眶似乎微微泛紅,沉默了下,后退半步,鄭重道:“額……衛淵,我得說一句,你剛剛第一次看的那個什么論文,白發什么的,軒轅后裔特攻什么的,只是我自己的一個構思。”
“世界上雖然就只有我一頭白澤,但是我已經是純爺們了。”
“沒法再轉女身化了,你,你冷靜點。”
“再說,你已經有玨了,我們,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嚶嚶嚶。”
社畜白澤雙手抱胸作羞澀狀兼以毫無起伏波動的棒讀方式說道。
衛淵:“…………”
某種意義上,jing通人性的白澤。
教你三句話讓對方的感激之情徹底跳樓煙消云散。
衛淵嘴角抽了抽,只想要拉過白澤來暴揍一頓,剛剛的感謝之情當場嗝兒屁消失不見,白澤頂著一雙死魚眼,喝了口茶,道:
“其實除去了歸墟這個鬼地方,魂魄是無法立刻湮滅的,哪怕是最狠的招式和法門,也只能做到魂飛魄散,然后任由天地磨盤和歲月把魂魄給碾碎掉,碾碎之后又重新流轉入人間,十月懷胎肉身和魂魄同步塑形。”
“那些英雄們的意志堅定,所以不怕磨碎,就可以轉世。”
“既然有魂飛魄散,那么也就是說只要努努力,把飛走的三魂拉回來,散掉的七魄湊在一塊兒,靠著比如說女媧當年的設備再重新拼一拼,或者說直接用你的養魂木,扒下樹皮處理成繩索捆起來,也能湊合使一使。”
“唯一頭痛的是,如果這三魂七魄都混入天地人海不斷轉世去了,或者說被天地磨盤給磨碎掉,就再也沒有辦法了,但是既然有武廟,我倒是覺得,他的真靈應該是給誰搜集起來。”
“或者說,至少是保證了不會被天地磨損。”
白澤邏輯嚴謹。
廢物。
但是,全知。
而后,他愉快地開始甩鍋道:
“不過找回真靈是個麻煩事,這事兒就交給衛淵你了。”
衛淵:“…………”
事實上,衛淵如果能找得到,衛淵也愿意去找,可是現在這情況,想要把阿亮的三魂七魄拉回來就和大海撈針一樣,甚至于比那更難,完全無法做到,他總不能見到一個人就查查看對方三魂七魄,有沒有阿亮的蹤跡,或者跑各個地方找找看阿亮某個生魂是不是掉溝子里了?
天底下唯一有可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眼前的社畜。
白澤沉默。
衛淵沉默,微笑。
白澤抖了抖。
保持盤坐端茶的姿勢。
屁股往后開始無聲挪動。
嘗試遠離即將出現的地獄級別加班。
直到被衛淵一只手按住,衛館主語氣和煦,面容溫暖的靠近:
“這,白澤啊,我和你說個事兒唄?”
“大可不必!”
“多謝!”
“告辭!”
白澤一鍵三連,轉身想跑。
直接被衛淵單手扣住肩膀,衛某人的聲音幽幽地在他耳邊響起:
“那可是武侯哦……”
“文武雙全,同時凌駕于武廟和文廟,道法也開宗立派,方術有武侯奇門,千古無二的全才哦,除了自己武力值比較差之外沒什么毛病,只要你讓阿亮復活,那我保證你能直接做他的第一掛件,這個我不跟你搶。”
聲音仿佛惡魔低語,充滿了誘惑。
可惡!
居然用這個來誘惑我!
白澤臉上浮現出了巨大的掙扎。
可是想一想那巨大無比的工作量就想要溜,但是衛淵右手直接使用道門神通,由張道陵所創的降龍伏虎,降服的可是龍虎之勢,白澤雖然屬于神話生物,但是沒誰說神話生物就和能打劃等號的。
另外一方面。
神話生物又怎么樣?
后面那家伙是直接把神話生物做菜的啊。
天克!
最終在一系列拉扯,反拉扯,反制,外加涂山氏秘傳連炸之后。
白澤勉強同意了衛淵的要求。
附帶有讓諸葛武侯,始皇帝,武安君都成為白澤大腿的基本定義。
坦白講,讓白澤自己去加班這不要想,根本不可能!
但是如果說讓白澤去把大腿整出來,順便還能提前刷滿好感度,這事兒白澤就很樂意了,就像是給玩家發布了一個附帶獎勵的任務,衛淵的聲音頓了頓,詢問道:“不過,是不是又需要女媧造人之土?”
“女媧土?不需要啊。”
白澤頂著死魚眼,道:“像是始皇帝復蘇的話,需要女媧造人之黏土,因為他屬于高端戰力,可是你仔細想想看,武廟,至少武廟十哲那幾個,其實武力值都一般啊,說一般可能都太過了。”
“你說韓信能打還是霸王能打,我說霸王一只手能打他十個。”
“打完了都不帶喘氣的。”
谷№Ⅰ“諸葛要是和張飛近身戰斗那基本找死。”
“武安君其實也絕不是秦國第一戰將,但是卻是第一名將。”
“他們的最大價值其實是在腦子。”
白澤指了指自己的頭:“單打獨斗,韓信會被霸王爆錘。”
“八百對八百,韓信也會被爆錘。”
“因為霸王的兵形勢實在是不講道理,本身也屬于一輩子就輸過一次的絕代名將,你不能覺得他能打就不會帶兵了,那破釜沉舟的戰役可是他真正殺出來的,這樣的兵形勢名將,在戰場上具備有無雙的個人魅力。”
“但是八千對八千,估計韓信就算是輸了,也能全身而退。”
“八萬對八萬,那么霸王就會輸多贏少。”
“八十萬對八十萬,韓信能把霸王爆錘掉,百戰百勝。”
“但是霸王如果心境不失,也大概率能鑿穿出去。”
“百萬對百萬,我懷疑韓信能把霸王打出一百零八種姿勢都不帶重樣的……額?衛淵你錄音做什么?”
衛淵面不改色把錄音筆收起來,笑瞇瞇道:
“啊,沒事,你繼續說。”
白澤狐疑,道:“也就是說,這幫人的戰斗力基本可以扔掉,需要的是他們的腦子和眼力,這就是十哲,所以不需要女媧土那種足以負荷尖端戰力的材料,事實上太過于浪費了,他們根本無法發揮出女媧土的效果。”
“所以把這些家伙復蘇的話,倒是沒那么難。”
“至于武安君那樣,是因為煞氣太猛烈,靠著煞氣就能夠凝聚成肉體了,其他名將倒是做不到這一點,那屬于是特殊款式的。”
白澤侃侃而談,而后遺憾道:“就是可惜,兵形勢的戰將就難以復蘇了,因為他們是真的能夠把握住戰場上的戰機,而且個人勇武堪稱無雙。”
“神州知名度最高的也就是項王,另外就是因為三國題材而被人所知的呂奉先,雖然他們兩個嚴格意義上都屬于諸侯,而不是武將了,當然,張遼也在,八百破十萬,小兒止啼這個成語的原典,這妥了是兵形勢一脈的。”
“我甚至于懷疑,當年的并州狼騎三大統帥,呂布,張遼,高順。”
“全都是兵形勢。”
“打架不需要腦子,直接莽就對了,坦白講湊夠了三名一流的兵形勢猛將,那確實不需要腦子了,飛龍騎臉一波兒流,對面基本無了,要是對面無不了,那就自己無了。”
衛淵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這個計劃第一步缺乏兵形勢猛將?”
白澤點了點頭,就像是咸魚在挑選自己的大腿一樣有興致,嘖嘖道:
“所以我建議,基本先弄出一個張遼來。”
“張遼確實是兵形勢名將,而且人很好,主要是人很好,當時不是他本身完成戰略目標要撤退,結果后面的棄子大喊一聲‘將軍棄我等乎?’他就直接返身過來殺穿了嗎?”
“反倒是孫權倒是一個人溜了,第一次把大軍扔下跑山頂上去了。”
“第二次跳過斷橋跑路。”
“結果大將陳武掩護他戰死了,孫權還把陳武的妻妾給殉葬了,殉葬之后賜了陳家兩百名客卿,我說這陳家以后是姓陳還是姓孫都兩說了,這人帝王心術沒得說,人品就離譜。”
“其實七十二將里面,兵形勢最強的就是他,但是他卻不能算是整個神州古代兵形勢最強的……當然,作為大腿是最合格的了。”白澤美滋滋的想著,為什么選擇張遼,那當然是自己遇到危險大喊一聲。
大腿,啊不,將軍棄我乎?!
然后這名將就會殺回來救自己。
還有比這更有安全感的嗎?!
大腿強大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這個大腿愿意冒險救自己啊!
衛淵手機震動了下,打開之后,看到是項鴻羽的回答。
“練會了,要比試下嗎?”
衛淵嘴角勾了勾,回答了一個表情包。
看向前面的白澤,想了想,道:“我倒是知道有一名兵形勢的名將。”
“要不要一起來看看?”
“比張遼還強嗎?”
“嚴格意義上來說,是。”
千古無二的那種。
毫無爭議的兵形勢第一人。
白澤狐疑,他雖然全知,但是全知知道的是萬物之情,而不是知道別人腦子里想著什么,他總不能打開對面腦袋看看里面是什么吧?不過既然有大腿抱,白澤當然是來者不拒。
有多少,來多少!
請不要憐惜我.jpg
衛淵把錄音筆揣兜里,從窗戶上看到玨在看書,嘴角浮現微笑,想了想,拿了一張紙,寫好文字,而后放到了對面花店前面的小籃子里,而后帶著白澤離開。
白澤離開的時候,回頭下意識看了一眼,看到老街新多了一家店。
里面走出一位雙目大而柔和,五官明艷大氣的少女。
沒見過啊。
他下意識打算開啟全知全能瞄一眼那是誰。
可是還沒開啟,動作凝滯,一種強烈的威脅感浮現在心頭。
額頭冷汗瀑布般流下。
倒是不是那個少女帶來的。
說實話那少女很弱。
而是一種強烈的預感,就好像自己看了這個少女的身份,以自己的性格,百分百會搞出來什么事情,而那個事情一定會讓自己很倒霉,白澤沉思,啪嘰一下拍在眼睛上,把自己的權能硬生生按回去。
不看不看。
穩健第一。
好奇的貓死的早,茍住就是勝利。
白澤回過頭,和衛淵一人掃了一輛共享單車。
而新開了店的少女阿照視線掃過那邊的兩個背影,也沒有多想,只是伸了個懶腰,看著這明亮干凈的老街,嘴角浮現輕松的微笑。
花店里面,玨眼前,那些欽原,白素貞,以及衛淵進入花店都曾經見到過的,與西王母相關的線索放在了一起,而現在,自復蘇后一直努力到了現在,玨靠著自己在昆侖的位格,終于找到了西王母的一絲絲線索。
哪怕只是很久之前的線索,但是這也代表著西王母至少安好。
讓玨松了一大口氣。
“終于找到你了……”
少女低語。
在安心之后,忍不住想著,那線索里面會有什么?
是西王母娘娘的痕跡,還是留下的文書,或者說線索?
你這些時間過得怎么樣呢?還安好嗎?
那是如同母親的存在,一朝得知了線索,玨一刻都不想要多等,沒有誰能在發現失蹤許久的親人之后仍舊忍耐著不去尋找,她想要得到進一步的線索。
起身出去,打開門看到衛淵留下的字條。
“今天我有事外出,回來的話,一起吃飯嗎?”
“要不要大家一起吃火鍋?”
少女用安靜的筆觸回答。
把這一張紙箋重新放到了博物館。
而后把花店關好,在叮啷聲里,腳步輕快。
像是尋常一日地離開了老街。
博物館里面的信箋多出回答。
‘我也有事情外出一次。’
‘等到回來以后……’
‘這一次我來做飯吧?’
仿佛尋常。
ps:今日第一更…………緩沖章
權與甘寧蹴馬趨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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