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妖博物館

第四百零九章 三十個小時(感謝|麻雀

“既然小友答應了,那么就有勞了。”

“零食我會準備好,讓阿玄給你送來的。”

貓貓頭老天師迅速地說完話,然后立刻解除了對于博物館里紙人的依憑,刷一下腳底抹油跑路,動作干脆利落,一氣呵成,極其熟練甚至于熟練到可以打臉賣油翁的程度。

如果是他的那一幫開黑老道友看到了,肯定得要搖頭驚嘆一句。

無恥啊!

居然就這么跑了。

你至少也得要多安慰幾句再走。

但是這一次老道士居然失了手。

因為明明已經解除了依憑,但是他發現自己的衣擺仍舊給抓著,就仿佛依憑所用的法術在這一瞬間被停止住,只好回過頭來,看到那有著一雙杏瞳的少女滿臉認真和固執,道:

“你立字據!”

“立了字據再走。”

張若素:“……”

他彎下腰,誠懇而和藹地道:

“貧道是龍虎山天師哦,天師知道嗎?我怎么會騙你的零食呢?”

少女斬釘截鐵地回答:

“不行。”

“你立字據!”

張若素:“…………”

片刻后,老道士眼前多了一張字據上,上面寫著的文字大概意思就是說,某年某月某日,張若素欠鳳祀羽兩年的零食,這兩年零食老道士直接包了,然后從袖口里掏出一個印璽。

青銅爵在柜子上看得呆滯。

那印璽上有龍虎抱丹的紋飾。

這玩意兒是龍虎山天師印,青銅爵看著這一幕的‘眼神’有點憐憫,幾乎覺得這印璽在拍著桌子怒吼。

我啊,天師印啊!

驅鬼敕神,封妖禁法的啊!

你拿我來寫欠條?!

不肖弟子!不肖弟子!

我要給張道陵打小報告!

我要嗚嗚嗚……

但是不管怎么樣,張若素哈了一口氣,然后,往日驅鬼敕神,封妖禁法的天師印,啪嘰一下按在了字據上,還左右搖晃地加力按了按,屈辱地留下了痕跡,天師印的靈性僵硬了下,然后像是玩壞了的貓貓頭一樣不動彈了。

“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老道士把天師印揣進懷里,笑呵呵打了個招呼,見到鳳祀羽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這才回了龍虎山去。

鳳祀羽把這欠條字據小心折疊,然后放在了自己隨身的零食小包里。

帶著千里追蹤符痛痛快快地出發了。

青銅爵這個時候才勉勉強強回過神來,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張天師打欠條,還用的天師印按下來的,這事情都能發生?嗯?等等……

剛剛那天師印上頭的流蘇,怎么好像掛著個逗貓用的鈴鐺?

青銅爵陷入沉默。

這這這……

這一代張天師平時究竟拿天師印在干什么?

不是,這一代張天師是怎么選出來的?

就這?!!!

正在這個時候,它突然察覺到跑出去的鳳祀羽又偷偷溜了回來,“零食儲備有點不夠了。”少女撓了撓頭,雙手合十朝著水鬼的工作臺拜了拜,然后直接把水鬼的快樂水全部都搬空了。

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青銅爵無可奈何,婉拒了鳳祀羽‘給它灌一杯可樂’的賄賂,看著少女哼著歌謠飛向昆侖山,它心情卻變得好起來,突然覺得自己能一直待在這博物館里倒也不錯,至少能看到許許多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活’得長,也是有好處的啊。

而就在這個時候,圓覺從后廚走出來,左右看了看,狐疑道:

“奇怪……”

他左左右右找了半晌,看向青銅爵,客客氣氣地打了個招呼,然后問道:

“老前輩,你見過阿水哪兒去了嗎?”

水鬼?

青銅爵疑惑道:“我也不知道,今天一直沒有見他,怎么了?”

“是不是去打零工了?”

“應該不是。”

圓覺指了指工作臺的方向,道:

“他最近從館主那里學了袖里乾坤的術法,然后花了功夫給自己做了個小屋子,現在應該還在倒騰,可我剛剛去了,卻什么都沒發現。”

“袖里乾坤啊……”

青銅爵愣了下,然后心中唏噓,實在是沒有想到這一門被稱作壺天的地煞法大神通,居然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先是被人用來搬家買菜,現在連鬼都用這一門神通來改善住房面積,提升居住體驗了。

這玩意兒等以后普及了,絕對是房地產死敵。

直接屬于時代倒流,文藝復興了這都,把這個行業啪嘰一下拍在岸上。

然后說一聲,大人,時代又變回來了。

屬于土木工程和物流專業必修課。

它感慨了下,問道:“沒見著啊,你說說看,他住哪兒了?”

圓覺回答道:“住可樂瓶里了。”

“哦哦,袖里乾坤可樂瓶,還真的有他的風……”

青銅爵的聲音還沒有落下,思緒剎那凝固。

回憶起來剛剛哼著歌謠把水鬼所有的快樂水庫存搬走的羽族少女。

以及此刻少女正在愉悅地前往山海界。

是的,活得久是真的活久見。

但是未必是好事情。

青銅爵現在心里就像是一萬頭水鬼跳著熱情桑巴從自己前面跑過。

聲音都一下破音了。

“啥玩意兒?住哪兒了?!!!”

張若素回到龍虎山,注意到鳳祀羽的速度很快,氣息已經從人間消失。

而那一道千里追蹤符也已經發揮了效果。

茅山上清派類林守頤老爺子看著似乎并不擔心,哼著小調回來了的道友,嘆了口氣,道:“事情解決了?”

“當然。”

“怎么說……你放進去了哪幾顆?”

張若素眨了眨眼,沉默了下,道:“張道友……”

“你聽說過盲盒嗎?”

“嗯??!”

林守頤的思緒一瞬間凝滯,嘴角抽了抽,恨不得拉著這老天師暴揍一頓,看到自己老友在那兒開始咬牙切齒,連忙抬起手表示自己不開玩笑了,然后撓了撓頭,看著遠處的云起云落,道:“只是一些老型號而已。”

“新的還沒有造好。”

“到底是多老?”

“嗯……知道AN602嗎?”

林守頤瞳孔收縮,猛地轉頭,這是代號,而所有人所熟知的是另外一個名字,沙皇炸彈,代表著人類武力和火力的某個極限,消減一半的威力,是曾經在櫻島爆炸的小男孩的3864倍。

那是過去時代的輝煌,是人類火力的極致。

十年后,主持爆破計劃的沙卡洛夫,得到了世界和平獎。

是的,和平,也是核平。

只是那位科學家最終成為了堅定的反對核武器者。

“因為他看到了不屬于人類的力量啊……”

曾經西伯利亞的苦行者在和他交談后,這樣說道,“人類掌握這樣的力量,又要面對誰呢?只能夠用來打向人類自己,哪怕是心境再堅硬的人都會恐懼。”

因為這一次爆破,哪怕是消減一半的力量,仍舊名列人類觀測到的爆破第二位。

第三位是通古斯事件。

第一位,是導致恐龍滅絕,疑似超古代荒神力量的希克蘇魯伯隕石。

在那個時代,親自開辟出了足以比擬滅絕過一次地球霸主的力量,驕傲之后是絕對的恐懼,對人性的了解越充沛,便越發恐懼,足以讓一個鋼鐵般的男人反對自己原本的立場,而現在,人已經有了鉗制這力量的方法。

林守頤呢喃道:“你瘋了……”

“沒有,我很清醒。”

張若素道:“這一次的最大火力,比沙皇炸彈的威力弱一個檔次,我想過,神話里那些有傳說流傳的神,能夠徹底地改變地形,甚至至于本身就是概念,而我們掌握的力量,威能不小,局限卻很大。”

“你看,哪怕是沙皇炸彈,只要瞬間遠離五十公里,就絕對無法威脅到那些神,或者遁地術也能避開這力量,撞塌天柱,讓蒼穹崩塌的力量啊,太恐怖了。”

“但是其余的呢?那些兇獸呢?它們才是山海界最大的威脅。”

“一直以來都沒有良好的契機啊,是時候揮拳了。”

張若素笑了下,道:

“那些兇獸啊,神靈啊什么的,都始終忘記了一件事情。”

“人類并不是一個個體,我們是文明,是凝聚在一起的力量。”

“前赴后繼,永不休止!”

“那些兵器是怎么做到的呢?你知道嗎?”

林守頤回答道:“是……研究所的科學人員耗費無數心血,才把這武器完成的。”

“對,也不對。”

張若素緩緩起身,望著龍虎山下波濤洶涌的云海:

“我告訴你,是科學人員的心血,那是它的心臟和誕生的來源,但是它以鋼鐵為身軀塑造,以雷霆的電流為生機出現,以黑色的火藥為每一寸血肉,這是我神州的劍,你道它是怎么鑄造成的?”

“那是來自于秦晉的煤礦,燃燒成熾烈的火焰,化作了雷電,這火焰和雷霆就是神州的心臟,運送到開闊的大漠,這雷霆來自于秦晉大地每一塊焦黑的煤,來自于三峽奔涌如同血液的河流,來自于西北塞外永不休止的狂風。”

“神州的長子忍痛剮下每一寸的血肉和骸骨,化作了鋼鐵。”

“大地的每一寸肌膚上生長出的糧食讓它的核心得以一點點地塑造,從這堅實的大地上,從南到北五千五百公里,從東到西五千公里的浩瀚土地上,無數的英杰匯聚在一起,把自己當做火焰,如同鐵匠一般揮舞著鐵錘,一點一點鑄造完成。”

“歷經漫長的歲月讓這劍出現。”

“這,是我神州的尊嚴,是我神州萬民共同所鑄之劍!”

他徐徐吐出一口氣:“這劍沉寂太久了,該出鞘了。”

“先輩為我們爭取的時間,足夠了。”

“而上一代人把這把劍交給我們,正是為了此刻。”

林守頤心潮洶涌,他低聲道:“要是最終神州陷落了呢……”

張若素道:“大地墜入山海,你們會死,而我會活著。”

他笑了笑,輕聲道:

“然后,我會帶著雌雄龍虎劍和神州的旗幟,殺入山海,死在大荒的最深處。”

林守頤道:“是復仇嗎?”

“復仇?不……”

張若素轉身離開,白色的袖袍在林守頤眼前飄搖而過:

“只是我要告訴山海和未來,神州的存在。”

“就像是再有千百年,千萬年,還有下一個種族誕生,那時候他們來到山海。”

“看,我們的旗幟仍舊不曾倒下。”

“看,這是神州最后的傲慢,最后的驕傲。”

而在這個時候,鳳祀羽踏入山海,尋找衛淵。

在經歷過恐怖的運算量后。

行動組和其余機構一起推斷出了所有山海裂隙包圍神州的時間——三十個小時。

倒計時·開始!

PS:今日第一更…………三千六百字,感謝麻雀的萬賞,謝謝

都九點了,還真的是每天又規律地往后挪移一個小時,捂臉,在保證作息不規律這一點上,我的表現一直都很規律,淦啊……碼字碼字,一點前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