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那一個名號說出口的時候,聽到這個名字的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的頭頂像是被重重砸了一拳,而后,就在他們覺得既不敢置信,又有不可遏制某種期待的時候,天邊有若龍吟。
一道青色光影以恐怖的速度破空而來。
凌冽的氣機如同狂刀割面。
在風云涌動之際,那幾乎如一條碧青色長龍。
旋即幾乎是轉眼之間,那刀光重重落下,驚起氣浪溢散,遮蔽了眾人視線,只能看到那光影斂去,化作了一柄長柄兵刃,而后所有人看到,一只手掌緩緩握在了刀柄之上,錚錚低鳴聲中,將這刀拔起。
甲葉摩擦聲音肅殺而冰冷。
青龍偃月刀小半伸出氣浪,陡然橫掃,氣浪登時散去。
臉上覆蓋面具的道人左手背負身后,并不回頭,只是道袍袖口招展,而背后則是高大,身穿戰袍鎧甲的將領,徐步而來,仿佛護持背后,手中之兵斜持抵著地面,丹鳳眼微斂,注視前方。
一股浩瀚磅礴,又光明正大的氣機鋪天蓋地掃蕩出去。
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遠鎮天尊關圣帝君。
關云長。
史國興一直提著的那一口氣緩緩吐出來,難得爆出一句話來:
“臥槽……”
他的女兒伸出手道:“爸爸,不能說臟話。”
史國興不知道怎么跟女兒解釋,這根本不是臟話,抽空掃了一眼屏幕,彈幕上長時間的空白后,幾乎一連串的臥槽,然后就是大段大段的刷屏,都是拜見關圣帝君。
這位幾乎是神州唯一一個,官方民間都祭拜,黑白兩道都尊重的存在了,他把女兒放在地上,嘴皮子有點哆嗦:
“去,把你媽媽叫過來。”
小姑娘一撇嘴:“媽媽不理我。”
“不,就和她說出來看神仙了。”
“對了,記得帶三炷香。”
他發了半晌的呆,伸出手打通一個個號碼,道:
“媽?”
“別看那佛像了……”
“打開電視,拜財神爺了。”
“喂,老大。”
“別搞程序了,當初咱們結拜時候拜的那位出來了。”
類似的畫面在各處不斷地上演著。
在龍虎山上眾人受到的沖擊是最大的。
當看到關云長出現在前方的時候,先是沉寂一下,而后剛剛還環繞在那枯榮大師前面的眾人嘩一下就散開來,面容浮現出一種習慣性的尊敬神色,就只剩下那和尚孤零零一個,那老僧臉皮抽動了下,死繃住沒有離開。
關云長嗓音低沉:
“淵道長,和你我所約定之日,還有七日,為何突然喚關某前來?”
“嗯?又是佛門之人?”
關羽眸子落在了那枯榮臉上,手中青龍偃月刀微握,刀鳴低沉。
一股煞氣直接鎖定了枯榮。
眾人還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
抬手,掌中青龍就要劈斬而下,轉瞬之間劈裂佛光,直接斬在枯榮肩上,卻收著力量沒有爆發,眾人看去,這才看到是衛淵抬手輕按著青龍偃月刀刀柄,衛淵注視著那面色煞白的枯榮,又看向那些跟著過來的普通人,客氣道:
“不知道,關圣帝君的話,是否可信?”
眾人連忙點頭,腦子里什么其他想法都沒有。
只是震動于關云長的出現。
駭然于這道人居然抬手,關圣帝君居然會收刀。
衛淵微微轉頭,道:“關將軍,這一個人,還不能殺。”
還不能殺。
枯榮面色煞白,而關云長緩緩頷首,道:“如此,關某知道了。”
“看在淵道長之言,暫留他一條性命。”
那柄在傳說中有著赫赫聲名的青龍偃月刀緩緩抬起。
衛淵看著那位枯榮大師,嗓音平淡道:
“那么,三十日之后,在佛門法會上,我們這邊,也會帶著新修訂的功法前去,和諸位大師論道,到時候,也請大家做個見證。”
衛淵轉頭看向眾人,最后一句話是對其他人說的。
眾人連連點頭,當下已經決定在之后寫什么通稿了,關圣帝君降世,他們如果之前還有打算故意搞些名頭,現在就完全沒有這個想法了,在神州,長到一定年紀,沒拜過關公的幾乎沒有。
關二爺都出來了。
還在這兒給佛門扯皮。
回去家里,老一輩能把他們脊梁骨戳斷掉。
衛淵抬手,道:“那么,諸位,龍虎山清修之地,就不久留了。”
聲音微頓,似乎想到一件事情,隨口道:“對了,佛門功法暫且不要修行,這是忠告,就算是想修,也等到一月之后,見到分曉再說。”
眾人看到衛淵身旁的關圣帝君,沒敢把這句話當做耳旁風。
都鄭重應下來。
衛淵微微一笑,前方籠罩住龍虎山的狂風徐徐展開,眾人心底稍松了口氣,順著那風口往下面走去,才走幾步,就突然有人驚呼開口,枯榮略有些魂不守舍,聽到聲音,下意識抬頭看去,而后瞳孔驟然收縮。
這里是山上,視野很開闊,上山的時候,云海翻騰。
而這個時候,卻能看到正對著龍虎山的那大片大片的云海,從中間正正斷開。
仿佛被生生一刀兩斷。
浩瀚壯闊。
枯榮心底悚然寒意,下意識抬手按住了肩膀,心臟瘋狂跳動。
是……
是剛剛那一刀。
如果,如果沒有被收住的話。
他仿佛又回憶起剛剛那位關圣帝君微微睜開的眸子,心底寒意大作,稍微加快腳步,略有踉蹌著下了龍虎山。
而在這個時候,山上的關云長已經和衛淵告別后,消散離去。
他先前出了一刀后,本來就是處于虛弱狀態,這一次過來,還要回去繼續休養,衛淵望向張若素,微微頷首,松了口氣,道:“這一次,算是已經勉強過去了。”
“事情要推到一個月以后的佛門大會上,去和佛門論法比斗。”
“說起來,我太平道的論法,就和這件事情放到一起吧。”
張若素微微頷首,道:“可。”
衛淵指了指那柄法劍,一本正經道:“對了,這劍剛剛就演一場戲。”
“你還得還我來著。”
張若素無奈一笑,拂袖讓這柄劍重新落到了衛淵手上,衛淵袖袍一罩,用壺天之法把法劍收起來,想了想,道:“對了,張道友,這一次的論法,應該是由我開始,你覺得應該用多大動靜比較好?”
張老道動作頓了頓,道:
“多大動靜?”
“就不要讓他們活!”
“事情給我搞得越大越好!”
“好,這樣的話,我就要向張道友借一個人了。”
“借人?誰?”
衛淵雙眸平和注視著張若素,嗓音沉靜道:
“正一黑虎玄壇元帥趙公明。”
佛門反逼龍虎山,而后佛道立下一個月后的比斗。
這件事情的后續影響,仍舊還沒能發酵,但是枯榮卻也已經心中疲累,原本打算步行而來,步行而去,但是現在沒有了這種性質,有佛門的俗家弟子驅車送他。
但是就算這樣,也被那些記者們盯著。
一堆面包車就跟在后面,隨時準備著去拿到第一手的資料。
枯榮無可奈何。
但是這輿論之火是他們招起來的,現在惹火燒身也很正常。
那俗家弟子正在安慰這位出身大宗的高人,枯榮沒有心思應對,只是閉目不答,正在那開車的弟子有些尷尬的時候,事情突然生變,前方道路上,一名背后背著包裹,身穿灰藍色僧袍的高大僧人邁步而來。
看上去動作平緩,速度卻相當快。
轉眼之間,再想要踩剎車已經來不及了。
那俗家弟子面色一白,就以為這次要出了人命,然后就發現,自己的車一下停住,只能聽到引擎的轟鳴聲,卻沒辦法再往前一點點,而那灰袍僧人一只手按著了車頭,整個車的后面就翹起來。
圓覺嗓音平靜,緩聲道:“下車。”
PS:今日第三更…………至于佛門的行為原型,有這樣的經文——佛言,我遣二圣往震旦行化。一者老子,是迦葉菩薩,一者孔子,是儒童菩薩——宋·《萬善同歸集》
老子云,吾師號佛,覺一切民也。西升經云,吾師化游天竺……老氏之師名釋迦文。
列子云,商太宰嚭問孔子曰:夫子圣人歟?
孔子對曰:丘博識強記,非圣人也;又問:三王圣人歟。對曰:三王善用智勇,非圣人也;又問:五帝圣人歟?對曰:五帝善用仁義,亦非丘所知。又問:三皇圣人歟?對曰:三皇善任因時,亦非丘所知。太宰嚭大駭曰:然則孰為圣人?
夫子動容有言曰:丘聞西方圣者焉。(地鐵老人看手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