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將手機收起來,無支祁的視線一直盯著那手機,許久才若無其事地收回來。而衛淵想了想,又道:“搞是可以搞,但是你要從哪里入海?”
無支祁微怔,自然答道:“淮水自然是入東海。”
衛淵有些尷尬地看了無支祁一眼,道:
“但是淮水入海口已經沒了。”
“黃河數次奪淮入海,將大量泥沙推在了原本的淮水下游河道,之后黃河又改道回原本的河道,淮水水位下降,而河岸地勢變高,現在根本沒法走原本的下游河道入海了,淮水在很長一段時間都變成了內流河……”
“現在也只是靠著長江或者人工開鑿運河入海。”
衛淵用手機搜索資料,給無支祁展示了下。
無支祁看不懂,他就為無支祁念了一遍。
而后無支祁就陷入沉默,再度向衛淵確認道:“也就是說,我和庚辰離去之后,淮水變成了黃河的支流。”
衛淵點頭。
“現在又變成了長江的支脈?”
再度頷首。
氣氛變得沉默壓抑,無支祁卻突地放聲大笑:“好啊!河伯那老小子,夠陰的啊,老子在的時候怎么屁都不放一個?老子被壓下去了就來奪淮入海七百年,客氣客氣,實在是太客氣了啊,哈哈哈哈。”
“老子出去了,定要和祂好好親熱親熱!”
他肆意大笑,讓那束縛著他的鎖鏈都劇烈晃動,太古之年的神話中,阻攔在禹王面前的是無支祁,而不是黃河河伯,或者其余三瀆之神,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衛淵仿佛看到河伯頭頂出現一個碩大的危
無支祁大笑罷,便看向衛淵,道:“既如此,那你就從原路回去。”
衛淵道:“原路?淮水下游已經堵塞了快要上千年……”
“堵塞?那就沖開它!”
無支祁嗤笑道:“你當這些河道原來是怎么來的?忘了?”
衛淵凝眉,這又怎么會忘,淮渦水君并不只是四瀆之君,也是太古禍神,無支祁注意到衛淵神色,道:“水流之勢兇猛,但是既然是你操控,自然能讓它們避開此刻人族聚集之處。”
衛淵頷首,想了想,又道:“還需要其他的嗎?”
無支祁道:“不需要了,你只要將淮水引入東海就可以了……”聲音頓了頓,又道:“若是可以,再給東海送一壇酒吧。”
衛淵點頭,向無支祁告別。
然后一手扣住了水神印璽,被浩蕩激流送到了淮水之上。
與此同時,深藏于人類難以見到區域的磅礴水流開始晃動,積蓄在此地的大量淮水化作一股一股水龍,追隨在衛淵身后,沖破了肉眼不可見的封印,抵達了人間界的淮水。
衛淵以水流彌補原本破碎面具。
踏足于水流,邁向東方,一道道水流裹挾著他,而水位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升,浩蕩千里淮水水系在神代淮水注入的時候,開始發生了不同的變化。
孔英睿擦了擦臉上的汗,暫且休息一下。
他坐在座位上,抽了根煙,心里有一萬句臟話想吐出來,鬼知道發生什么了,剛剛淮水突然異變,直接影響到整個淮水的水利設施,也幸虧淮水的水電站都在上游位置,又因為水流不夠深,所以水電站不是那種大型的。
要不然就有的麻煩了。
不過為什么都只建在上游,因為淮水水系根本沒有下游。
下游都堵了。
據說古時候的淮水既深且寬,結果給鑿開幾次水道御敵,又被黃河奪了淮河河道,總覺得誰都能來欺負兩下,硬生生把個四瀆憋屈成了某種意義上的長江支流,倒是倒霉咯。
孔英睿想到被排擠到這里的自己,嘆息一聲,打火機打不出火,隨手掏出一盒火柴,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火柴也打不著,孔英睿皺眉,突然聽到了悶雷一樣的聲音,連綿不絕。
打雷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要下雨。
他心里想著,然后抬起頭,望窗外看去。
擦——
火柴打著了,幽幽的火光照在孔英睿厚厚的鏡片上,反射出外面的風景,浩蕩磅礴的水流洶涌而來,幾乎像是要將周圍的城市直接淹沒,絲毫沒有了之前那種病懨懨的感覺。
像是掙脫牢籠的猛虎成群而來。
直到火柴的火苗燒了手指,孔英睿才怪叫一聲把火柴扔在地上,一腳踏上去碾滅,猛地站起來,瞪著外面浩瀚的水域激流,頭皮發麻。
“臥槽!發洪水了?!!”
整個淮水水系的水電站系統和水利觀測系統全部注意到淮水的變化。
無數的情報匯聚在了負責淮水體系的最高負責人手上,那是個鬢發斑白的男人,從睡夢中被驚醒,急匆匆趕到了工作地點,盯著體系報告,詢問道:
“什么情況?!”
立刻有人回答:
“淮水水位,在上升,觀測到的平均水流量已經超過以前一倍……”
“而且還在不斷上升,再這樣下去的話,恐怕會直接達到古代淮水黃河合流時候的水流量,淮河到底發生什么了,這幾乎像是整條河徹底脫胎換骨了一樣。”
那男子盯著顯示屏上的數據,突然微微色變,想到了一個荒謬的可能。
淮水失去入海能力是因為水位下降,而下游部分因為黃河奪淮入海,導致地勢變高,淮水無法正常進入下游部分,僅是被堵塞在這里的淮水就化作了神州第四大淡水湖,那些全部都是淮水的水量。
而現在淮水水位暴漲……
原本無法行走的河道可能會重新開辟出來。
他很快接收到了消息——突變的淮水拋棄了進入長江的線路。
直奔古淮水的河道而去。
它要重走古代時候的道路,重新開辟自身的入海口,而男子只覺得大腦一懵,幾乎下意識摔倒,扶著桌子才勉強站穩,面色幾乎沒了血色。
淮河這種在歷史上和神話中具備有特殊意義的河流,一旦暴走,沿岸恐怕會直接造成巨大洪災。
“不行,立刻告知淮河水域涉及到的一切城市!”
張若素安靜坐著,望向遠方。
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來自于華國鎮國將軍的,華國由明朝誕生,延續下了很多的稱呼,特別行動組前身錦衣衛,以及許多國家將領的封號,也仍舊保留了大明的風格。
電話另一端是蒼老凝重的聲音:“老天師,淮水之事是你通知行動組的?”
張若素道:“不錯。”
鎮國將軍道:“你能夠保證安全?”
張若素答道:“可以。”
“好!”
電話要掛斷的時候,張若素白眉微微掀起,問了一句道:
“淮水情況如何?”
鎮國將軍蒼老渾厚的聲音回答,張若素微闔的雙目睜開,本來想要端起茶杯喝茶,動作卻不由得凝固在那里,因為來自另一端的回答只有四個字——
“淮水改道。”
淮水直接流經三個省,但是其水域則涉及到五個省。
此刻淮水改道,家國之事當先,華國不曾有絲毫保留,通知各個城市緊急避難,但是旋即又因為來自天師府的擔保,沒有直接動用最高規格應對,即便如此,江南道軍區的大批部隊被緊急調動。
當出現危急情況的時候,軍人將會第一時間沖上前線。
已經有老兵做好一切最壞的打算,但是當河流浩浩蕩蕩奔涌而過的時候,那浩瀚激流卻始終不曾影響到城市居民區,但是同樣有橋梁,有無人的道路被吞沒,而一旦發現生靈,就會主動避讓。
這種奇妙的一幕讓眾人心中的恐懼大幅度下降。
在臨江的大橋旁邊,本來要通過這大橋的車輛被攔截停下,車中的司機和乘客看到窗外的大橋之下,原本安靜的淮水已經升高許多,一股股激流彼此碰撞,波瀾壯闊,自然的偉力,浩瀚地讓人心驚膽戰。
而更遠些是燈火通明的夜間都市,是在夜色背景下高聳的鋼鐵叢林。
文明的旁邊,來自于洪荒般的水系波濤洶涌。
像是歷史的重現,像是不同時代的華夏文明在此交匯,原始的,有力的,文明的,強盛的,流淌過那偉大土地的河流這一次終于流過了五千年后的時代,柔和地行過大地,這一幕竟然予人一種奇妙的,波瀾壯闊的溫柔。
司機下意識取出手機,對準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按下了手機拍攝鍵。
他看了看,覺得這或許是自己這一輩子能夠見到的,最壯闊的一幕。
他將這照片上傳。
而同樣的事件正在整個淮水流域不斷發生,這種巨大變化,根本不是能壓得下去的,已經開始有直播的博主打開了自家窗戶,或者驅車前往淮水沿岸,當看到那波瀾壯闊,絕非往日淮水應有氣魄的水流,所有人都茫然了。
“這真的不是長江或者黃河?!!”
“不,樓上是不是傻,黃河有這么清澈的水?”
“可是,淮水能有這規模?”
“不懂了吧,淮水在古代可是四瀆之一,是神州意義最重大的水系,尤其是淮水還是神州南北分界線之河,每一次南北大戰都以淮水為界,守江必守淮知不知道,直接連通南北水路,存在感爆棚的!”
“可是,這……”
“別看了,官家記者都已經抵達了。”
一位位記者出現在第一線,讓攝像機對準波濤洶涌的淮水,將目前已經知道的情況現場轉播,這有可能是大型災難,或者是其他情況,不可能會去隱瞞,甚至于直接官方開啟現場新聞直播。
一個個夜貓子都沒法睡了。
至于淮水沿岸,那浩瀚磅礴,如同雷霆一般雄渾的水流聲音基本讓他們全部驚醒,而當有人介紹,現在水位和平均水流量都極大的淮水已經轉道古代淮河河流,此刻已經和神州第四大淡水湖會師,因此水量再度暴漲,依舊執著朝著東海方向奔騰而去。
整個網絡上的人都有點因為過于震撼而無法思考。
直到有鍵盤強者們發現不對勁。
“……這,好像不對啊。”
“淮水把之前的入海口都放棄掉,繼續跑下去,難道打算直接開一個入海口?”
“不懂就問,入海口又怎么了?我們神州的沿海城市那么多。”
“樓上你搞清楚,這可是大型流域的入海口啊,天然的深港城市模子,臥槽不會真成了吧?”
“可是大型河流的入海口泥沙堆積,很難建造大型深港。”
“那是以前技術不過關,現在技術已經能規避這種問題,但是大部分的河流入海口都變成了大城市,沒法子再建造大型深港,可現在這可是四瀆之一啊,而且還是吞了第四大淡水湖之后規模提升的那種四瀆。”
“臥了個大槽,白送的世界級別深港?!”
直播間彈幕飛過一大串的臥槽。
見到還有人茫然,而后有人科普,世界35個國際化的城市,其中31個是因為有港口而發展起來的,前十名的城市都是港口城市,而且,全球財富的50集中在沿海港口城市,大河入海,必有大城。
這足以在入海區域發展出一個經濟圈。
在眾人失神的時候,直播間默默飛過一串彈幕。
“你們是不是沒有注意到從哪里入海的……”
“如果說古代淮河入海口的話。”
有人隨手調出世界地圖,然后大腦一懵,抬起頭看到直播間評論和彈幕在頓了一息之后,就瘋狂地浮現,大部分都是臥槽之類表達震驚的詞匯,在一片海洋中才能看到講解的聲音。
“如果真的是古代入海口的話。”
“首先確認第一點,淮水是神州南北分界線,水系貫穿東西、溝通南北,屬于神州內陸運河體系的一部分,往大了說,這個網絡能直接連通神州各路軍區,而古淮水的航運能力完全不需要懷疑,除此之外,它還參與了京杭大運河的一部分……”
“第二點,這個入海口向東則直指高麗,東南則琉球群島,東北直指櫻島,重點是,這個出海口,直接處于神州海域防御線內部……”
“也就是說,如果古淮河浩蕩入海,沖破了新的入海口,無論從經濟上,還是那個上,我們那小日子過得不錯的鄰居們可能會比較不開心。”
獨特的地理位置,結合大型外流河入海口的天然港口特性,會像是一柄利劍兵鋒遙指前方,又和菲律賓海隔開,外界影響難以干擾,可以說是關上門來打狗。
這如果還不算什么。
如果再加上古代記載中,古淮水那種夸張的載運能力,以及四通八達到可怕的水系脈絡,或許……
雖然只是大批鍵盤強者們自己的臆想和猜測,但是這足以讓大部分的網友狂喜之下將擔憂暫且拋在腦后,也將這淮水為何暴動的原因拋在腦后,各種直播間里不斷出現彈幕刷屏。
臥槽!
臥槽!
臥槽,什么叫關門打狗,什么叫宗主國啊(后仰)
而在同時,發生在神州的巨大變化,在突然爆發的情況下,也無法在這個時代徹底隱瞞,遙遠的彼岸新大陸,另外一個國度的首腦被強行喚醒。
“閣下,您最好看看現在來自于東方的情況。”
“東方?好吧,我們那個神州又搞出什么事情了?唔……一座港口城市?港口城市很多。”
另外一人不得不提醒他道:
“不,閣下,那不只是一座港口城市,如果繼續發展下去,那或許會是一座新的巨型入海口,這是神州古代四瀆,它或許不是最長的河流,但是它屬于神州自古以來的南北分界線之一,水系貫穿東西、溝通南北。”
“本來就是一條內部網絡,從神州中原出發,將大片區域聯系起來,唯一的問題是這條網絡無法出海和世界聯通,神州本身的意思也是將它看作了內部水運網絡。”
“現在,這條巨龍,出海了……”
還略有睡意的那位首腦瞬間驚醒:“用外交手段……”
“不,閣下,這不現實。”
趕來的男子語氣無奈:“他們的外交官同樣杰出而優秀,而以神州那個國家的特性,在他們和我們爭論的時候,那座深港就會以讓世界瞠目結舌的速度屹立起來。”
“嗯,就像一場噩夢一樣。”
“我們只能期望不要變成最糟糕的情況。”
這是個全世界聯系在一起的時代。
任何的變動都會影響到,也會吸引到整個世界的注視。
而當世界的一極出現巨大變化的時候,則更是如此,神機營全營出發,飛龍式的華國武裝戰斗直升機在古代入海口環繞,淮水奪路歸海,一旦成功,這勢必代表著巨大的戰略地位上升。
最讓這些軍人贊嘆的是。
這是淮水自己過來的,不需要各種考慮其帶來的隱患,不需要考慮這一巨大工程所需要的代價,也不需要擔憂因為影響自然這個名頭而招來各路壓力。
畢竟這是自然自己搞的事情對不?
我們種花家也是受害者。
理解一下,大家都很難的。
想到這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幕,這些軍人都有些憋不住笑。
淮河自己抵達了古代的入海口,這里已經化作了大片大片泥沙堆積的地勢,他們已經得到了命令,如果淮水抵達這里無法突破最后關隘,神州將啟動兵器,替東巡的淮水完成最后一個步驟。
當然,能不動用最好不動用。
而在同時,衛淵操控著神代的淮水加入到現在人間的水系當中,在神代水流的涌動下,于無人處擴寬淮水的寬度,并且朝著原本的入海口奔涌而去。
他必須潛伏水中控制這些水流,沒有現身出來,所以目前可以知道外界應該會比較震驚,但是多震驚還不大清楚,大抵是直播間主播,外加一些特別行動組的成員控制吧。
他盤坐在激流之上,遠處便是古代的入海口,是黃河奪淮入海近千年堆積的泥沙和爛攤子。
衛淵微吐出口氣,神色沉凝。
淮水神代水系開始上浮,蓄力沖擊入海口。
早早就已經有人抵達了淮河的古代入海口,但是被軍隊驅逐,不允許靠近,也就隔著遠遠地去看,本地也有早起的老人散步過來,帶著自己的孫子去看看這地方,原本的入海口早已經變成被廢棄的灘涂。
那孩子年少耐不住性子,想要去灘涂上玩耍。
老人也過去拉,突然聽到了像是雷鳴一樣的聲音,老人轉過頭,看到遠處奔騰而來的浩瀚水流,難以想象其寬度和廣度,也無法想象其速度,以老人的身子骨根本避不開,不由得面色煞白,有年輕人看到下意識想要去拉,但是顯然遲了。
老人只來得及將孩子抱著。
洶涌磅礴,只是流動就仿佛雷鳴的水流卻避開了老人,流出一片安全地域,那老人愕然睜開眼睛,周圍的普通人也都發現,這水流遠比他們想象的更為寬廣。
他們以為自己所在的是安全區域,實際上根本還在淮水流域之中。
浩瀚波濤沖擊在黃河殘留下來的泥沙灘涂之上,河道開拓,水流奔涌而過,這是極端壯闊的一幕,而原本以為會阻攔淮水的灘涂竟然毫無半點的作用,被輕易地沖破。
大量泥沙涌入海中,沉入海底,發出仿佛雷鳴一樣的巨大聲響。
水流撞擊,濺射出的白色水霧像是云。
而后水位上升。
一個孩子突然指著那壯闊的一幕,叫道:“里面有人!”
而此刻關注著淮水重新入海之事的,卻不知道有多少勢力和國家,在或者隱藏的,或者光明正大的直播攝像,以及各類圖影當中,都看到了有人存在其中。
各大直播間以及官方現場直播室的彈幕瞬間上飛過大片的文字。
有人將那當做是誤入其中的普通人,有人認為是打算借著這機會劍走偏鋒想要火的人,有喝罵不爽的,有希望快些救人的,有嘆息可憐的,不一而足。
而更多人甚至于未曾注意到他,他們的注意力放在了涌動著奔入東海海域的淮水上,他們在各個平臺留下了贊嘆的語言,贊嘆著這前所未見的壯美。
奔涌的水域,騰起的水霧,像是大片大片的云。
水霧折射陽光。
燦爛瑰麗。
這個時候剛剛好日出。
有軍方的人嘗試將‘落入淮水’的衛淵救起來。
但是當那位軍人焦急靠近的時候,卻看到那人竟然是坐在水面上,水流纏繞在他身邊,他轉過頭,臉上是古樸的面具,一雙瞳孔金色,氣質幽深虛幻。
軍人動作不由頓了頓,在這船上還有記者,有別在胸口的微型攝像機,將這一幕清晰地拍攝下來,并且以官方直播的方式傳遞而出。
下一刻,在軍人失神的剎那,水流涌動。
帶著古樸面具,雙目金色的人微微頷首,道謝,起身邁出一步。
在淮水龜山之下,無支祁垂眸,而整個淮水突然微微上浮了一絲,很微弱的一絲,但是這一絲在伴隨著淮水的涌動而變化,前十里是微弱一絲,而后再過十里,這一絲變大了些,一直連綿兩千里,直接抵達東海時候。
整個淮水在入海口時候,突然騰起。
仿佛淮水倒掛。
看上去,就仿佛是那人扯起了整條淮水,而后衛淵屈指叩擊袖口之下的玉龍,淮水變化,直接化作了一條猙獰威嚴的東方龍,昂首長吟,而衛淵立于龍首。
借助水流幻境所化,他將短發化作長發垂落背后。
不是衛淵。
是淵。
淮水化龍,終歸于海。
淵看著遠處的東海,而無支祁同樣‘看著’東海,平靜祥和,開闊而浩瀚,是美景啊,他突得卻有些悵然,這是他的時代,但是他也曾經經歷過另外的一個時代,那是神話時代人和天地的壯闊史詩。
但是這終究已經過去了。
他順著淮水而來,他再度看到東海。
當初那些先行者們,看到的同樣是這片東海嗎?當初的大禹,看到的是這樣的神州嗎?我們耗費全力,我們不斷往前,是為了這樣一個夢嗎?神州安定,四海升平,如果說是的話,那我確實看到了。
他重新坐在龍首。
提起手中的酒壇。
無支祁在封印之下,同樣勉力提起最后酒壇。
他們提起酒壇,高高地對著不能再見到的朋友舉杯,有混合著的聲音一同響起,蒼涼又坦然,遺憾且酣暢:
“共工……”
“大禹……”
衛淵仰脖,酒穿過水流幻化的面具,無支祁仰脖飲酒,放聲大笑。
“共飲!!!”
聲音被傳遞而出,帶著跨越歲月的遺憾。
帶著我們終不能重逢,和終究重逢的嘆息。
整個直播間,以及正在觀看新聞直播的人瞬間死寂。
PS:七千字二合一。
畢竟架空世界,有些許偏移之處實屬正常,大家看看就行哈
廢棄原本打算沿途讓普通人震驚的細綱,而選擇衛淵只是走一次入海口,當然,內陸外流河,尤其是大規模水域的大型入海口具備有相當大程度的戰略和經濟價值。
作息成功往前掰回來了點,維持住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