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江,居云南省東南部,上流名白巖江,中流經過元江縣,始名元江,下流過河口,入越南界,稱為富良江,又名紅河。
此時元江上空,忽有一道光華橫貫天際,片刻之后,顯出李英瓊英姿颯爽的身影。
相比起數年前初出茅廬,此時的她出落得愈發亭亭玉立,俯瞰江面波浪,濤聲盈耳,秀發隨風輕揚,清曠絕俗。
只是稍一開口,那股凝如實質的殺意就鋒芒畢露:“金船藏寶出世在即,沒想到連這法寶都被神孽所占,有飛升的念想!”
皓白的手腕上,一只手環活動開來,化作一條寒蚿,討好地道:“主人來此,它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
此物正是小南極光明境中的萬載寒蚿。
也別怪它淪為舔狗,這數年內,所有得神孽之力,準備飛升的生靈,全部被李英瓊阻止。
當然,阻止是比較官方的說法。
更準確的,是斬殺。
看著一頭頭神孽,連帶著它們附身的強大存在,全部被這少女殺得干凈,萬載寒蚿感覺自己能活下來,真的是一種幸福,歸順得不要太快。
不過李英瓊很清楚,她斬去的都是嘍啰。
神孽中真正強大的都在積蓄力量,等待一波最強勢的爆發。
真要到那時,不止一位飛升冥河,李英瓊也阻止不了。
她所能做的,就是借助這些神孽不斷歷練,盡可能地給顧承減輕壓力。
“金船寶藏早有人謀劃,先靜觀其變。”
久經風雨后,李英瓊變得愈發沉穩,在云層端坐,默默修煉。
元江從上流起,沿江西岸,皆是蜿蜒不斷的高山峻嶺,最著名的,便是哀牢山。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這等山脈雖不如五岳,洞天自成,福地天就,卻也薈萃靈秀,有不少仙家中人隱居潛修。
其中哀牢山大熊嶺,有一座苦竹庵,正是大顛上人鄭顛仙的隱居之地。
鄭顛仙出身旁門,有此自號,平日里自然少不了顛倒綱常,玩世不恭之舉,卻也是極有謀劃之輩。
此世之寶,都有天機前定,所謂有緣得之,那個緣是可以安排的,鄭顛仙看中的,正是元江金船,上古金仙廣成子所用,內藏無數奇珍異寶,又名金船藏寶。
原本的命運軌跡中,鄭顛仙雖為旁門,但心向峨嵋,峨嵋自然也樂得一同分享寶物,但此世峨嵋群仙與西方天使軍團,依舊在廝殺,外界過了數載時光,里面才堪堪數日,還未分出勝負,鄭顛仙沒了幫手,就要自行取寶。
李英瓊修煉白澤變,已然登堂入室,掐指一算,這些如掌中觀紋,歷歷在目,便耐心等待。
數日之后,江面上突然涌起一片祥光,浪花飛涌中,五艘小舟浮現,其上各自立著一位女子。
隨后,一位中年道姑漫步而出,披發仗劍,手掐靈訣,肩上掛著一個霞光閃爍的葫蘆,腰系革囊,正是大顛上人鄭顛仙。
“去!”
鄭顛仙一現身,五船分散,一艘在中央停住,其余四艘駛向四方,相隔三十余丈遠近停住,從高空看去,正好占據五行之位。
鄭顛仙左手一揚,一個錦盒開啟,里面跳出兩個尺許大小,遍體金光,形如蜘蛛的怪物。
身才離盒,立即飛起空中,暴長開來,連身帶腳,達兩丈大小,略一旋轉,其中一只,便朝鄭顛仙當頭撲去。
“兇性難馴!”
鄭顛仙冷喝一聲,右手舉劍一指,劍尖上便發出一道紫色火焰。
這紫焰顯然極為克制金蛛,金蛛發出尖利的叫聲,停頓片刻,終究還是調轉方向,往水面落去。
它們也沒隨意而落,占據太極魚陰陽之位,六足高撐,穩立波上,與五行之力開始呼應。
于是乎,金蛛本就龐大的身軀又開始猛漲,瞪著四只時紅時綠,精光遠射的怪眼,注視江下,腹部似在蓄力鼓氣,時脹時縮,起伏不已。
“單憑這兩個小蟲子,就想拉出金船?”
萬載寒蚿嗤之以鼻。
作為此世第一精怪,它確實有資格稱金蛛為小蟲。
李英瓊卻有不同的看法:“天地之間互有生克,有的時候并不全看強弱衡量,這元江金船深陷水眼,又通兩極元磁之氣,再加上金船禁制反應,即便是金仙,也無法直接收取,反倒是這兩頭千年金蛛,能夠成事!”
好似呼應她此言,兩頭金蛛準備完畢,口里噴出兒臂粗細的白氣,匹練似的射入江水中,一直噴吐,整整保持了一刻鐘時間,隱聞地底轟隆作響,連聲不絕,漸漸猛烈。
鄭顛仙和五名弟子面現亢奮之色。
這代表著金船已被金蛛用蛛絲網住,開始吸離地肺,掙脫元磁真氣。
兩方相持,鄭顛仙手掌一翻,露出金蛛最愛的七禽毒果,開始喂食。
她謀劃多年,準備充分至極,看似是依仗異獸打撈,實則天時地利,種種細節,必須毫無差錯。
否則不僅得不到金船,還會造成元江斷流,所造成的惡果全要由其一人承付,天劫立刻就會降下,劈得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這般步步謹慎,徐徐圖之,足足過了一天一夜,下方的響動越來越大,一道金光冉冉升起。
上古金船,終于現出廬山真面目——
長橫均一丈多寬,首尾兩頭作半月形,向上翹起,船艙高大,如一座寶塔,上下共七層,下六層俱呈六角形狀,頂上一層形如圓球,上有塔尖。
此刻頭層還未透出水面,便有一幢畝許方圓的金霞,由塔尖升起,直沖霄漢,精光耀目,不可逼視。
一如那時的萬載寒蚿,天穹劫云涌動,將金船罩住,鄭顛仙陡然怔住,不明所以,李英瓊雙手則抬起,蓄勢已久的紫青光芒現出。
此世機緣法寶何其多也,可最與她契合的還是紫青雙劍,尤其是直面天劫后,將這對降魔至寶徹底煉化入體,不分彼此,即便是神孽,也被殺得聞風喪膽。
可這一回,紫青雙劍尚未出擊,一層柔和的金光陡然從金船內擴散。
李英瓊心頭煞氣立消,堅定決絕的殺意竟被金光消弭。
恍惚間,一尊指天劃地的佛陀降臨,充斥心靈。
冥河之上,顧承睜開眼睛,輕咦一聲:
“阿彌陀佛,彼岸神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