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沈隆在網上和人聊天的時候,很喜歡用一張土撥鼠尖叫的表情圖,土撥鼠因為呆萌的外形在網上還火過一段時間,不少人都在詢問能不能養土撥鼠當寵物,但是一查資料,這些人立馬嚇了一大跳,趕緊熄了這個心思。
因為土撥鼠身上帶有致命病毒,是鼠疫的重要傳染源,而現在伍連德遇到的這件事就和土撥鼠所屬的旱獺有關。
這一時期的歐美時尚界流行穿皮草,旱獺皮經過處理可以媲美貂皮,肉又可以食用,捕到旱獺也不難,世界市場太需要旱獺皮了,從1907年到1910年,旱獺皮的價格飆升3倍,滿洲里出口的旱獺皮從70萬張增長到250萬張。
俄國人見有利可圖,即私募華工,四處捕獵旱獺,他們從河北和山東雇傭了大量的工人,一起來抓旱獺,有的運氣好的,能抓到“懶旱獺”,什么是“懶旱獺”?多指生病或者已經老了的旱獺,它們特別好抓,抓到后,將皮剝下,賣給俄國商人,至于肉,便當做了辛苦一天的晚餐。
但這只旱獺是否得病,大家都并不關心,在當時的環境下,能吃一頓肉,便已經很不錯了;在文盲率高達90以上的大清,沒有人會了解瘟疫,更不會有人研究抓到旱獺究竟得了什么病。
于是災難很快就發生了,一個來自山東的王姓勞工,打死了一只生病旱獺,就地剝皮而食,回到客棧后感覺頭昏、咯血,不久即死去;當然,也有人說,勞工并沒有吃掉旱獺,只是誤捕到生病旱獺。
而頭昏、咳血正是鼠疫的特征,這些旱獺得的是由耶爾森菌引發的烈性傳染病,也就是鼠疫,又稱黑死病,它曾在14世紀中期短短六年時間里,導致近3000萬歐洲人死亡。
這是一種傳染性極強的烈性傳染病,很快就在滿洲里蔓延開來,要是在更早的時候,荒涼的山谷和漫長的道路是有效的屏障,可以阻止疫病的快速傳播。然而,在1910年,隨著鐵路的修建,人們跨過難以逾越的荒野已經不是按照天,而是按照小時來計算了。
鐵路的興建讓人們的出行變得更加容易,也讓鼠疫在東北的傳播越發迅猛,1910年11月8日,傅家甸(今哈爾濱道外地區)發現鼠疫感染者;到了12月28日,當地因鼠疫死亡的人數高達185人。
12月2日,長春首次出現感染者,很快波及奉天,繼而傳播到大連,“東三省府廳州縣地方蔓延所及者六十六處”,“計奉天二十八處,吉林二十三處,黑龍江十五處”,另外還波及鄰近東北的山東、直隸等省區,鼠疫在短短兩個月內即遍及白山黑水,進而“揮師入關”。
到了今年一月,京城出現首例病例,剛意識到鼠疫已經威脅到京城安全的清政府,終于重視起來,由于此次鼠疫因使用中醫的方法毫無效果,清廷開始啟用了有留洋背景的官員,外交部右丞施肇基向朝廷推薦了伍連德,伍連德因此臨危受命擔任了東北地區防鼠疫總指揮。
“東北鼠疫極其嚴重,情況最嚴重的傅家甸確認染疫人數為1535人,死亡1535人,死亡率達到了百分之百,而且還有進一步擴大蔓延的危險,我必須馬上前往東北,家人只能托付給景琦你了!”伍連德也意識到了危險,他擔心自己感染上鼠疫回不來,因此想要將家人托付給沈隆。
“嫂子和侄兒讓他們搬到百草廳來住,有黃春照看著肯定沒事兒,我跟你一起去東北,我自認為我還是能幫上一些忙的!”東北的這場悲劇沈隆在《闖關東》的世界里可是親身經歷過的,無論從學識還有經驗上來講,他都必須得去。
“景琦,這可是鼠疫!”伍連德感動之余,也忍不住提醒道,這次去東北可是冒著生命危險的,他自己倒也罷了,可不想連累沈隆。
“這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我去的話只會比別人做的更好,要說起來你現在還算外國人呢,你一個外國人都這么熱心,那我這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又怎么會眼睜睜看著同胞染病身亡而無動于衷呢?”沈隆鄭重地說道。
“現在不是推辭的時候,你趕緊回去準備,把嫂子和侄兒都送過來,我也趕緊回醫院去準備藥品,順便問問有沒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去東北,這種時候能多幾個人幫忙總是好的!”沈隆不容推辭地說道,說完就出門奔醫院去了。
到了醫院,沈隆把情況給老師學生們一說,然后嚴肅地警告,“鼠疫可不是鬧著玩的,那是要人命的大瘟疫,誰要去得先想清楚了,給家里把遺書寫好了再去!”
“醫者仁心,我等學醫多年,怎能眼見同胞受難而不管不顧?”徐定超今年已經六十五了,可他遇到這種事情絲毫沒有猶豫,第一個報名。
“班老,您年紀大了,還是在京里繼續教導學生吧!這些事情有我們就行了!”沈隆勸道。
“正是因為年紀大了,所以我才要去,我已經六十五了,這輩子差不多活夠了,就算死在東北也沒啥大不了的,反倒是這些娃娃,他們將來的路還長著呢。”徐定超絲毫不肯聽從沈隆的勸說,“就這么定了,我老頭子雖然年紀大了,可腿腳還算利落,肯定拖累不了你們。”
“院長,也算我一個,我家里還有兩個弟弟。”
“教習,我也報名,我上面還有個哥哥呢,侄子都出生了。”
“景琦,我孩子都四個了,比你還多一個呢,可別不要我啊!”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都踴躍地報名,讓沈隆的眼角頓時為之濕潤,這就是我堂堂中華的醫者啊,醫者仁心、醫者父母心這些道理是刻在骨子里的。
“哥,我也要跟你去!我……我雖然不會看病,可我能幫大家伙兒調撥安排物資啊!”就連白玉婷也不甘人后,非要一塊兒去。
“好,我們都去,都去!”沈隆忍著淚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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