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頡于伽斯攻打北庭一戰,史書上并沒有詳細記載,因而沈隆并不知道他們的行軍路線,不過根據現在吐蕃和回鶻的勢力分布,以及日后回鶻吊打吐蕃重開絲綢之路可以判斷出,他們的進攻方向應該是從西向東,拿下庭州之后就該輪到東邊的伊州,再然后就是河西走廊的瓜州、沙州一代了。
當然,頡于伽斯也有可能向西去打葛邏祿,因為上次他被吐蕃擊敗,就是因為吐蕃聯合了葛邏祿、白服突厥等勢力,共同對付回鶻和北庭都護府的聯軍。
最終,還是對吐蕃的仇恨占據了上風,在拿下庭州之后的軍議上,頡于伽斯提出向東進攻的方案,這一計劃獲得了楊襲古的贊同,畢竟大唐就在東方,如果能打通西域通往大唐的道路,北庭都護府和安西都護府的日子就好過了。
反之要是進攻西邊的葛邏祿則對大唐好處不大,頂多只能讓他們多一些地盤和繳獲而已,對安西都護府、北庭都護府殘軍在西域的處境沒有本質性改變。
這次軍議頡于伽斯的態度大有改觀,對楊襲古和沈隆的態度好了許多,這是因為他終于看到了唐軍的全貌,四千唐軍竟然全部披著鐵甲,這一幕讓他是既嫉妒又恐懼,要知道鐵甲可是戰略性物資,以造價高昂而著稱,那怕是回鶻可汗在全回鶻境內搜刮,想搜刮出四千套鐵甲來也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這件事對頡于伽斯的震撼完全不亞于后世的游擊隊看到了裝甲集群,鐵甲兵在冷兵器時代的威懾力堪比坦克在熱兵器時代的意義。
如果楊襲古手下還是以前那些衣著襤褸的老弱病殘,頡于伽斯當然看不起,但是現在楊襲古竟然帶來了整整四千名鐵甲兵,正面作戰的話,擊敗他手下的數萬回鶻兵基本不成問題;草原上的民族信奉弱肉強食,現在楊襲古的力量竟然勝過自己,那頡于伽斯自然要改變態度。
“不知大都護可有多余的鐵甲?能否賣給在下一些?”頡于伽斯連稱呼都變了,同時他心里也在納悶,這大唐和西域已經斷絕來往多年,大唐的商隊最近才途經回鶻王帳重返西域,而且他們所攜帶的都是絲綢、瓷器等物,沒見鐵甲啊?楊襲古的鐵甲到底哪里來的?
這肯定不是商隊送過來的,四千副鐵甲,這得多大的商隊?而且鐵甲在回鶻人眼里可是比黃金都要珍貴的東西,要是這么多鐵甲進入回鶻境內,回鶻人那怕是冒著和大唐翻臉的風險也要把這些東西搶下來。
“倒也不是不行!”楊襲古摸了摸胡須,這件事他早就預料到了,而且也同沈隆商量過,楊襲古有些不太愿意,沈隆卻堅持用鐵甲來為他們換取一些好處。
“哦?”頡于伽斯本來沒指望能從唐軍手里弄到鐵甲,現在聽到楊襲古的口氣有所松動,立刻眼睛一亮連忙問道,“我等如何才能拿到鐵甲?大都護還請明言,但凡在下能做到的,絕對不會推辭!”
只要能拿到鐵甲,他的勢力將更加壯大,回鶻并不是和大唐一樣的統一王朝,回鶻貴人們往往更注重自己部族的利益,要是能給自己弄到鐵甲,那頡于伽斯可就發達了。
“此前北庭陷落,無數大唐子民淪于敵軍之手,本都護每每回想,都覺得無顏面對,故而若是大相能幫我大唐尋回這些子民,本都護當以鐵甲為報。”楊襲古說道,這當然是沈隆的打算,現在對大唐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人口,這些流落在異族手里的大唐子民可比區區鐵甲寶貴多了,只要俱六城的鐵場還在,鐵甲要多少有多少,大唐子民可不會憑空增加。
“此事容易,不知道在下尋回多少大唐子民能換回一套鐵甲?”頡于伽斯竊喜,自從西域與大唐斷了聯系之后,大唐子民淪入異族之手者不知凡幾,且不說吐蕃、葛邏祿這些敵軍,就連回鶻人手里也有一些唐人,頡于伽斯這是想用自己手里的唐人來換鐵甲了。
沈隆和楊襲古對此都心知肚明,只是強要的話頡于伽斯肯定推說沒有,能用鐵甲把人換回來就很不錯了,而且日后攻打吐蕃之時,他們為了換取更多的鐵甲,肯定會優先從吐蕃人手中奪回大唐子民,這對他們絕對是一件好事。
楊襲古和頡于伽斯討價還價一番,確定了一套鐵甲能換回的大唐子民數量,然后一起領軍向東,直逼伊州城下。
到了城下不久,頡于伽斯就送來了一批唐軍俘虜,推說是他們剛剛襲擊了不遠處的吐蕃人,從吐蕃人手里奪回來的,實際上卻是他從自家部落中搜集到的。
對此,沈隆和楊襲古都假裝相信,只要人能回來就好,在頡于伽斯期盼的目光中,楊襲古如約根據數目如實支付了鐵甲,頡于伽斯大為振奮,立刻再次派人前去回鶻境內尋找大唐子民的蹤跡,同時嚴令部下,在攻打吐蕃時務必要首先解救那些大唐子民。
沈隆派了一隊人馬將這些贖回的大唐子民送往庭州安置,在那里這些大唐子民將先調理身體,然后根據各自的特長安置,或是屯田、或是做工匠,亦或是重新成為一名大唐士兵。
這些淪于異族之手多年的大唐子民重新見到親人,都感動不已,當下就有不少人要重新歸隊,但被沈隆婉拒了,他們這些年吃夠了苦,現在還不適合重上戰場,現在還是先去后方多吃幾頓飽飯,把身子調養好吧。
送走這些大唐子民之后,沈隆帶著一小隊人馬在伊州周圍探查情況,借助鷹鳥的幫助,他看到前方不遠處似乎有一群雜胡正在觀察他們。
正在考慮該如何對付這些人,就見地方的頭領高居雙手單騎過來,遠遠地就呼喊著,“可是大唐的兵馬回來了?小人愿率部中勇士為大唐征戰,還望將軍收留!”
咦?這就是傳說中的自干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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