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將人救上來,平放在岸上,才看清了自己救上來的人長什么樣子。
這一看,卻不由自主地看癡了。
蹲在地上發了好長時間的呆。
不知不覺,直到時間長了,腳下一陣劇痛,被龜殼壓得撲到了地上。
才清醒了過來,灰頭土臉地爬了起來。
“汪汪汪!”
胖狗肚兜為免把自己也摔了,從他肩頭跳落,朝著他吠了幾聲,倒像是在嘲笑。
許宣也不理會,用力扇了自己一耳光,才敢再去看地上那女子。
一身素白的衣裙,被澗水打濕,緊貼在身上,現出一身玲瓏的曲線。
長發如瀑,傾泄到腰間,一張花容月貌,不過二九年華,與他相仿。
絕色之間,仍帶著幾分稚嫩的嬌俏。
許宣用力甩了甩頭,伸手在女子腕間輕輕搭了會兒,眉頭便皺了起來。
“這姑娘怎么受了這般重的傷?”
他很奇怪。
一個如此年輕貌美的女子,好端端地竟受了這樣重傷。
五臟移位,神魂怕是都受了重創。
他雖知些醫術,曉些藥理,這么嚴重的創傷,卻難辦了。
臟腑的傷勢倒還好辦,他帶回去用藥好好調養就行,不過是多耗些時日。
只是她體內似乎還中了一種極厲害的奇毒,在不斷破壞她體內生機,根本支撐不了這么長時間。
他根本連是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有辦法治得了?
“對了,師父這么厲害,一定能治!”
雖然陳亦從來不許他叫師父,但許宣私下里一直將他當作自己師父。
猶豫了下,便抱起女子。
“汪汪!”
許宣揮起鉤鎖就要回去,腳邊一陣狗吠。
“肚兜,差點把你給忘了。”
胖狗猛翻白眼。
要是能說話,它非得罵上一句:見色忘狗!
許宣抱著人回到山頂,連聲嚎叫:“師……大師!大師!”
陳亦正在發呆,被這一陣亂嚎驚醒,本來就有點不爽。
扭頭看見許宣抱著個女子上來,微微一愣,看到這女子絕色的容貌,又感應到她身上那奇特的氣息,心中便有了結論。
看向許宣的目光更是不善。
這小子,終于要開始虐狗之路了……
“大師,我在山下救了個人,她傷得好重啊,您快給她看看吧!”
許宣嚷嚷著將人放到了陳亦面前。
陳亦瞥了一眼,就面無表情地轉身許宣:“你跟她很熟?”
許宣搖頭:“不認識。”
陳亦瞇起眼:“那你為什么要救她?還這么緊張。”
“這、這個……大師,您是高僧,慈悲為懷,我當然也要學您一樣,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哼哼,”
陳亦冷笑了一聲:“別拍馬屁,我可一點都不慈悲,我殺過的人,比你走過的路都多。”
小村佬,能走過多少路?
“……”許宣一陣無語。
他自然不信,只當陳亦在說笑
“沒話說了吧?”
陳亦又是一陣冷笑:“我看你就是饞她身子,你下賤!”
許宣臉皮猛抽,又瞬間變得通紅。
他可是純樸的山村少年,哪里聽過這種虎狼之詞……
“哼!”
陳亦見狀,才消了一絲心頭之恨,看向地上的女子……嗯,應該是白蛇。
確實傷得不輕。
她體內殘存的那一縷陰穢之氣,他曾經見過。
就是水貨國師的玄陰尸氣。
看來,這條小蛇妖果真如同“劇情”的發展一般,已經去刺殺過那個太陰真人了。
要不要管呢?
陳亦不是很想插手。
那些仙神能觀天機,他可就只能靠“劇情”了。
隨便插手,“天機”變了咋辦?
算了……
陳亦伸出手,搭在小白蛇腕上,裝著給她把脈,暗中已將她體內的尸毒給清除化解。
輕輕一甩,將小白蛇推回許宣懷中,嘴里卻說道:“我不擅長醫術,也沒有辦法,你要想救她,就自己想辦法吧。”
“啊?”許宣有點傻眼。
“啊什么啊,為了你這小子,我已經在這里浪費這么多時間,你小子也太笨了些,一點東西,這么長時間也學不會,”
陳亦一臉不耐煩地起身:“算了,你我緣分已盡,日后的路,是好是壞,你自己走吧。”
“師……大師!”
許宣聽出他話中別有意味,不由一慌:“您要走?是不是許宣做錯了什么?大師,若是許宣錯了,許宣愿改,一定改!以后您要許宣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您不要丟下我!”
“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
陳亦站起身,袈裟飄動,如天上白云舒卷,隱有清光如水流動,一改向來與許宣相處時的嬉笑怒罵,難得正經了起來。
倒是讓許宣很不適應,也令心中的不安更重了。
“萬法皆系緣……”
陳亦回頭,看向許宣:“一日夫妻,百世姻緣。”
目光掃過地上白蛇,再轉回來,已帶上幾分深意。
許宣雙目之中只有茫然,并不知道陳亦為什么突然說起這些話。
“緣起之時,你自會明了,”
陳亦已轉過身:“阿宣,你我雖無師徒之名,卻終究有幾分師徒之實,他日你若有不決之事,可至長安大慈恩寺報信,只要你不違本心,這天上地下,沒有人能為難你。”
許宣張口欲問,卻發現話音未落,眼前已不見了陳亦身影。
慌忙尋找,卻再也找不著人。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只有頭頂白云間,隱隱傳來的聲音。
“莫辜負了……”
余音裊裊,漸不可聞。
許宣失落之余,也一陣撓頭。
莫名其妙說的都什么意思呀?
目光轉到地上的女子,卻又驚醒。
這姑娘的情形可拖不得啊。
趕緊將她抱起,想要帶回去再想辦法施救。
剛將人抱起,卻忽然察覺了不對。
急忙查看一番,發現她體內那怪毒竟然消失了。
想到剛才陳亦的模樣,不由有些恍然。
“師父,就知道您口硬心軟……”
許宣臉上露出歡欣,對于陳亦臨去的話語更是謹加在心。
一路急趕,回到捕蛇村,也不理村民們看見他背著個女子的揄揶嘲笑,直奔回自己那簡陋的小屋。
把女子放在草榻上,才轉身出門想去配些藥,卻迎面遇上了一個老婦,粗布裹頭,手里拄著極拐棍。
看著許宣就笑呵呵地道:“阿宣,聽說你救回個姑娘?”
許宣撓了撓頭:“南大娘,您知道的還真快啊。”
老婦搖頭笑道:“村子就這么大,來了外人我怎么不知?那姑娘受了傷,應該要人照顧,你是男子,終是不便,是去要抓藥吧?你去吧,我來幫你照顧她。”
“那就謝謝南大娘了!”
許宣喜道。
這是村里的老人,自己從小就多受她照顧,他也沒什么不放心的。
轉頭撒腿就跑。
老婦笑意吟吟看著他離去,才轉身進屋。
看著草榻上的女子,臉上笑意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