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普渡

第367章 是他

陳亦忽然低下頭,看著自己雙手怔怔出神……

你唬我?

這是先天刀法?還是下品?

原本他還覺得灰幕中的描述有點夸張。

太乙之下,無物不斬,無人不殺……

下品就這么牛?

他記得,自己還有一門八部龍神火,位列先天上品。

描述更夸張,超越先天極限,為近神之招……

那又得牛皮到什么程度?

難不成,風云少林的這套刀法本來就有這么牛的潛質?

這一刀……

能不能斬了那個截了他道兒,想把他擄回去的老妖婆?

不可能……

先天下品,不過就是如來神掌第一式佛光初現的水平。

絕不可能有他看到的那幕景象那么恐怖。

不是那一刀不能斬,是他不能斬。

就像如來神掌不是不能拍老妖婆,是在他手中沒有那種威能。

根本連人都拍不到。

甚至在老妖婆面前,他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不到先天,實在難知先天之妙。

只要他進入先天,有了這一刀,再遇上老妖婆,就算打不過,也能拼個你死我亡……

如來神掌威力雖大,卻有慈悲。

其余不知,這一式佛光初現,掌下留有無數生機余地。

出掌之間若存爭斗殺伐之意,先就弱了幾分。

這破戒一刀,卻純粹為殺而生。

刀下毫無余地。

更可怕的是那一縷殺意。

阿難斬出的破戒一刀中蘊藏的殺意……

天上地下,有形無形,無不可斬,無不可殺……

一縷殺戮刀意,竟然就這么可怕,這位阿難尊者本人,又該是多恐怖的存在?

陳亦咽了口口水,連忙雙手合什,朝天連連搖動,嘴里念念有詞:“有怪莫怪……弟子就是一時嘴賤,您老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管中窺豹,座下一個弟子都這么牛皮哄哄,那位大老板會是啥樣?

他以前卻還腹誹過大老板……

不止一次!

一直來來回回念叨了幾十遍,才心有余悸地停下來。

掃了眼四周的墻壁石門。

他現在學會了阿難破戒刀,以這刀法的可怕,這些石門再堅固,恐怕也擋不住一刀。

但陳亦總覺得,這一刀絕不能輕易斬出。

他本來就有來這里找地方閉關的意思。

正好,這間石室再合適不過,還可以刷屬性。

須彌空間里也準備有足夠的食物,陳亦索性決定,就安心躲在這間石室里,刷滿級,等神功大成才出山……

陳亦安安靜靜地躲在地宮里,打算做十里坡劍神,外界并不寧靜。

前番天機變幻,已經震動了許多人。

這一次,阿難的一縷殺戮刀意降臨此世,更是讓許多強者感到一種不知所措,仿佛劫難臨頭。

當然,能感受到的都是頂尖的那一小撮強者。

不過在那云端之下,也有微風四起,波瀾暗涌。

朝堂之上,在冊立了太子之后,皇帝沉迷參禪悟道,再不上朝。

太子監國,最初還是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逾越。

但在一個連數個月未見皇帝身影,朝臣也漸漸動援,多有攀附,太子勢力愈發壯大。

在這些朝臣的出謀劃策下,接連借故貶黜了幾個皇帝心腹大臣,還有一些頑固分子后,膽子也越來越大。

開始把手伸進了軍中。

加封重掌神策的老將范希朝為太子太師,時時請益。

明升暗降,雖榮寵至極,手中兵權卻漸漸被奪。

神策軍中諸將似乎也畏懼太子權勢,紛紛附和。

沒過多久,便讓太子掌了軍中大權。

可以說,此時的太子雖未登基,卻與新君無異。

便有大臣重演舊事,再次上書,請皇帝禪位。

這一次皇帝倒是干脆得很,直接答應,并且讓人在當月就舉行禪位大典,似乎早就不想當這個皇帝,只想早早退位,好去參他的禪,念他的經。

這樣的作派,讓不少仍然對他心存冀望的老臣心寒不已,也不再去阻撓皇位禪讓之事。

雖對太子有諸多不滿,也好過一個沉迷所謂佛法的皇帝。

就這樣,這位皇帝剛剛登基不過數月時長,便退位禪讓,自稱太上皇,深居宮中,再難見到。

新皇意氣風發,開始大刀闊斧,整肅吏治,革除敝政。

所謂吏治,主要是針對太上皇的舊臣。

所謂敝政,也多是太上皇在位時的舊政。

連如今被文人奉為魁首,尊為一代文宗的韓愈,也再一次被貶出長安。

柳宗元、劉禹錫等大儒,短短數月中,接連被彈劾,貶為司馬,遠離長安。

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朝堂之上,可說是群臣歸心,新皇皇權穩固,急欲大展一番手腳,做大唐中興之主。

這是人間皇朝。

在那九幽之下,也自有一番風云。

九幽陰司之地,非繁華人間,也無天上勝景。

只有一片似乎無窮無盡的幽暗虛無。

充斥著黑沉死氣,只能隱隱得見一條無邊無際的大河流淌。

黃濁昏暗的河水翻涌起千百丈巨浪,奔騰不休。

陰陽有別。

若有活人在這里,眼中就只能看到這一幕。

若是死人,卻能看到在幽暗虛無之中,漂浮著一點點慘綠幽光。

那是一座座房屋建筑,甚至是一座座城池。

形制都極為怪異,不類人間。

綠光隱隱,黑氣繚繞,時不時傳出一聲聲怪異嚎叫,更是透著一陣陣陰森恐怖。

在幽暗的虛無深處,有一片慘綠的火海,幽幽火海吞吐著百十丈長的焰舌。

內中有一座諾大的烏黑殿宇。

“此次迎人間皇帝升仙之事,乃天帝諭令,如今出了岔子,你我無法向天帝復命,恐招雷霆之怒,我等皆無法承擔。”

殿中,黑霧繚繞,陰暗一片,只隱隱有幾分綠光映照。

六個身著官服的人影輪廓,若隱若現。

臉上仿佛被用水墨抹去了一般,模糊一片,看不清面目。

只能從官服顏色區分。

六人官服各有不同,分作金、紅、綠、白、黑、青六色。

低沉的聲音便出自那身著金衣的人影。

“諸位,都說說吧,該如何挽救?”

其余五人一陣沉默。

顯然對于“天帝”之怒,都十分恐懼。

一人冷聲道:“哼,如今我等連究竟是何人攪了大事都不知,如何交代?”

“這倒不難,”

穿著青色官服的人影說話間,伸出一手,便見一本厚厚書冊現于掌上。

“我掌冥曹,地府陰魂,盡在此冊中,此次升仙輿駕盡沒,卻有一迎駕使尚有一絲殘魂,被本官拘回,究竟是何人所為,一問便知。”

“快快問來!”

青色官服手捧書冊,一手輕揮。

書頁急速翻動,至一頁豁然停下,他口中念念有詞,指著書冊上一個人名,便見一道青煙從中裊裊鉆出。

落于殿中,滾出一個人來。

一身綠色衣袍,正是那個曾自稱迎駕使的王臻。

“大膽小吏!”

王臻滾落地上,正自茫然,忽聽一聲威嚴的喝斥,抬頭一看,頓時驚得趴伏在地:“拜見六部功曹大人!”

“下方小吏,你為迎駕使,如何這般模樣?可知人間皇帝升仙,乃天命所定,天地之序,壞了差使,違了天命,后果你怕是擔待不起。”

青色官服一番話,嚇得王臻僅剩一絲殘魂都快要飄散,連連磕頭:“六部大人!非小吏懈怠!實是……實是……”

“實是如何?快快說來!”

六色官服齊聲喝問,壓力如山如獄。

更讓把臻嚇得幾欲魂飛魄散。

只是當初陰兵輿駕被神策禁軍圍困,他在亂軍之中,也不知道被誰砍了幾刀。

軍陣之中,血煞之氣沖天,鬼神也難擋。

何況他不過是一個死后因讀了些詩書,被判官看中,上稟功曹,才勾入冥冊之中,得了一尊冥位的小小陰吏?

連他自己都死得有點稀里糊涂,被誰砍都不知道,又哪里說得出什么來?

驚懼之下,搜腸刮肚,急得本就慘白的鬼臉更煞白了些。

忽的靈光一閃,一個光亮的腦殼一閃而過,王臻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尖聲叫了出來:“是他!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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