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粉霧看似飄得緩慢,實際來勢極快。
從頭頂看到一絲粉霞之時,一縷縷裊裊娜娜的粉色煙霞,就已繚繞周身,似乎彌漫、籠罩了整個幽幽暗暗的森林。
“快逃!”
“完了!”
一群巴巴趕來這鬼地方尋仇的“人”,此時別說殺不了仇人,就算殺得了,見了這粉霧之后,根本就把金無忌給拋到了九霄云外。
一副被嚇亡魂大冒的模樣,亡命奔逃,只恨沒多生幾條腿。
“圣僧!快跑啊!”
金無忌這位地榜高手也好不到哪兒去,雙手緊捂口鼻,眼中透出惶急,急聲叫喊著。
卻發現這禿驢此時的狀態十分詭異。
一向道貌岸然的一張小白臉,竟然變得臉紅耳赤,甚至扭曲,似乎十分糾結、痛苦。
這小禿驢中招了!
臉上剛剛露出一絲驚喜,旋即又垮了下來。
換了別的的方,他早就自己溜了。
說不定還要下個黑手。
只可惜這禿驢不知道用了什么奇術,將他一身靈力都封住,無法動用半分。
以他對這毒霧的了解,如果禿驢不帶著他跑,那就是十死無生!
該死!
小禿驢!
平日里裝什么慈悲為懷,大德圣僧,事到臨頭,也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雛兒,一點出息也沒有!
不說金無忌的各種心思。
陳亦剛才腦殼一疼,竟然十分詭異地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不著寸褸。
更詭異的是,他身邊還躺著一個人……
和他一樣,只蓋著一張輕薄的毯子,驚人的曲線起伏……
露出光滑渾圓的肩頭和……
側過頭,就是一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長長的睫毛,圓挺的鼻尖,紅潤的嘴唇,細小的絨毛似乎給她的臉鋪上了一層微光……
緊緊貼著的身體,陳亦感受到了一種驚人的柔軟和如絲一般光滑的觸感……
靳芳菲?!
陳亦這時好像變回了當初那個普通的都市青年。
什么心如止水,什么智慧通明,什么強者,什么圣僧……
在他身上全然沒了痕跡。
突然的變化讓他心中劇震,驚慌失措,身邊這個人,這張臉,還有那種奇異的觸感,也讓他極度懷戀不舍。
怎么回事?
阿彌了個陀佛的!
又是何方妖魔作怪?!
他猛地彈坐起來,如避蛇蝎一般想騰身而起。
誰知卻發現身體重得不行,撲通一下就滾到了床底下。
狼狽地攀著床沿爬了起來,一臉驚疑不定。
這時才發現,自己所置身的地方根本不是迷失山。
而是一個陳設雅致低奢的房間。
看樣子,倒像是某個高級酒店的套房。
怎么回事?
幻境?
是粉霧?
陳亦回想起之前所見,他強行壓下心底的種種的驚疑和綺念,閉目凝神,念起了心經。
只不過,自從得到之后,就無往而不利的真經,此時卻完全失去了作用。
別說什么法力神通,就連讓他心靜下來都不能。
陳亦不信邪地又來來回回誦念,甚至連地藏經也念了幾遍,什么都沒有發生。
“你做什么?”
一個嬌憨中帶著些慵懶的聲音響起。
嚇了一跳,睜開眼,抬頭卻見那個莫名其妙出現在身邊的女人,正從床沿探出頭,小臉枕在交疊的雙臂上,一雙大眼好奇地看著他。
“咕嘟……”
那從薄毯中探出的半截身子,若隱若現的光景,讓陳亦忍不住喉頭干澀。
聽到聲音,那張小臉上露出一絲紅暈,卻又強撐著梗了梗脖子:“干什么?又不是沒看過!”
話雖如此,她卻已經縮進了毛毯里。
“你是不是又在念那什么怪經啊?”
緊緊毛毯,讓她在陳亦充滿欲望的目光下有了幾分安全感,才抬起紅撲撲的臉蛋,噘嘴豎眉,努力做出一副兇相:“我們都這樣了,你還想著去當什么鬼和尚?我告訴你,沒門!你得對小娘負責,這輩子你都別想甩掉小娘!”
我們有這么熟嗎?
一身武功不見了半點痕跡,法力無邊的真經也沒有效果,眼前真實的景象和觸感,讓陳亦懷疑,難不成什么穿越,什么圣僧,都是一場紀幻夢,眼前才是真實的?
不對,不對……
不可能的……
陳亦抱著頭,卻忽然愣了。
在頭上抓了幾把……
連他那逝去的濃密頭發也回來了?
正發著愣,腦殼突然又是一陣劇痛,抱著頭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許多記憶像潮水一般從腦子里涌出……
對了……
一個月前,是他的生日。
他獨自出去犒勞自己……
被人撞……
被一群小姐姐圍攻……
追那個撞自己的人……
看電影……
一切都沒有錯。
不對。
撞他的人,沒有突然消失,而是坐上了一輛車走了。
他氣憤之余,還是去看了電影。
在電影院里,卻什么都沒有發生。
看了電影之后,他被渣唐拋棄國王的劇情搞得心情更抑郁了。
就去了附近酒吧,然后……
“喂,你怎么了?”
陳亦怔怔地抬起頭,看著那張隱隱帶著擔憂的臉。
這稱經被他認定有病的女人,就是在酒吧外的一個小巷子里被他撿尸的。
一個喝得醉熏熏,一個不知在哪喝到挺尸……
一個失意,一個失魂……
一個情迷,一個意亂……
好吧,用這么多排比,最后的結果無非是幾十年前狗血言情里的橋段。
就這么干柴烈火了……
之后他才十分震驚地發現這個女人,竟然是到處可以“見到”,可以聽到人們談論,許多人口中的女神。
而這位女神雖然沒有像狗血劇里的尋死覓活,歇斯底里,也是無比懵逼抓狂。
但最起碼,兩人在外貌上是很相配的。
從最初的拒絕,漸漸到扭捏,然后到干柴烈火一對狗男女,時間跨度不過一個月余。
陳亦癱在地上,一陣失魂落魄。
他不相信,但記憶中的一切歷歷在目。
甚至跟這女人的每一次接觸,那種真實、令他深陷其中的感覺也清晰無比,讓他著迷不已。
如果他是以前那個十世老處,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感覺?
“喂?你別嚇我啊?”
那女人看著他神色不對,也不顧春光泄露,從床上下來,蹲在他旁邊,一臉擔憂。
陳亦看到她這副模樣湊了過來,雖然十分不舍,卻仍如見蛇蝎般,猛地避開。
目光四處掃視,看到了滿地凌亂的衣物,頓時隨手抓起兩件衣褲,在她驚愣的目光中奪門而去。
“陳亦!你……”
陳亦根本不想去聽后邊的那女人在喊什么。
匆匆往身上套著衣物,一邊跌跌撞撞地跑著,沖出了套房大門。
他想要去找出這個幻境的破綻。
可是自從酒店房門出來之后,所見一切,都無比真實。
走道、電梯、酒店大堂、來往住客,看到他的狼狽模樣臉上的驚愣、笑意……
跑出酒店大堂,入耳是繁華的喧囂,入目是喧囂的城市,人流車流往來穿梭,林立的高樓,閃爍的各色燈光……
“不可能……”
陳亦直接攔了輛出租,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區。
驚異地發現,自己那座早該變成了大坑的小樓,仍然好端端地在那里。
現在是晚上,老安和他的那口子在門口擺了張小桌子,吹著清涼的夜風,在吃夜宵。
見到他,揚起一張大大的笑臉打招呼。
陳亦沒有理會,在兩人的詫異目光下,失魂落魄地走進小樓……
這里是他一直生活的地方,再熟悉不過了。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
他的皮卡丘門毯,地板上有個凹痕,是他拿啞鈴時不小心砸的……
二樓、三樓……一切都沒變。
陳亦呆呆地回到自己房間,坐在那張熟悉的床上,還能聞到他熟悉的味道。
是了……
那些也許真的是一場漫長真實的夢……
要不然,他若真有夢里那個自己那般移山倒海之能,什么涅槃真性,怎么會像現在一樣不濟?
想著想著,就自己趴在床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隱隱約約間,他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
“師父!”
“師父!”
“醒醒!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