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
碼頭之上,船舶無數,檣桅如林。
數百位腳夫正在起卸貨物,商人旅客往來不絕,繁忙熱鬧。
馮莫雙肩扛著挑擔,熟練穩健地運著貨,灰撲撲的圓臉上,不急不躁。
這不僅是心態好,更因為他的身邊,環繞著一個個常人看不到的紙人,大部分都在挑擔和貨物下面,哼哧哼哧地負擔著重量,讓主人只是做做樣子。
也有少部分紙人偷懶開溜,甚至互相廝打的。
每每這個時候,馮莫就帶著慈祥的笑容,把它們裁剪,變成一張張起爆符。
“隊長,最后一位商會主使的老母被我治好了,跳大繩可累死我了,好在海沙幫在成都的地盤,已經被我們接收了。”
正在這時,一位別人眼中身穿道袍,馮莫看來卻是一身白色大褂的男子走了過來。
男子一身白大褂,纖塵不染,面貌五官尋常,醒目的是,額頭中心,點著一道菱形的印記。
此人外號圣手,是馮莫團隊的副隊長,擅長的是醫術治療,傳承自火影忍者世界的綱手。
此時他的五指之間,就靈活地轉動著一柄手術刀,純粹由查克拉凝聚的手術刀忽隱忽現,仿佛處于真實與虛幻之間。
事實上也是如此,這柄刀能夠在無任何外傷的情況下,直接在患者體內切割,并可任意伸長刀身長度。
對于這位地球上就手術操刀的醫生來說,這個能力簡直再合適不過,配合治活再生,確實可稱圣手。
之前的諸天歷練,圣手就憑借出眾的醫術,獲得了極好的劇情切入點。
所治療的,也都是有名有姓的劇情人物。
這個世界倒好,為了不暴露妖星的身份,他幻化成游方道士,一邊跳大繩,一邊為人家治病,弄得跟做賊似的,才把底層人脈建立起來。
所幸經過這段時間勤勤懇懇的努力,這個碼頭已經脫離了海沙幫的掌握,成為了他們的地盤。
此時圣手和馮莫并肩而立,看著紅紅火火的場景,發出無聲的宣告:“這座碼頭,被我們團隊承包了。”
馮莫看著自己腳夫的打扮,從某種意義上,也是霸道總裁了。
明明是董事長,偏偏要親自干活,與民同樂。
不知怎么的,心頭就是一酸。
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啊!
“隊長,副隊,我找到佛門的軍械庫了。”
正在這時,一道很活潑的聲音在團隊頻道中響起。
“寒天,你自己千萬小心,軍械庫在哪里?”
兩人精神一振,趕忙問道。
這位寒天,就是那時馮莫團隊跟黃尚談判時,倒地吐白沫,成功避免吃桌子尷尬的那個人才。
他沒有魔形女千變萬化的便利,卻可控制冰雪,雪花為耳目,在寒冬季節是絕對主場,在炎夏酷暑就是個混子。
而現在,就是冬天。
所以他在敵方大本營,負責探聽情報。
寒天道:“佛門的弓弩一共保存在三處,靜念禪院內、大石寺中和三論宗的同泰寺。”
兩人疑惑:“三論宗?同泰寺?”
寒天解釋道:“三論宗就是四大圣僧中嘉祥大師出自的佛門宗派,祖庭本來是建康的棲霞寺,現在建康被魔門徹底占據,他們收縮回了成都,在同泰寺中落腳,里面大約有三千架弓弩,更有不少甲胄。”
圣手不解:“這么多裝備,佛門從哪里弄來的?”
寒天回道:“從飛馬牧場買來的,我竊聽到,這個世界的魯妙子可不是隱居狀態,他是飛馬牧場場主商秀珣的父親,響當當的金字招牌,飛馬牧場不僅養馬,更出售各種武器。”
圣手張了張嘴:“這亂套的……”
馮莫更覺得奇怪:“這樣的飛馬牧場,居然還存在著?”
原劇情里,飛馬牧場第一代場主商雄,是晉末武將。
那時劉裕代晉,改國號宋,天下分裂,商雄為避戰禍,率手下和族人南下,機緣巧合下找到一處隱蔽的谷原,在那里安居樂業,建立牧場,豢養良馬。
不得不說,這不是隱蔽山谷,這是瓦坎達。
除了有領先全球幾百年的科技保護外,實在想象不出,在天下戰亂的一百六十年間,這樣的一個勢力,它是怎么存活下來的。
不對,飛馬牧場比起瓦坎達還要夸張,因為后來它開始賣馬了。
是的,它居然還敢賣馬。
瓦坎達都不敢向外面各國出售自己的高科技產品,否則肯定被貪婪的其他勢力聯合攻打,飛馬牧場穩坐釣魚臺。
現在倒好,不僅是良馬,連武器都賣了,這是直接往軍火商上發展啊!
寒天聲音昂起,透出滿滿的羨慕:“商秀珣是晉陽書院的七劍,排在第五,號稱商劍,商業頭腦獨一無二,一分鐘千兩銀子上下,是個超級富婆呢!”
“有了晉陽書院作為后臺,飛馬牧場結交四方,各方勢力哪敢得罪,生怕把牧場推向敵對懷抱,賣武器給敵方滅了自己,才維持在了這個微妙的平衡。”
圣手張了張嘴:“這都繞不過石之軒?還有飛馬牧場的后臺,既然變成了石之軒,為什么還給佛門供貨?”
寒天聲音低落,滿是濃濃的苦澀:“石之軒有病唄,這精神分裂太嚴重了,不僅白道和黑道左右互搏,連佛門背后都是他在支持,就不知這群禿驢知道后會不會瘋掉,關鍵是他自己發病不要緊,可把我們輪回者給坑死了!”
馮莫嘆了口氣,這回真的像個腳夫了。
飛馬牧場賣給佛門的是什么呢?
戰馬和弓箭!
是的,一群和尚,不念佛經,騎著戰馬,玩起弓箭來了。
如此一來,對于輪回者的威脅,就太大了。
以前的佛門弟子,要么空手拳腳對敵,武器要么是棍棒和禪杖,頂不死托著一口金鐘,裝逼的同時炫炫富。
在這個世界內部,以佛門武僧的強橫,原本足夠橫行,但對上輪回者,放風箏放到死。
昔日靜念禪院鼎盛時期,三千武僧多么強大,不還是被十二個輪回者給折騰廢了?
誠然,夜襲團隊的軍團召喚是關鍵的一方面,火焰紋章世界的兵種召喚,將三千武僧和北周禁衛都給打蒙了,但究其根本,還是佛門武僧的攻勢方式太過局限性。
從那一戰后,佛門痛定思痛,吸取了教訓,做出了改變。
他們換上了弓箭。
之前馮莫團隊偷窺過那個場面,騎馬的和尚威武雄壯,赤裸著上半身,露出古銅色皮膚,身背長弓,腰懸弓箭,策馬飛奔之際,齊齊一聲大喝,胸肌顫動間,一支支箭矢撕裂空氣,熱血激昂地發射出去!
也怪不得現在蜀地區域的輪回者,死亡人數已經升到了十三人。
這個世界太特么的殘酷了。
“我們終究缺少一位近戰攻堅成員,否則挑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埋頭闖出去,還是沒有問題的。”
圣手嘆了口氣。
如后門團隊,配置是最為完美的。
近戰遠程,單體范圍,情報探查,開撕逗樂,應有盡有。
而很多成立了沒多久的團隊,就難免偏科。
馮莫的團隊就是如此,若給他們大量的準備時間,陷阱陣法,符箓劍印,越星級殺敵不成問題,就算猝不及防遇敵,也能把許多敵人放風箏放到死。
可佛門這種不講道理的陣容,偏科團隊就難頂了。
這也算是暴露缺陷,少了一位擁有強橫攻擊與防守的近戰成員。
圣手想到這里,很是不甘心:“如果月關沒有反悔,得了陳家洛,將他培養培養,就是很好的主攻成員!”
“過去的就過去了,一切往前看。”
馮莫聽他語氣中不免帶著幾分憤恨,開導了一句后,在團隊頻道里向另一位隊員詢問:“從心,你的五靈陣法布置得怎樣了?”
一道聽起來就很腎虛的聲音傳來:“快好了”
圣手氣頭還沒下去,翻了翻白眼:“快好了是還要多久啊?你別跟催女友出門一樣,一問就是快好,一等就是三個小時,行不行?”
馮莫同情地看了他一下,然后又問道:“快好了是還要多久啊?”
“別以為你是隊長,就能這么光明正大復讀別人的話啊!”
圣手手術刀的方向改變了,更惱火的是隊友那慢吞吞的回答:“騙你們的,還早呢”
馮莫毫不奇怪:“靜念禪院太大,你先去寒天所在的同泰寺布置。”
從心那邊嗯了一聲,關閉了頻道。
圣手明白了,不情愿地道:“要按照月關的建議,繼續縮在成都嗎?”
馮莫道:“潛伏下來,等待時機,到合適的時候,炸他個天翻地覆!”
圣手搖搖頭:“時機?那家伙懂個屁的時機,怕是也縮在揚州城內,唯唯諾諾吧!算了,我走了!”
馮莫聳聳肩,繼續以總裁的身份與民同樂。
圣手在成都大街上行走,尋找跳大繩的對象,但僅僅是一刻鐘后,馮莫的聲音又響起:“全部來碼頭!”
這回的聲音,前所未有的興奮。
圣手莫名其妙地折返回來,就見馮莫仰首朝上望去。
他也朝半空看去,不禁目瞪口呆。
一架大灰機?
黑鳥戰機上。
黃尚看著馮莫深入人民群眾的樸素模樣,不禁有些無語。
馮莫、圣手、寒天、從心四人,看著黃尚坐在光劍椅子上,更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這畫風變得太厲害了吧!
說好的大家一起撲成狗,你卻悄悄熬出頭?
倒也沒有那么夸張,趁著婠婠、獨孤鳳、林一江和許悅無缺一行人,出了建康,正往慈航靜齋出發,他先搭乘著黑鳥戰機,來成都看看。
畢竟那個時候馮莫求救,他沒法幫忙,現在有了遍覽萬里河山的大飛機,來慰問一下受苦受難的朋友,還是應該的。
后門團隊得知這隊跟他有交情,就進了船艙,讓他收買人心。
關系到了一定程度,這種惠而不費的順手人情,就是小意思了。
而當黃尚解釋了前因后果,來龍去脈,馮莫四人才發現,這位居然成了輪回者的救星,擔負起治好石之軒,挽救勞苦大眾的重擔。
眾人不禁肅然起敬。
哪里有什么歲月靜好,都是這一位在負重前行啊!
馮莫心情復雜,不知怎么表達,卻也知道這位如果成功,那是真的一飛沖天了,千言萬語化作豎起的大拇指:“厲害!”
黃尚謙虛地笑笑:“馮隊準備跟我們離開?”
馮莫問道:“這艘戰機能在短時間內趕來嗎?”
黃尚側耳,得到魔形女的答復后,答復道:“只要你們發出信號,能在最長六個小時內趕來,當然如果發生極為特殊的情況,那另當別論。”
馮莫思索后,下了決定:“那我們暫時留下來,有了你們的接應,很多事情就能大膽地去做了。”
同樣是留下,一個是逼不得已的躲藏,一個是有退路的選擇,心態就大不一樣了。
接下來他講述了在成都的滲透和布置,黃尚也頗為贊賞。
所有能入星級的輪回者,都是人才。
只要肯花費心血,由下到上,逐步滲透,即便是佛門對于成都的鐵桶經營,也阻擋不了他們的步伐。
同樣這也是被逼急了。
畢竟佛門對于輪回者的態度,太過狠辣,毫不容情。
看似與佛門一貫慈悲為懷的作風大相徑庭,實際上,佛教最初根本不是什么慈悲為本的畫風,那是融入東方文化后,做出的轉變。
佛門雖然在東漢時期就已傳入中國,但起初難以傳播,是因為他們的教義還是南亞地區的種族制度,愚民壓迫那一套,發現傳播不開,逐漸吸收東方道家儒家文化,加以改變,再借助五胡亂華,胡人對漢人舉起屠刀之際,廣建寺院,傳播信徒,徹底興盛。
從那時起,佛門就開始本土化了,其后經過魏晉南北朝發展,宣揚慈悲為懷,輪回轉世,反過來再去影響中亞南亞的廣大地區,才有了后世所熟知的局面。
現在這個世界的佛門,遭到滅佛的沉重打擊,發現慈悲為本并不夠,又恢復了部分最初的夢想。
教義本來就是不斷發展的,沒有一成不變的道理。
武僧弓馬嫻熟,拿妖星開刀,收獲威望,要再創輝煌。
只是從馮莫團隊的醞釀反擊來看,這種行為顯然捅了馬蜂窩。
輪回者這個群體是十分可怕的,能屈能伸,又有不同世界的殺手锏。
對付輪回者,邪王分身尚且要打一批,拉一批,佛門搞通殺,就請他們嘗嘗滋味。
當然,飛馬牧場賣出大量的武器馬匹是正常生意,絕不是故意讓佛門去頂。
話說佛門真的有錢,那種豪氣,讓商秀珣至今想來,都咋舌不已。
言歸正傳,約定好各種聯絡細節后,馮莫有了底氣,帶著三名隊員,去擴充他的碼頭了。
終有一日,整座成都,都將被他承包。
與此同時。
船艙內。
看著左手右手各拿著一個樂高玩具,正在小人打架的副會長,魔形女和勇者、釋尊不斷交換著驚奇的眼神。
因為那個整天想著惹是生非的黑暗人格,這幾天居然沒出來過。
同樣,那個跟黑暗人格針對相對,一身正氣的光明人格,也沒有占據主體。
如此一來,好久沒看到副會長自己抽自己嘴巴了,還真有些不適應。
嗯,我們不是魔鬼,只是平時逗樂的節目沒了,感嘆幾句罷了。
現在的情況,倒是偏向于沒有精神分裂之前。
但怎么可能?
正在這時,黃尚走了進來,副會長歡呼一聲,立刻跳到他的懷里,仰起賊亮的大眼睛,把一個小人塞進他的手里。
“月關,我們有個疑問,請教一下……”
魔形女琢磨了一下,干脆發出疑問。
黃尚聽了后,沉吟片刻道:“如果這不是錯覺,那必然是跟邪王有關了。”
魔形女心里也是這樣想的,但如此一來,跟石之軒的談判就更有必要了,不禁覺得壓力山大:“現在邪王找不到了,話療沒法展開啊!”
邪王人沒了。
生命探測儀將建康附近掃射了一遍,證明石之軒已經離開,最強的生命體變成了祝玉妍。
這臺儀器對于戰機的負荷是很大的,不可能一直維持開啟,如此一來,這位邪王又去哪里禍禍了?
黃尚愛莫能助:“我先帶著雙龍和婠婠去靜齋,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吧。”
副會長開心地拍手:“一想就很好玩,我也要去!”
黃尚露出征詢之色,魔形女見到小丫頭開心的模樣,心想她好不容易不再精神分裂,點點頭道:“副會長就拜托你照顧了,我們在上空跟著吧!”
“快走快走,陰癸派和慈航靜齋約戰,回到主神殿后,我就要看《大唐雙龍傳》的原著,太好玩了!”
副會長歡欣鼓舞。
“原著不是這樣……”
在眾人欲哭無淚的注視下,黑鳥戰機飛回到建康城西數十里處,降落下去。
下方是一片野外,搭了幾個帳篷,位于中央的,正是足足走了三天的雙龍一行。
為什么行程如此緩慢?
因為不斷內訌。
此時又開始了。
獨孤鳳坐在小石凳上,全神貫注。
婠婠隨意地坐在對面,姿勢慵懶隨意,偏偏有種賞之不盡的美感,還有空對著左右調笑幾句。
相比起獨孤鳳的如臨大敵,她一派王者風范。
這種對比,就連黃尚都不忍直視了。
傻徒弟,人家是打職業的啊!
你這樣找虐,真的好嗎?
但當公放畫面出現,隨著兩人所控制的角色開始交鋒時,所有人都不禁驚咦一聲。
(輪回者圣手、從心由書友“ipohuyfrty”提供。)
(輪回者寒天由書友“愚蠢的菠蘿”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