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環真不知道,她無意中完成了一個成就——
虐殺“紅丸狂魔”邊不負。
除了重生之某某某的獨特視角,這位在所有世界線里,都是死得特別凄慘的角色。
靜念禪院都沒他招恨。
不殺邊不負,你都不好意思說你穿過大唐。
但死在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八歲小女孩手里,還被一擊碎蛋連擊擰脖,這也是慘得刷新下限了。
也別怪他,同為魔門中人,記名弟子四人組可比器出身陰癸派的悲劇多了,就像是路邊茁壯成長的野草,跟他們玩狠的,邊不負還差了幾個檔次。
此時金環真把邊不負的尸體往床下一藏,閃身到了窗邊,貼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她知道,真正的高手落地無聲,自己不可能聽得到,但這種時候也只能祈禱老天保佑了,光天化日之下,陰癸派的高手都在睡覺覺。
所以當聽到外面沒有什么動靜后,她毫不遲疑,小身子一躍,從窗子離開屋中,貼著墻根,往來時的方向跑去。
邊不負帶她進來時的順序,她已經記了清楚,如果沒看錯,這應該就是書中所說的奇門遁甲,通過巧妙的格局布置,將真正關鍵的建筑,隱于鬧市之中。
那她記下了進入的方法,就是大功一件,別指望再能偷聽陰癸派高手的動向,瞞天過海了。
邊不負一死,她真要被抓到,下場肯定是慘不忍睹,趕緊溜之大吉才是正途。
金環真小身子一晃,腳下連連點出,速度極快。
她這半個月主要修煉邪極宗的隱蹤步,這是一門并不高深,但極為實用的步法,有些類似于韋小寶的神行百變,能夠幫助實力尚且低微的武者,在武功差距不是太大的情況下保命。
此時院子里空蕩蕩的,她心中一喜,十幾個呼吸間,就沖到了長廊。
但就在這時,她臉色大變,因為迎面正有一個男子走了過來。
不同于剛剛邊不負白衣翩翩,穿著打扮都極為精致,這男子就是普普通通的長衫,倒是十分整潔,渾身上下看不到一絲灰塵污漬。
男子的長相也是如此,三十歲往上的年紀,普通的眼睛鼻子嘴,是那種不讓人厭煩,也沒啥特色的路人相貌,手中托著一個錦盒,更像公園里托著個鳥籠的大爺,提前步入退休年紀,毫無特色可言。
但能出現在陰癸派的大本營,這就是最大的特色。
金環真首當其沖,知道再也躲不過去,只有站在原地,瑟瑟發抖。
“和氏璧!”
她不知道,同樣變色的還有夜襲團隊。
當男子出現的一霎那,小公主的小旗子猛然立了起來,上面廣告牌似的瘋狂閃爍起三個大字。
“那盒子裝的是和氏璧?”
其他四人隨之大驚。
隔了一層金環真,他們單靠眼睛看,無法做出判斷,卻相信小公主的精神力。
因為和氏璧與邪帝舍利一樣,如果不用特殊的容器裝著,內部的異力就會如潮汐般,不斷向外放射,周圍的武者都會受其影響,反倒是實力低微的普通人無礙。
所以它出現在高手眾多的陰癸派大本營,就顯得尤為奇怪,何況此物是傳國玉璽,不應該在南陳皇宮嗎?
眾人正疑惑,柳下惠仔細看著那個男子,突然道:“是堅者?”
炮王一愣:“奸者?這家伙直接強上了?”
柳下惠不理會傻逼,爵士一被提醒,倒也想起來了:“那個民間十強者?”
十強者的設定,最早出自于王牌進化,是極為精彩的設定,但這個主神殿只有打工仔,避免輪回者之間的矛盾還來不及呢,根本不可能設定什么十強者。
可是它架不住輪回者對于名聲的渴望。
想想小李飛刀世界百曉生的兵器譜,為多少人所津津樂道?
這類排名經久不衰,你官方不定是吧,那我們自己評,就有好事的將十強者的設定拿出來用,低星級和高星級,各選出十位,囊括四區。
由于沒有所謂的十強者比賽,也沒有官方認可和獎勵,被輪回者們戲稱為民間十強者。
柳下惠道:“堅者,是低星級的十強者之一,這個人沒有隱瞞姓名,叫做陳猛,堅的意思,是他在低星級,堅持了四十三次諸天歷練。”
不怎么關心這種民間排名的冷影和小公主,終于還是吸入了涼氣:“四十三次?”
主神殿并沒有規定,輪回者一定要在多少次劇情歷練后,必須要提升到什么星級,否則就會抹殺,但也不是毫無督促,讓輪回者不斷在低星級劃水,每經過一次諸天歷練,主線任務的難度,都會有一定幅度的上升。
主線任務失敗,同樣不會直接抹殺,但會進行輪回點和契約之力的扣除,如果這兩樣都被扣成負值,就會被安排進必死的戰爭世界,徹底淪為炮灰,下場自然還是個死。
能力越大,任務越重,干的活越多,如此一來,輪回者也就順理成章地升上去了。
但總有些怪胎,頂著越來越變態的主線任務,依舊在低星級混跡。
最著名的,就是這位陳猛。
經歷了四十三次諸天歷練。
這是什么概念?
從無星級開始算,到一星級、二星級、三星級,低星級的四個階段,這個家伙平均每個階段,經歷了十一次諸天世界!
那主線任務得累積到什么程度啊?
同理,他還能活下來,這份實力得強到啥程度?
炮王摩拳擦掌:“我想和他打一架!”
柳下惠客官分析:“你肯定打不過他,不過我們真要一起上,他肯定也打不過我們,就不知要付出多少代價。這一戰不值得,我們可以先試著接觸,聽說這位堅者并不屬于那種很難相處的怪胎,你們看,他并沒有對金環真下手。”
輪回者的能力,互相之間存在克制,沒有所謂的天下第一。
真正強大的,其實還是團隊,多個人一起配合,各個方面互補不足,能夠面對一切突發情況。
所以民間十強者再厲害,想要以一己之力,正面對抗夜襲團隊五人,那不可能。
不過夜襲團隊就算全員出動,要拿下他,也是夠嗆,很可能得不償失,所以柳下惠才有談判的意愿。
當然,那也要在對方是正常人的情況下,如果對方是個以為十強者天下無敵的自大狂,或者是個動輒歇斯底里的瘋子,那還是先下手為強的好。
現在陳猛看著金環真瑟瑟發抖的站在原地,便是微微一笑:“小姑娘,要跑就快點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謝謝大俠!”
金環真如蒙大赦,躬了躬身,一溜煙地跑掉了。
“大俠?”
陳猛揚了揚嘴角,繼續朝前走,來到一間屋子前,不見他做何動作,房門就被敲響,里面傳來一道聲音:“誰啊?”
陳猛開口:“有其他輪回者來了。”
里面一靜,片刻時間后,一位瘦高細眉,三縷長髯,穿著道袍的年輕人出現在門前。
他身姿挺拔,氣度昂揚,乍一看上去,好似那種身懷堪輿絕技,游走四方的道家高人,只是真正近了身,才發現他身上又沾著一陣胭脂水粉味,露在外面的脖子,更是種滿了橫七豎八的草莓印,形象頓時一落千丈。
陳猛看著他:“楊曉波,爽夠了么?”
“你自己禁欲苦修,不能要求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吧?”
游方道士也不尷尬,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表情:“來新的了?這次用什么法子接近你的?”
陳猛想了想:“是一個小女孩,我不能確定她是不是沖著我來的,但她身上有西方魔法的氣息,背后肯定有輪回者。”
楊曉波揶揄地道:“那孩子你沒干掉?對孩子下不去手?”
陳猛道:“不管是老人、女人還是小孩,只要威脅我生命的,我都不會遲疑,但這孩子頂多就是個探子,我不想下手。”
楊曉波笑道:“你這話自相矛盾啊,這孩子如果去通風報信,最終導致你掛了呢?”
陳猛平靜地道:“那也是我技不如人,跟孩子沒關系,沒了她,還有很多辦法知道我在這里。”
楊曉波聳了聳肩:“何必把諸天世界的人當真呢,你看不破這個,遲早要吃大虧的。”
陳猛淡淡地道:“那你又能看破嗎?”
楊曉波微微一怔,擺手道:“好啦好啦,你是大佬,你說了算,不跟你爭,讓我卜一卦看看,新來的家伙們有沒有威脅……”
說罷,他搬個把椅子坐下,調整了姿勢后,從袖子中取出一個龜殼,一把銅錢,口中開始念念有詞:“一眼看富貴,兩眼斷死生!”
他信手一揮,龜殼銅錢沒有往下落,反倒浮現在身邊,滴溜溜打轉,兩個眼珠則突然上翻,很快瞳孔就消失,剩下眼白,其中有數道異樣的光芒閃過。
然后他咯的一下,抽了過去,在椅子上直打擺子。
陳猛看著,表情先是無奈,然后變得有些鄭重。
因為抽搐的時間太長,楊曉波已經從椅子滾落到地上,免費幫地面做了次清潔后,好半響才停了下來。
啪嗒!啪嗒!
等到所有銅錢和龜殼掉在地上,他的眼白重新回歸,扶著旁邊的柜子,哆哆嗦嗦地爬了起來,不看那些占卜道具,反倒問陳猛:“我占卜了多久?”
陳猛道:“超過了五分鐘。”
楊曉波面色一變:“這是大兇之兆,說明來者有滅殺我們的實力,是一支三星級團隊?”
陳猛微微點頭。
楊曉波左右踱步:“看來要安排退路了,陰癸派這群娘們靠不住,我要一個安全的地方,提取剛剛占卜的信息,這個時間不短,至少得十天……”
陳猛剛要說什么,突然回頭看了看:“恐怕沒有那個時間了。”
話音剛落,輕微到幾乎不存在的腳步聲響起,隨著香風飄過,一個千嬌百媚的彩衣女子走了進來,宮裝彩服,眉如遠山,眼若秋水,年紀乍看在雙十之間,但細細打量,才發現她的眉梢眼角處,隱見魚尾紋,聯想到陰癸派的駐顏功夫,可見此女的年紀,遠比表面要大,怕也是奶奶級別的人物了。
但奶奶仍舊風韻猶存,朝著楊曉波拋了個媚眼,對陳猛正色道:“敝教三日后舉行大典,望兩位貴客不吝賞光。”
陳猛和楊曉波對視一眼。
歷經年余,陰癸派的長老奪權,終于要圖窮匕見了。
與此同時。
邪極宗的山谷內。
包子頭正在舞劍。
她所練的,自然不是彼岸劍訣,還在打基礎階段的小輩弟子,靜齋根本沒有傳授彼岸劍訣。
黃尚也沒有將自己的劍法傳授,僅僅讓她遵循身體的感覺,不用講究任何招式,隨心而動的出劍。
包子頭一開始不明白,瞎幾把亂揮了好久,也找不到感覺。
苦悶之下,黃尚把腕表丟給她。
于是乎,她找到了靈感。
“踩蘑菇!”
“踢龜殼!”
“躲火球!”
“吃金幣!”
“打庫巴!”
“抱公主!”
甭管這些招式名稱是怎么回事,都是輪回者的錯,至少包子頭的劍法中,逐漸有了一股獨特的韻律,將從小打牢的根基“靜”開始發揮。
由靜轉動。
動靜結合。
“動與靜,生與死,何等相似!”
黃尚透過表面看本質,對于慈航劍典“靜”的掌握,更深一層次。
這部分真的尤其重要,從慈航靜齋的行事風格也能看出,她們是先修“靜”,再入世為“動”,最后回山門參悟“靜”,直指天道。
慈航劍典最難的一個階段,就是“死關”,那是一種絕對的靜,黃尚推測,那個階段她們應該是用全身的精氣神來供養仙胎,一旦仙胎成型,那就相當于魔種大成,便有了破碎虛空的資格。
不過除了創始者地尼情況未知外,后面的歷代弟子,還沒有人結出真正的仙胎,都在仙染色體的階段徘徊。
那么閉死關就是真的去世了,很安詳的那種。
究其根本,還是在“靜”的階段,修行不夠,就想著出去談戀愛了。
黃尚不關心慈航靜齋去世的情況,他從動靜結合中,大有收獲。
包子頭練劍時,他便在另一端靜立,從高空俯瞰,兩者仿佛立于陰陽魚太極圖的兩點之上,整幅畫面有一種契合天地大勢的美感。
當修煉告一段落,記名弟子四人組也回到山谷,見到黃尚后,立刻誠惶誠恐地拜下:
“前輩,我們闖禍了,殺了一個叫邊不負的陰癸派弟子,似乎是長老的兒子,很有地位,建康城內正在四處搜尋小真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