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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寒門難出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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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張采前往廣西靖江王府捉拿靖江王朱約麒,內侍八虎之一的高鳳去捉拿應天巡撫祁康平。

兩人都是朱厚照的心腹,辦事能力自是沒得說,很快靖江王與祁康平就被押送到京城。

朱厚照暫時不想搭理靖江王,而是率先接見了祁康平,對這個寒門貴子,他還是抱有極高的期望。

“罪臣祁康平參見陛下。”

一身朱紫官袍,年紀不過二十七八,面容嚴肅方正,頗具威儀的祁康平恭敬行禮,腦袋死死地觸在地面上,不敢直面朱厚照。

從高鳳帶人去捉拿他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無顏面對圣恩,有愧皇帝信任。

“不打算給自己解釋解釋嗎?”

朱厚照語氣幽幽,滿是失望,從那一句“罪臣”,他就徹底死心了。

祁康平辜負了他的期望,確確實實成了一個超級大貪官,十惡不赦,罪該萬死的那種。

“罪臣愧對吾皇!”

祁康平臉都要貼到了地面上。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朕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你之時,你尚且是一個心懷天下的讀書人,夢想著為百姓多做一點實事!”

“怎么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朱厚照不無感慨的道,聲音也越來越憤怒:“貪污受賄,買兇殺人,勾結奸商,撈錢圈地,還有什么是你沒做過的。”

背叛,欺騙,讓朱厚照幾乎要失去理智,恨不得立即拔刀砍了這個混賬東西。

“罪臣有負皇恩,罪該萬死。”

祁康平并未多做辯解,一心只求速死。

只有他死了,他所做的一切才會被掩埋,他所要保護的人才會安全。

朱厚照沒有看錯他,一開始他的確一心一意想當個好官,憑借自己的才學造福一方,然而世事難料,在江南那個大染缸里,他就是再清白,最終也會被拉下水。

“罪該萬死,你何止罪該萬死啊,你是死一萬遍都不夠。”

朱厚照恨鐵不成鋼,對于祁康平他寄予了極大的期望,希望有朝一日祁康平能憑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升入朝堂,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可惜,祁康平的所作所為讓他失望透頂。

祁康平是真正意義上的寒門士子,出生于山西一座小村子里,自小家境貧寒,父母早逝,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但他天資聰穎好學,少年時期便離開家鄉四處求學,盡管因為出身原因受盡白眼與鄙視,依然在求學路上不斷精進。

正德二年,祁康平參加朱厚照上位以來的第一次科舉考試,本來以他的出身,加上科考的一些潛規則,祁康平是不可能被錄取的。

不過有時候人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當時他遇到了出宮散心的朱厚照,兩人一番交談,朱厚照覺得他就是無數士子中的滄海遺珠,便對他大力提拔。

欽點他為那一屆科舉的探花,入翰林院,賜庶吉士,之后更是迅速爬到應天巡撫的位子上,可謂圣卷隆重,天恩浩蕩,官運亨通。

可就是被朱厚照如此看好,屢次提拔重用的祁康平,如今竟然成了超級大貪官,還被文官集團當做與朱厚照斗法的工具,這讓朱厚照如何不怒,如何不氣。

曾經激情澎湃,一心為國,心懷天下,心懷百姓的祁康平已經死了,剩下這個是被權利,被欲望沖昏了頭腦的超級大貪官祁康平。

面對朱厚照的憤怒,祁康平始終都是守口如瓶,一言不發,靜靜的等待著朱厚照對他的判決,他身犯數條大罪,是不可能活著的了!

朱厚照很了解他,他同樣很了解朱厚照。

朱厚照很不講規矩,但凡不合他心意的,就算是太祖皇帝留下的皇明祖訓,他也敢說改就改。

同時,朱厚照也是個很講規矩的人,他喜歡別人遵守他的規矩,因為他定下的規矩某種程度上就代表了他的意志,會讓掌控欲極強的朱厚照十分愉悅。

祁康平身負數條大罪,還有欺騙背叛朱厚照之嫌,已經嚴重觸犯了朱厚照的規矩,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死。

哪怕朱厚照再欣賞他,都沒有回轉的余地,規矩就是規矩,一旦壞了規矩而不加懲處,誰又還會把規矩當回事。

朱厚照冷冷的瞥了祁康平一眼,道:“朕讓高鳳查了你的家底,你的家中僅有碎銀子二十兩,衣物,家具等都是老舊之物,可見你平時花銷并不大。”

“朕不明白,你自己過的如此清貧,為何會犯下如此種種大罪。”

祁康平聞言,登時童孔一縮,瞬間反應過來,他還是太小看了皇帝,小看了東廠。

“陛下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微微苦笑,他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藏不住了,不止他要死,他所庇護的那些人也要跟著他一起死。

“萬般罪孽,皆在臣一人,懇請陛下勿要殃及無辜。”

“無辜,何謂無辜。”

朱厚照臉色冷漠無比,“神州自古至今,就是人情世故為先,講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你做了官,發達了,要照顧照顧自己的鄰里鄉親,朕并不是不能理解。”

“朕也知道你的過往,吃百家飯長大,受鄰里鄉親照顧頗多,你發達了,要報恩,這無可厚非,只是你報恩的方式難道就是這樣的!”

說到這里,朱厚照已是怒火沖天,一把將高鳳搜集的關于祁康平的各種罪證全部扔到其臉上。

“為了將山西老家的鄰里鄉親安排到江南,你就找人假冒土匪把蘇州一處地理位置優越的村莊屠了,讓自己的鄰里鄉親住進去。”

“鄰里鄉親的兒子仗著你的威風,當街強搶民女,以至鬧出人命,是你給壓下去的。”

“借著職務之便,把能安排的都安排了,除了老人,小兒,婦女,你的鄰里鄉親大多數都成了蘇州衙門吃皇糧的人,再給你幾年時間,你是不是要把你們村里的狗也給安排進衙門,吃上一份朝廷的俸祿。”

“蘇州大戶江家賄賂你十萬兩銀子,你轉頭就送給了你的鄰里鄉親,幫助他們起樓蓋房,一個村莊,如今已是堪比一座小鎮。”

“祁康平,你對你的鄰里鄉親確實極好,好到讓朕都無話可說。”

“但,你對得起朕對你的信任嗎?”

“朕讓你出任應天巡撫,是讓你坐鎮一方,為國為民,盡己所能,不是讓你借職務之便,盡情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朱厚照怒吼道,積蓄已久的怒火徹底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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