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班達海海域的第二艦隊,突然遭到師航空兵陸基機群進攻的電報,到了聯合艦隊司令官山本大將的手里之后,這位海戰經驗豐富,打得美國海軍幾近全軍覆沒的日本海軍名將,頓時手腳冰涼,意識一陣恍惚。
如果說,高須四郎的第一艦隊,毀在師航空兵的機群之下,是自己沒有料到的,那么,現在第二艦隊,又遭到了同一個敵人的進攻,則是絕對出乎意料之外的。
山本大將心里很是清楚,近藤的第二艦隊,所有的艦載戰斗機,都被支那機群糾纏在蘇拉威西海空域,現在的第二艦隊,就是一只沒有牙的老虎,他更清楚,沒有了艦載機的艦隊,跟活靶子差不多!
增援近藤信竹嗎,現在有這個實力,可是,從爪哇海西部海域,到班達海東部的馬魯古海峽,即便是艦載機,也得近兩個小時的航程,恐怕到了之后,為時已晚,就算及時趕到,以艦載機經過長途飛行之后,機內所剩的油料,還能堅持空戰多長時間?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著艦進行油料補給,可問題是,現在的近藤的第二艦隊,正在遭到攻擊,這個辦法已經不可能,而且,山本大將還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那個在西南太平洋戰場上的師航空兵指揮官,是否會把對付第一艦隊和第二艦隊的招數,在聯合艦隊主力上再次使用一下?
山本大將心里沒把握,他憑著直覺感覺到,這個支那陸基航空兵的指揮官,是個不按常理出牌,膽大妄為的家伙,對戰機的捕捉和戰場態勢的把握,相當老道和毒辣,出手也夠狠、夠準,且手里的本錢足夠多。
山本大將還能判斷出,這個支那師航空兵的指揮官,是個沒指揮過海戰的家伙,采取的戰術,完全都是陸地空戰的打法,偏偏是這樣,取得了現在的優勢,同時把自己的第一艦隊和第二艦隊,都籠罩在進攻的范圍之內,自己卻毫無辦法。
“松田君,關于智能師航空兵,在西南太平洋地區指揮官的資料,艦隊情報本部手里有嗎?”山本大將咬著牙問道。
松田參謀長略微思索一下,回答道:“有,但不詳細,還是從大本營情報總局哪里轉過來的,樂一琴,年紀不詳,軍銜為少將,支那師航空兵南方飛行集團指揮官,在支那師軍中,素有‘空中悍將’的稱譽,指揮一支力量雄厚的航空隊,據估計,有各種類型的作戰飛機一千八百余至兩千二百余架!”
“此人為支那魔鬼唐秋離的心腹悍將,屢立戰功,在兩年前的中南半島戰役之中,帝國陸海軍多支航空隊,均折在此人之手,為帝國陸海軍航空隊的勁敵!”
“樂一琴!”山本大將緩緩的搖搖頭,表示自己沒聽說過,帝國進行中南半島戰役的時候,自己指揮著聯合艦隊,正在東太平洋海域,摁著美國海軍太平洋艦隊的腦袋狠揍,那時候的支那陸基航空兵,入不了自己的法眼,不過,他現在記住了這個名字。
“松田君,增援近藤的第二艦隊,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據你估計,第二艦隊最壞的結果是什么?”山本大將收回自己的思緒,問松田參謀長到。
“自保可以,但必然會有損失,損失多大,不好判斷!”松田參謀長實話實說。
“嗯!”山本大將沒再說什么,緩緩的坐回到椅子上,但瞳孔卻緊縮起來,眼中閃著危險的寒光。
班達海海域,進攻的師機群,肆意的打了近一個小時之后,已經返航了,近藤中將渾身癱軟的坐回到椅子上,他偏著頭,透過舷窗,就可以看到十幾艘燃燒著大火,冒著濃煙的軍艦,還不斷的出來一陣陣劇烈的爆炸聲,其中的幾艘,正在逐漸沉沒。
艦隊指揮艙內,鴉雀無聲,十幾個參謀軍官,都在臉色緊張的看著,沉默不語但臉色鐵青的司令官閣下。
十多分鐘后,參謀長市川大佐進來,“司令官,艦隊戰損已經統計出來了,有十八艘軍艦,遭到重創,失去戰斗力,其中有八艘軍艦正在沉沒,其余的受損軍艦,正在緊急搶修之中!”
“艦隊的航母怎么樣?”近藤中將最關心的,是航母,沒有了航母的第二艦隊,還有夠存在的意義嗎?
“萬幸的是,因為我們的航母,處在艦隊防空火力的保護圈之內,沒有受到攻擊,完好無損!”市川參謀長回答道。
“呼!”近藤中將算是松了一口氣,但卻驀的想起來另外一件事,“參謀長,艦載機群開始返航了嗎?”
市川參謀長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艱難的吞下口唾沫,回答道:“情況非常不好,支那師的陸基航空兵,又增加了戰斗機的數量,現在,我們的機群處在被分割包圍之中,繼續在苦戰,但結果很不樂觀!”
“八嘎!為什么會這樣?”近藤中將怒吼道,但誰能回答他的問題,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么會搞得如此被動?去救援別人,自己卻成了被救援的對象!
市川參謀長勸慰到:“司令官,事已至此,您要保重身體,好在,艦隊軍艦的損失不算大,危機總算過去了!”
近藤中將搖搖頭,他的直覺告訴他,支那師的陸基航空兵,肯定不會放過自己,那是一群餓狼,“參謀長,命令受損嚴重的軍艦,立即脫離艦隊,駛回澳洲北部的達爾文軍港大修,其余的艦只,依然以防空隊形狀態,保持高度戒備,挨到天黑,我們才算是徹底安全了!”
加里曼丹島的巴厘巴板,南方飛行集團前線指揮所,樂一琴正在聽參謀長何志軍,報告突襲日軍第二艦隊的戰果,聽完之后,他很是不滿意。
皺著眉頭,樂一琴陰沉著臉,粗聲粗氣的說道:“怎么?打沒有了艦載機的小鬼子第二艦隊,才擊沉八艘軍艦,還沒有航母,咋打的,這是個占便宜的仗嗎!”
“這個郭品河啊,真是越打仗越沒出息了!多好的機會,就跟我割回來這么點兒肉?”他提到的郭品河,是南方飛行集團第二戰斗機團的團長,也是此次突襲日軍第二艦隊的空中機群指揮官。
何志軍解釋到:“指揮官,存在客觀原因嗎,郭團長指揮的機群,兵力不多,日軍第二艦隊的防空火力也夠強大,可以了,八艘軍艦,不小的戰績!”
“就這么點兒出息?”樂一琴瞪了何志軍一眼,看看手表,又看看外面的天空,說道:“戰機難得,不趁機多咬小鬼子第二艦隊幾口,那是傻子!”
“參謀長,命令已經返航,并且補充完彈藥和油料的所有機群,立即起飛,目標,班達海東北部馬魯古海峽附近的小鬼子第二艦隊,不放掉小鬼子的血,今天就不收兵了!”
這個下午,對于近藤中將的第二艦隊來說,是個地獄般恐怖和痛苦的下午,師航空兵陸基機群,一波接著一波的飛來,然后,就是一頓狠打,班達海海面上,硝煙彌漫、火光和濃煙四起,水柱沖天,爆炸聲連綿不斷。
如血的殘陽,終于跌進大海的深處,最后一批師陸基機群,返航了,留下海面上,還在猛烈燃燒的日軍軍艦,殉爆的彈藥,時而的巨響,精疲力盡、驚魂未定的日軍軍官和水兵,軍艦上躺倒的一具具血淋淋的尸體,海面上,拼命呼喊的落水士兵。
看著舷窗外面,被大火映紅的海水,近藤中將的心,都在滴血,與師陸基機群大半天的激戰,第二艦隊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一艘航母被擊沉,一艘被重創,另外還有十一艘軍艦被擊沉,十余艘遭到程度不同的重創,增援第一艦隊的艦載機,最終返航的,不過十五架,還都帶傷。
其中的六架,在著艦的時候,又沖出了航母甲板的跑道,墜毀在海里,真正回來的艦載機,只有九架,玉碎軍官和士兵九百多人,負傷一千五百多人,第二艦隊元氣大傷,傷筋動骨了,不僅僅是一只沒牙的老虎,更是一只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病貓,連自衛的能力都缺乏。
夜色如墨,起風了,班達海海域涌起了海浪,近藤中將看著最后一艘燃燒著大火的軍艦,被無邊的海水所吞沒,他收回了黯然的目光,下達命令道:“命令艦隊,連夜往聯合艦隊主力方向靠攏,同時,把艦隊的損失情況,上報給聯合艦隊山本司令官!”
黑夜挽救了第二艦隊,近藤中將絕對相信,如果天黑再晚一兩個小時,支那師航空兵的陸基機群,不會放過自己,攻擊還會一波接著一波到來,第二艦隊也就不復存在了。
日軍第二艦隊的殘兵敗將,帶著無邊的恐懼,離開了班達海,往爪哇海方向而去,司令官近藤中將,把自己關在休息艙,不讓任何人來打擾,獨自一個人,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悶酒,喝到醉處,唱起了滲人的歌謠。
巴厘八板,南方飛行集團前線指揮部里,樂一琴猛拍桌子,可著嗓門兒大喊,“干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