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遠東派遣軍的海上撤退之路,依然充滿了危險和艱辛,隨著獨立師的三個戰斗機團,近二百架戰斗機,加入了空戰戰場,改變了雙方戰斗機數量的對比,日軍護航戰斗機群,對運兵船的保護,明顯力有不足。
因此,獨立師轟炸機群的炸彈,就只能由日本北海道漁船組成的運兵船編隊來承受了,鄂霍次克海的海面上,不時有漁船被重磅炸彈,炸得四分五裂,船上的日軍士兵,化為支離破碎的尸體,跌落在冰冷的海水里。
打了將近一個小時,孟慶鵬指揮混合機群返航,不是他不想繼續打下去,燃油不足以再支撐空戰,當獨立師航空兵的混合機群,脫離空戰戰場之后,顯然,護航的日軍戰斗機群,并沒有追趕的意思,只是護航著運兵船隊,以最快的速度航行。
負責指揮護航戰斗機群的北海道本土防空指揮所指揮官赤坂少將,臉色相當的難看,他低估了獨立師戰斗機飛行員的技術和作戰能力,在自己處于優勢的情況下,還損失了五十多架戰斗機,因此,心情極度惡劣的赤坂少將,對于屬下飛行員們叫囂著,追擊返航的獨立師混合機群,把這些支那戰斗機,徹底消滅的請戰要求,大為光火。
一頓“八嘎”的臭罵之后,赤坂少將的通訊器里消停了,也許,常年駐扎在北海道的帝國陸軍航空兵飛行員,沒有領教過獨立師戰斗機飛行員們的厲害。但身為指揮官,赤坂少將卻看出了不一樣的東西。
不管怎么不服氣,赤坂少將知道。跟自己交手的這些獨立師戰斗機飛行員們,個個都是老手,都是從多次空戰之中,廝殺過來的兇悍之徒,無論從空戰技巧還是戰術和兇悍限度上看,帝國北海道本土防空指揮部的飛行員們,明顯差著一大截兒。根本不是對手,追上去接著打,那是自找倒霉。恐怕整個護航機群,都要交代在馬加丹空域。
這也是赤坂少將,斷然喝止屬下飛行員們,不知道深淺的請戰要求的主要原因。年輕氣盛的帝國飛行員們。可以叫囂、可以請戰,自己卻不能,相反,還要壓制這種建立在無知之上的狂妄。
此外,把運送遠東派遣軍部隊的運兵船編隊,安全護送回本土,是最重要任務,尤其是哪位載仁親王。可是身份高貴得嚇人,天皇陛下的親弟弟。在接到的本土防空司令部命令里,特別強調了這一點,他不敢掉以輕心。
想起上司的命令,赤坂少將就滿心的不舒服,命令里,劈頭蓋腦就說:“如果載仁親王,在這次撤退行動之中,遭遇到什么不測,則此次護航機群指揮官,以及運兵船編隊指揮官,萬死也難辭其咎!因此,你部即使是付出再大的傷亡代價,也要確保做到這一點!”
“他媽的!親王的命,就比老子的命值錢?”赤坂少將在心里惡狠狠的罵道,不管心里怎么不平衡,太還是不敢怠慢了差事兒,急忙聯絡了運兵船編隊指揮官,得知親王殿下安然無恙,只不過暈船暈得吐黃水的情況之后,頓時松了一口氣。
不過,赤坂少將顯然把歸航的路,想象的太簡單了,這口氣松了沒有多久,在鄂霍次克海的北千島群島附近空域,護航機群以及運兵船編隊,遭到了樂一琴指揮的七個戰斗機團,五個轟炸機團龐大機群的截殺,八百多架戰斗機和轟炸機,組成的機群,烏云般出現在天空的時候,赤坂少將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又是一番激烈的空戰,打得北千島群島附近空域,硝煙彌漫,槍聲轟鳴,海面水柱沖天,日本運兵船的碎片,漂浮在海面上,一番廝殺結束之后,座機挨了幾發子彈,勉強保持飛行高度,歪歪斜斜,不至于掉進冰冷海水里的赤坂少將,顧不得統計部隊的損失,大呼小叫的聯絡運兵船編隊指揮官,“三木君,馬上報告親王殿下的情況?”
好在,運兵船部隊指揮官三木大佐,給了他放心的消息,“請赤坂君放心,親王殿下安好,只不過,親王殿下乘坐的漁船,遭到了掃射,破碎的木屑碎片,擦傷了頭部,屬于輕傷,經過醫生的包扎,已經沒有問題了!”
“謝天謝地!這個祖宗總算沒啥大事兒!”赤坂少將一顆心,頓時放回到了肚子里,不過,看看海面上,七零八落的漁船,他知道,運兵船編隊肯定損失不小,自己的護航機群,現在只剩下二百多架戰斗機,連著兩場空戰,北海道本土防空指揮所的主力機群,算是元氣大傷了!
兩天之后,載仁親王在北海道的紋別漁港上岸,登上日本本土的那一刻起,腦袋被紗布包裹得,跟個大粽子似的他,熱淚盈眶,幾乎不能自己,為自己死里逃生、撿回一條命而慶幸,為帝國遠東派遣軍的慘重損失而痛心。
從遠東的廟街到馬加丹港口,從馬加丹到鄂霍次克海,遠東派遣軍跌遭獨立師陸軍和航空兵的沉重打擊,跟隨載仁親王回到本土的士兵,不到八萬人,從馬加丹港口撤離登船的時候,還有十七萬多名士兵,兩天多的海上航程,冰冷刺骨的鄂霍次克海,埋葬九萬多名忠勇的帝國士兵!
算上在遠東戰場的慘烈戰斗,原本擁有五十余萬兵力的帝國遠東派遣軍,就剩下不足八萬人回到了本土,說起來,自己這個遠東派遣軍司令官,難辭其咎,無顏面對本土的民眾,更怕的,是天皇老哥會以什么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還有,敵對派系會利用這件事,來針對自己興風作浪,落井下石!
尤其是自己的死敵,米內光一那個老家伙,肯定不會放過這樣好機會的,不往死里整自己,那就不是米內光一了,怎么著,也得有個交代。
因此,在面對前來迎接自己的,大本營十幾位軍政大員面前,載仁親王神色黯然,說道:“諸君,載仁乃敗軍之將,有何臉面勞煩諸君遠道而來迎接,請給我皇兄帶個話兒,載仁自覺無顏面對本土民眾,更是愧疚戰死于遠東戰場的帝國士兵,載仁決意在踏上本土的那一刻,剖腹自裁以謝罪,非如此,不能減輕我的罪責!”
說著,載仁親王喊過來自己的衛隊長,準備一個簡單的儀式,前來迎接打了敗仗的親王殿下的大員們,心里跟明鏡兒似地,親王殿下是要做出個姿態,都回到本土了,才想起來尋死覓活的,你真要有為大日本帝國獻身的想法,在在帝國遠東派遣軍損兵折將、遠東、在馬加丹的時候,完全可以做到,又何必在我們面前演這出戲,給誰看呢?
“未免令人失望啊!這就是此前那個,手段和心機,都深沉得不見底兒的載仁親王?能把米內光一打壓的喘不過氣來,一手掌控大本營,呼風喚雨的親王殿下?”十幾個日本軍政大員們,心里在搖頭嘆氣,“恐怕,經過遠東一役慘敗之后,這位親王殿下,不復昔日的榮光了!”
當然,他們是不可能讓載仁親王自裁的,天皇陛下派出這么大的陣容,豈能讓自己的弟弟,成為一具尸體回去,不過,暫時倒是沒有失去勸解,因為還沒到關鍵時候,他的刀還沒拔出鞘呢,等這位面容憔悴的親王殿下,真往自己肚子上比劃的時候,再出面也不遲,難得看到一處好戲!
不過,有人忍不住了,一個掛著陸軍中將軍銜的軍官,快步走到盤腿坐在矮幾前,擦拭著金把戰刀,正在做著剖腹自裁前功課的載仁親王面前,低聲耳語到:“親王殿下,先不必如此,我這里有天皇陛下寫給你的親筆信,親王殿下讀過之后,自然會知道怎么辦!”
說著,中將把一封信,塞到載仁親王的手里,這個中將,自己認識但沒打過什么交道,擔任著自己天皇老哥軍事侍從官的職務,也算是天皇的心腹親信了,忐忑不安的打開信封,一張素白的信紙上,就寫著一句話,“趕緊滾回東京!”絕對是天皇老哥親筆,如假包換!
用詞粗魯,且毫不客氣,但裕仁天皇的親筆信,出現得恰到好處,算是救了載仁親王一命,本來就不想死的載仁親王,就高下驢,再硬著脖子充英雄,戲就演砸了,于是乎,一場剖腹自裁以謝罪,做給日本人在看的鬧劇,便無疾而終,草草收場罷了!
不過,當時的情況,經過親臨現場的那十幾位日本軍政大佬們繪聲繪色、添油加醋的口口相傳,在日本軍政高層內部流傳開來,并演繹差距無數的版本,留下了無數的笑柄,和茶余飯后的談資,權柄赫赫、盛極一時的載仁親王,算是威風掃地,面子和里子都丟光了!
幾天之后,劉鐵漢和趙玉和,指揮著所屬部隊,進入馬加丹港口,在這座俄羅斯風格的海邊小城市里,迎接獨立師戰士們的,不是殘余的日軍士兵,負隅頑抗的槍聲,日本馬加丹守備隊,早就跟著運兵船一起撤離了,而是被拋棄的日本遠東派遣軍,奄奄一息的八萬多名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