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關東軍總參謀長松田健次郎將的訓斥,沒有任何效果,自己的心腹,總部作戰處處長牛尾稻田大佐,臉上帶著怪異的表情,就跟除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似的,有點兒嘴斜眼歪的意思,也顧不得什么帝人的風度,湊到松田將身邊,吞吞吐吐的說道:“總參謀長閣下,梅津總司令官回來了!”
“嗯——啊?什么?”一連串的語氣感嘆詞兒,從松田將的嘴里蹦出來,眼珠直勾勾的瞪著牛尾大佐,似乎從這家伙的大嘴里,突然蹦出來個妖怪似的?
牛尾大佐被總參謀長閣下的表情,嚇了一大跳,急忙重復到:“梅津總司令官回來了!”
“見鬼!”松田參謀長痛苦的"shenyin"一聲,腦袋頓時漲得無窮大,整個人都木在哪里,梅津美治郎回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這個讓人頭疼的家伙,如果是更早些回來,給大本營的電報,自己也不好自作主張的發出去,梅津美治郎還是關東軍總司令官,如果再晚些回來,南次郎大將就會抵達奉天,接過關東軍總司令官的職務,到時候,先后兩任總司令官打擂臺,就沒自己什么事兒了!
可這個時候,梅津大將卻突然冒出來,不是給自己出難題嗎,大本營的電報里,沒有明確說明,剝奪梅津美治郎大將關東軍總司令官的職務,從這個道理上來說,他還是自己的上司,下達的命令,自己聽還是不聽?
雖然共事兒時間不長,對于梅津大將的脾氣秉性,自己還是了解的。剛愎自用且不說,還極為自戀和高傲,任何人的建議,都聽不進去,說不定在南次郎老長官到達奉天之前。還弄出什么幺蛾?豈不是給一團亂麻的滿洲戰局,亂上加亂嗎?
松田將急得在關東軍總部大門口,團團亂轉,為難哦,他發現自己又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上一次是為了給大本營。發去如實反映滿洲戰局情況的電報,足足為難了幾天時間,頭發都白了一少半兒,現在,梅津美治郎突然冒出來,又給自己出了個天大的難題!
大本營沒有明令剝奪梅津美治郎大將的職務。可又派出了新任司令官南次郎大將,正在趕來奉天的路上,自己以什么身份,面對梅津大將,還有,梅津大將失蹤的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些。按照慣例,都得進行嚴格的審查,可沒有被解除職務的梅津大將,自己審查得了嗎,松田將滿腦門汗,轉了足有十多分鐘,把個牛尾大佐,轉得頭昏眼花,卻不敢開口詢問,他也知道。總參謀長閣下,現在正在為難之!
忽然,松田將不轉了,冷不丁的問道:“牛尾君,你把梅津大將安置在那里了?”
牛尾大佐如實的回答道:“本來我要安排梅津總司令官先去休息。但他卻命令我,立即召集參謀部、情報本部、炮兵司令部、作戰處等部門負責人,到作戰室開緊急軍事會議,說是要部署軍事行動,對了,總參謀長閣下,梅津大將還問起您來著,說是您如果已經趕回奉天總部,馬上到作戰室去!”
“我知道您快要抵達奉天了,就找個借口溜出來等著您!”牛尾大佐是松田總參謀長的心腹,知道大本營已經委派老長官南次郎大將,接任關東軍總司令官的職務,所以,才提前跟松田將通風報信兒!
“哦!”松田將捂著腦袋,痛苦得都快昏厥過去,果不其然,梅津大將還真如自己所料的那樣,真要弄點兒什么幺蛾,這可如何是好?
躲著不見面,那是不成的,萬一梅津大將真的下達什么命令,下面的部隊指揮官,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啊,萬一他的軍事部署,跟老長官南次郎大將的想法大相徑庭,倒霉地方還是自己,最后,松田將一咬牙,把參謀和警衛們都打發走,自己硬著頭皮,在牛尾大佐的陪同下,腳步跟灌了鉛似的,往作戰室走去。
還在走廊上,就聽見梅津美治郎大將,高亢的嗓門兒,松田將深吸一口氣,推開作戰室的門兒,果然,三十多個總部各部門的主管軍官,正在聽著梅津大將講話。
開門的動靜,引起了這些軍官們的注意,自然,梅津大將也看到了進來的松田將,目光一閃,依然臉色平靜的說道:“很好,松田君,你終于從新京趕回來了,我制定了一個作戰計劃,足以改變現在的滿洲戰局,散會之后,你馬上下達給各部隊指揮官!”
松田將沒有說話,而是仔細打量著,這位失蹤了十幾天,又跟鬼似的,突然冒出來的關東軍總司令官閣下,不,應該是前任,整個一感覺,就是瘦,梅津大將瘦得都快皮包骨頭了,顯然,這十幾天的時間里,他的日并不好過,吃盡了苦頭,可能是匆忙,連身上刮得到處都是口,跟從爛泥塘里爬出來一般的將軍服,都沒來得及換。
不過,讓松田將意外的是,這位幾乎弄丟了整個滿洲,自己又差點兒回不來的大將閣下,精神上似乎并不頹廢,完全沒有敗軍之將的沮喪,反倒是充滿了火一般的斗志,但松田將還是看出來些問題,梅津大將的精神狀態,有些不正常,似乎處于一種神經質的、病態的、思維混亂的亢奮之,幾乎貼腮的臉頰上,呈現病態的潮紅。
由此,松田參謀長可以斷定,梅津大將絕對不正常,怕是受到了什么強烈的刺激吧,以至于精神錯亂了?
見山田將沒有回應自己的話,而是跟看個怪物似的,兩眼是無忌憚的大量自己,梅津大將不滿意了,剛要發脾氣,隨即醒悟過來,自己制定的,近乎完美的作戰計劃,這位才能平庸的總參謀長,還不知道呢!
梅津大將拿起指揮棒,指著墻上的大幅軍事地圖,說道:“松田君,我新制定的計劃,是這樣的,鑒于目前滿洲戰場,對我關東軍極為不利,兩個重兵集團,被分別包圍在遼西和西滿地區,互不相連,很容易被那個可惡的支那人唐秋離的部隊,各個擊破!”
“因此,我的計劃是,西滿地區的四十余萬關東軍部隊,立即向遼西方向突圍,經庫倫、阜新,直撲葫蘆島方向,為什么這樣決定呢,因為在西滿一線,師部隊切斷了撤回新京的四平追擊雙遼一線的通道,又在通遼一線,部署重兵,而在左右兩翼,卻沒有什么重兵防守,我這叫出其不意的攻其弱點!”
“而在遼西方向的五十余萬關東軍部隊,自然要做策應行動,集所有兵力,攻占葫蘆島,奪取葫蘆島的港口并堅守住,而后,我會向大本營發出電報,請求大本營排遣至少兩支海軍艦隊,不少于八艘航母的海軍兵力,趕至葫蘆島,為關東軍提供空火力掩護,我還請求大本營,派出不少于一千五百艘商船,在葫蘆島港口運載關東軍士兵撤離!”
“不要以為,滿洲的關東軍會帶著恥辱的記憶,就此撤回本土,我的目的不是這樣,所有撤離滿洲的關東軍士兵,都在朝鮮半島上岸,與田君的帝國朝鮮駐屯軍攜手,先殲滅朝鮮半島戰場上的師部隊,關東軍則是以朝鮮半島為基地,休養生息,只需要一年的時間,我們還會卷土重來,松田君,這就是我的戰役計劃,足以一舉扭轉滿洲戰局!創造奇跡!”
梅津大將說得是眉飛色舞、唾沫星亂飛,一邊說,還一邊神經質的比劃著手勢,似乎他的計劃,已經得到了實現,離著他近的關東軍軍官,卻驚駭的發現,總司令官閣下的眼神兒,處于無意識的迷亂狀態,目光都不聚焦了!
松田參謀長聽得更是頭暈目眩,干咽唾沫,現在他可以肯定,梅津大將徹底神經錯亂了,且不說他命令西滿關東軍部隊,往遼西葫蘆島方向突圍的計劃,能否實現,就是他提出來,要求海軍出動兩個艦隊,這一條兒,就根本行不通,現在的帝國皇軍主要兵力,都在東太平洋上,跟美國海軍死掐呢,哪有多余的艦隊,大老遠的跑到遼東灣來!
從東太平洋到渤海的遼東灣,沒有二十多天航程,根本趕不到,二十多天之后,滿洲的局勢發展到什么樣,誰知道呢,那個支那魔鬼唐秋離,對關東軍兩個重兵集團的包圍圈,已經形成,能等你二十多天時間,見鬼去吧!
至于一千五百多艘商船,更是瘋一般的想法,把大日本帝國所有能在海面上飄著的東西,都弄到遼東灣來,恐怕也湊不齊一千五百多艘商船吧?
拋開這些不談,大批的師部隊,會眼看著西滿的四十多萬關東軍部隊,順利的往遼西方向突圍,從西滿到遼西的葫蘆島,至少有四百多公里的距離,期間還大多是山地地形,恐怕在半途,就被打得剩不下多少了,還攻占葫蘆島,那是師重兵防守的區域!
不能再聽這個瘋胡言亂語下去了,好不容易,等梅津大將住了嘴,松田將想了想,鄭重的說道:“梅津大將,我不得不通報您一個來自大本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