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長唐秋離,給西滿阻擊兵團司令部的命令,顯得有些矛盾,既要司令官景戰旗自行確定作戰方案,卻又給劃定了戰場范圍,第二十九兵團第一旅參謀長兼遼西阻擊兵團參謀長王緒江,很是不理解,但經過景戰旗在軍事地圖上,這么細致的分析,他也看出了門道,不住的點頭。
不過,身為參謀長,可不是單憑景戰旗的一番話,就能說服得了的,他在地圖是激昂審視了一陣子,冷靜的說道:“旅長,師長給兵團劃定的戰場范圍,的確不錯,但也帶來一個問題,雖然公主嶺、大黑山、榆樹臺之間,是個三角地帶,但是,并非絕殺之地,若想把關東軍西滿突擊總隊八萬多人,一股腦裝進來,最少需要八個旅以上的兵力,才能形成四面合圍之勢!”
“問題的關鍵是,我們雖然得到了外蒙古野戰兵團五個機械化旅的支援,但還需要從阻擊線上,撤下來三個旅以上的部隊,才能編織成一張嚴密的大網,困擾我們的,還是兵力問題!”
景戰旗卻胸有成竹的說道:“參謀長你看,這個三角地帶的北部,有東遼河支流招蘇臺河為天然障礙,只需我們放上兩個團的兵力,沿河布防,就可以把試圖往這個方向突圍的小鬼子擋回去,或者,守住河防沿線一天以上的時間,足夠其他方向的部隊壓上來!”
“南部是大黑山,地形險要。利于防守而不利于進攻,需要的兵力也不多,兩個團足夠了。因此,我們只需要派出兩個旅,迂回至公主嶺一線,切斷其退路,其他部隊正面進攻,此仗可保大獲全勝!師長在指定戰場范圍的時候,已經充分考慮到了這一點。這一仗,阻擊線上的部隊,一個兵都不動。就用外蒙古野戰兵團的五個機械化旅來打!”
至此,身為參謀長的王緒江,已經沒有任何異議,景戰旗聲音驟然拔高。“參謀長。傳達我的命令,外蒙古野戰兵團第五、第六旅,在白音胡碩車站下火車,全部機械化開進,經茂林、服先、小城子,直插公主嶺一線,切斷關東軍西滿突擊總隊退回新京的退路,要求上述部隊。在十個小時之內,到達指定區域并完成兵力部署!”
“該兵團第七旅四個團。兵分兩路,經新安、大土山、梨樹一線,迅速占領東遼河北岸榆樹臺一帶,以及大黑山一線,作為戰役的左右兩翼部隊,堵住關東軍西滿突擊總隊往榆樹臺、大黑山一線突圍的通道,要求你部,在八個小時之內,到達上述區域,并完成兵力部署,第八和第九旅,在四平火車站下車,正面進攻關東軍西滿突擊總隊!”
“另外,立即溝通與航空兵劉、樂兩位指揮官的聯系,請求航空兵部隊,派出不少于五個轟炸機團,三個戰斗機團的機群,為參戰部隊提供空中火力支援!將上述戰役部署,上報師指!”
指揮由五個偽滿洲國軍精銳師組成的,關東軍西滿突擊總隊八萬多兵力,西進的總隊長濱崎少將,還沉浸在出征誓師大會上,總部參謀長松田中將,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講話之中,同時,這些滿洲國軍隊士兵高昂的士氣,也令他滿意,卻并不知道,獨立師西滿阻擊兵團司令官景戰旗,已經給他準備了一張大網,打定主意,讓出了新京的關東軍八萬多人,有來無回!
出征西滿的部隊出發了,回到在新京辦公地點的關東軍總參謀長松田中將,心情并沒有輕松,總司令官梅津大將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整個滿洲的爛擔子,都壓在自己肩上,總部情報本部派出了大批的特工,差不多一天過去了,還是沒有梅津大將的消息,這讓松田參謀長內心很是不安。
壓力巨大啊!平心而論,梅津大將的死活,絕對不是此刻松田參謀長全部關心的問題,他拿不定主意的是,是否將梅津總司令官失蹤的情況,上報到大本營?
軍中不可一日無帥,尤其是在滿洲戰局風雨飄搖之際,如果是在南次郎大將的時代,松田中將會很樂于接受現在的情況,但此一時彼一時,此時滿洲的局勢,非昔日可比,打個形象的比方,如同一艘滿是大窟窿。四處漏水破船,松田參謀長自認為,沒有能力將這艘破船修補好,并駛向安全的港口。
因此,這個時候,獨攬關東軍在滿洲的軍政大權,無異于是坐在隨時都會噴發的火山口上,寶座雖好,可也能燙爛了屁股,就是梅津大將下落不明這件事,就足夠頭痛的,上報與不上報,委實難以決斷!
下落不明,意味著無法確認,梅津大將是被俘還是戰死,倘若上報了大本營,是報戰死還是被俘?總得有個合理的解釋吧?
再有,倘若上報了,萬一,這個人間蒸發的梅津大將,突然冒出來,自己豈不是鬧了個天大的笑話,將要面臨大本營的責難和懲罰,倘若上報之后,大本營為了挽回滿洲戰局的頹勢,另外委任新的關東軍總司令官,這個時候,梅津大將突然出現了,自己如何自處,任何面對梅津大將,任何面對新到任的總司令官?這都是難事兒!
可是,不上報,萬一梅津大將真的以身殉國或者是被獨立師士兵俘虜了,總司令官因故不能司職,那么,在此期間,滿洲所發生的一切,自己這個總參謀長都逃脫不了干系,扭轉糜爛的戰局,那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保留下來多少關東軍元氣,如果滿洲失陷,大本營追究責任,自己是否會成為平息天皇陛下震怒,軍政兩界大佬怒火,本土民眾輿論的替罪羊?
從帝國軍政兩界的傳統來看,一旦滿洲失陷,會有夠分量的軍界高級將領的人頭落地,梅津總司令官下落不明,自己就是唯一的人選,為難啊,報與不報兩難的選擇,都快把習慣于躲在幕后謀劃,不善于統籌全局的松田參謀長,給逼瘋了!
關東軍滿洲邊境守備隊全軍覆沒,遼西關東軍五十多萬部隊,被圍困,西滿關東軍四十多萬部隊前途未卜,這三件重要的事情,松田參謀長知道,梅津大將沒有領兵出征之前,并沒有上報大本營,而是隱瞞下來,那么,現在是自己主持關東軍和滿洲大局,報還是不報?
同樣的道理,滿洲戰局糜爛至此,是在自己手里揭開的,梅津總司令官下落不明,大本營的怒火,就會燒到自己頭上,而造成現在一系列糜爛局面的,并非自己,而是梅津大將的手筆,再往前了說,前任總司令官南次郎大將,也難辭其咎,為一個下落不明的總司令官,承擔責任,為一個風風光光卸任的前任總司令官頂缸,還沒人領情,你說,自己冤不冤?
松田參謀長現在知道了,什么叫進退兩難、什么叫焦頭爛額,他還在為是否將滿洲戰局實際情況,上報大本營而舉棋不定,備受煎熬的時候,不好的消息,再一次傳來,這一次,是一項相對穩定平靜的北滿哈爾濱方向!
機要參謀,把一份來自關東軍哈爾濱警備司令官清水近山中將的緊急電報,送到松田參謀長的案頭,他看完電報,整個人都木呆了,“總部,從昨天上午開始,哈爾濱警備司令部,陸續接到報告,豐樂、肇州、肇源等地警備隊告急,有一支獨立師騎兵部隊,兵力大約為七千余人,正在往哈爾濱方向逼近!”
“該股獨立師騎兵所到之處,我關東軍各地守備隊,均遭到嚴重打擊,上述地區均已失陷,另外,接到齊齊哈爾、杜爾伯特等地守備部隊的緊急電報,發現有一支獨立師部隊,從大興安嶺發現而來,正在途徑上述地區,逼近哈爾濱,兵力大約為十余萬人,裝備精良,且為機械化部隊!”
“據此,職部判斷,獨立師最高指揮部,有進攻哈爾濱的企圖,且為南北夾攻,鑒于哈爾濱以及哈爾濱周邊地區,關東軍所有野戰部隊,均以調往滿洲西部戰場,只有少量憲兵部隊和地方守備隊,以及滿洲國軍三個師的兵力,不足以抗擊獨立師部隊的進攻,因此,清水請求總部,立即調派援兵,增加哈爾濱方向的守備兵力,倘若哈爾濱陷落,對于帝國的利益,是個根本性的損失!”
“八嘎!天照大神!這是要逼死人嗎?”松田參謀長把電報拍在桌子上,抱著腦袋痛苦的呻吟一聲,禍不單行啊,所有的危局都沒有解決的辦法,現在,一項比較平靜的北滿地區,也發現了獨立師部隊,滿洲的三個中心城市,奉天、新京、哈爾濱,同樣舉足輕重,那個都丟不起!
“那個該死的支那魔鬼唐秋離,終于在北滿動手了,我就知道,滿洲遍地戰火,北滿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松田參謀長神經質的在辦公室里來回的轉圈兒,嘴里自言自語到。
轉了足有十幾分鐘,松田參謀長忽然停住腳,對衛隊長說道:“五個小時之內,不要任何人打擾我,什么緊急的軍務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