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獨立師山東警備區第一旅旅長徐子孝上校,不會這樣打仗的,先是以最猛烈的炮火,給關東軍遼西突擊總隊一個下馬威,雖然可以取得很好的威懾效果,但在殲敵數字上,卻會大打折扣,敵先頭部隊肯定會損失慘重,但后面的部隊就會有所警惕,尤其是首輪炮擊,僅僅為了對付小鬼子的幾十輛坦克,浪費了火力。
但徐子孝必須這樣打,如果自己指揮的是一支老牌兒野戰旅,手下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那幾十輛小鬼子的坦克,只需放近了,百十米、幾十米的距離,用火箭筒和無后坐力炮打,小鬼子的薄皮鐵棺材坦克,一打一個準兒,那玩意自己在野戰部隊的時候,可是沒少用,厲害著呢,炮兵用來炮擊小鬼子的大隊步兵,保準一家伙兜進來一半兒以上的小鬼子。
可是,山東警備區第一旅,是地方守備部隊,除了連、營級軍官才野戰部隊調入之外,剩下的士兵,都是些沒上過戰場,沒見過血的老兵但卻是新手,說是老兵,參軍也有兩三年時間了,在部隊里泡了多年,各項軍事技能很是嫻熟,說是新手,就是沒上過戰場,沒見過血,屬于訓練場上的老兵。
山東警備區第一旅組建的時候,獨立師席卷華北大地,連下河南、安徽等地,山東省內全境,已經無戰事,連土匪都被消滅干凈,就是部隊想打,也沒有實戰的機會。因此,徐子孝不敢用野戰部隊的打法,來打這打一仗。萬一前沿部隊的戰士,面對小鬼子坦克的時候,保不準心慌手顫,那可是眨眼間的事情,不能冒險。
關東軍遼西突擊總隊的坦克和卡車,出現在一片綠海之中的幾條大路上,宛如幾條蠕動的毒蛇。早晨的陽光下,坦克和坐在車廂里的關東軍士兵的鋼盔,反射著金屬的光澤。倒是顯得殺氣騰騰,雖然指揮部的通報里,說明這個什么關東軍遼西突擊總隊,都是些臨時拼湊起來的日籍平民。還有三分之一是女人湊數。跟正規的小鬼子部隊,差著十萬八千里。
但徐子孝還是手心兒出汗,因為站在土樓上,他就能感覺到,當關東軍遼西突擊總隊的坦克和卡車,出現在視野里的時候,前沿陣地一陣緊張之中帶著慌亂的氣息,彌漫開來。對于從來沒有上過戰場,沒有見過血腥的第一旅士兵們來說。關東軍的坦克,無疑帶著極大的威懾力。
徐子孝回頭看到,就連旅部那些參謀們,也都緊張的臉色發白,他理解這些軍官們的心情,絕不是害怕,只是緊張而已,當初自己第一次跟小鬼子面對面打仗的時候,比他們好不到哪兒去,但這樣卻不行,旅部是全旅的靈魂,連司令部都不安,接下來的仗,就沒法打了?
徐子孝從高處跳下來,幾步走到一名參謀身邊,把連接炮兵團的電話,從參謀的手里奪下來,嘴里朝著另外的幾個參謀吼道:“馬上給我提供關東軍坦克和卡車的距離,五百米一報告,快!”
說完,有對著電話說道:“炮兵團指揮所嗎,我是徐子孝,現在炮兵聽我指揮!距離我前沿陣地兩公里之外,八公里之內的范圍,都是炮擊區域,只管用炮彈狠狠的砸,接到我的命令之后再開火!”
“旅長,關東軍坦克和車隊,距離我們前沿陣地,還有七公里!還有六點五公里。。。。。。”徐子孝的舉動,給旅部這些第一次上戰場的參謀們,極大的鼓舞,他們的情緒也開始安定下來,準確的報告著數據。
“旅長,關東軍坦克和車隊,距離我們前沿陣地還有五公里!”
“有沒有發現關東軍的偵察部隊?”
“沒有,還是以幾十輛坦克為先導,大批卡車緊隨其后!”
“旅長,關東軍坦克和車隊,進入我前沿陣地兩公里范圍內!”
“開炮!”徐子孝一拳擂在彈藥箱子上,大吼一聲道。
平地一陣巨響,山東警備區第一旅炮兵團,兩百多門火炮開火了,炮彈帶著刺耳的尖嘯聲,劃過空中,狠狠的砸在行進中的關東軍遼西突擊總隊坦克和卡車隊列中間,“轟!轟!轟!”硝煙騰起,一團團火光,閃現在綠色的原野上。
在進入遼中布防的時候,徐子孝就命令炮兵,將通往遼西縣城的幾條道路,都事先進行了精確的測量,炮群事先設置好炮擊區域的目標與方位,因此,首輪炮擊,便是全方位覆蓋,炮彈爆炸,最先倒霉的,是那幾十輛關東軍的坦克,被籠罩在一片黑煙之中,坦克炸斷了履帶,只能原地打轉,更有被幾發炮彈直接命中的,立馬冒出黑煙和火焰,更慘的,被炸得翻轉過來,履帶朝天。
山東警備區第一旅的炮兵團,裝備的火炮,最大口徑也就是一百毫米,只能算是中等口徑火炮,若是對付獨立師裝甲兵裝備的蘇式“t34”改進型重裝甲坦克,除非幾發炮彈直接擊中履帶,頂多也就是令其動彈不得,但若是擊穿厚厚的裝甲,絕沒有可能,但對付關東軍裝備的綽號“小豆丁”的輕型坦克,絕對是大殺器。
首輪炮擊,就炸翻了關東軍遼西突擊兵團打頭陣的幾十輛輕型坦克,倒霉的,還有緊隨在戰車大隊之后的第一支隊,以全部日軍退伍傷殘老兵為主的第一支隊,是梅津大將手里唯獨的一支戰斗力最為強悍的部隊,都是參加過遠東跟蘇聯人的戰爭負傷之后,安置在東北的。
別看這些退伍老兵,不是缺個胳膊、就是瘸條腿,再不就是瞎只眼睛啥的,可都是在戰場上見過血,作戰經驗極其豐富的家伙,原本梅津大將的意圖,是利用第一支隊的強悍戰斗力,在戰車大隊的配合下,打頭陣,以求一句擊穿獨立師部隊的阻擊線,亦或是在遭到伏擊的時候,糾纏住獨立師部隊,為其他支隊爭取時間。
就是被梅津大將寄予厚望的第一支隊,卻不幸被徐子孝的炮兵團,固定方位的覆蓋式炮擊,一家伙兜在火網里,盡管作戰經驗豐富,都跟成了精似的老兵,在聽到空中炮彈劃破空氣的尖嘯聲之后,立馬就意識到不妙,馬上跳下車隱蔽,可也是來不及了,方圓十幾公里的范圍內,都是呼嘯而來的炮彈。
如此密集的炮擊下,到處都是炸點,什么單兵素質、作戰經驗,都是白扯,一覽無余的莊稼地,擋不住落下來的炮彈,四散飛旋的破碎彈片,撕開了這些關東軍士兵的身體,血花飛濺,炮彈落在人堆里,炸起一蓬蓬血霧,第一支隊死傷無數,幾乎是在頃刻間,就被打得亂了建制。
徐子孝最穩妥的打法,沒想到卻收到了奇效,一頓劈頭蓋腦的炮擊,把關東軍遼西突擊總隊最精銳的第一支隊,籠罩在一片炮火和硝煙之中!
前方遼中方向,突然爆發出來的炮聲,讓跟在大隊后面行軍的梅津大將,渾身的汗毛一炸,沒等他詢問發生了什么情況,一個參謀就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報告總司令官閣下,我先頭第一支隊和戰車大隊,突然遭到來自遼西方向的炮擊,根據報告,初步判斷,應該是獨立師部隊!”
“八嘎!蠢豬!”梅津大將怒吼一聲,差點兒被這個參謀的報告,給氣得吐血,什么初步判斷,根本就是獨立師的部隊,聽炮聲的密度,怕不是有兩個聯隊之多,那么,在遼西方向的獨立師部隊,至少也得有兩個旅團,
“命令,第一支隊和戰車大隊,立即后撤,轉道滿都乎方向!”梅津大將吼叫著命令到,再不撤退,就是這炮擊的范圍和規模,第一支隊和戰車大隊,全都得玉碎在遼中縣城外圍,他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刀劈了先頭第一支隊和戰車大隊的指揮官,為什么不事先派出小股部隊進行偵察?
報告的參謀,結結巴巴的回答道:“總司令官,敵人的炮擊太過于兇猛,是全方位覆蓋式炮擊,第一支隊和戰車大隊,根本無法撤下來!”
梅津大將一下子癱坐在靠椅上,腦門兒上的冷汗淌了下來,他意識到,自己一直警覺的獨立師部隊的伏擊,還是出現了,而且,一出手,就將第一支隊和戰車大隊給籠罩在炮火之中,這個獨立師部隊的指揮官,是個戰場上的老手。
但想不明白的是,獨立師部隊指揮官,為什么不在最利于打反擊的四方臺和潘家堡一線,設置伏擊圈,偏偏要在是一片開闊地的遼中縣城外圍,打自己的伏擊?
“出蘇家屯和于洪,沒有遭到伏擊,過四方臺和潘家堡,也沒有遭到伏擊,偏偏在遠離奉天的遼中發生了,難道,獨立師部隊指揮官的設計的陷阱,并非伏擊,而是在遼西突擊總隊,遠離奉天之后,趁機派出部隊,迂回到后方,切斷我的退路?是更大的陷阱!”一念至此,梅津大將的腦袋“嗡!”的一聲,眼前金星亂竄,他知道,自己的判斷,已經成為可怕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