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和下達了進攻的命令,守在電話機旁的作戰參謀們,立即將命令下達到各自負責的作戰部隊,與此同時,外蒙古野戰兵團司令部,兵團參謀長王俊上校,也向所屬部隊,下達了同樣的命令。
草原和戈壁灘的拂曉,再也無法平靜了,無數的炮彈,從南北兩個方向飛來,金屬彈丸摩擦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聲,鋪天蓋地的砸向關東軍邊境守備隊的陣地,隨即,轟隆隆的爆炸聲,回蕩在黎明前的天空。
為了最大限度的消滅關東軍有生力量,趙玉和跟孫振邦,都拿出了全部的炮兵,除了各旅的重炮團之外,直屬兵團所屬的進攻炮兵旅,各團的炮兵營,以及自行火炮團,都加入了炮擊的行列,炮擊的規模之大,超過了關東軍士兵的想象,首輪炮擊,就有萬余發炮彈,砸在關東軍的陣地上。
當震蕩天際的巨大爆炸聲,帶著沖擊波,四面八方的擴散到整個戰場,感覺到大地的顫抖,盡管有心理準備,但吉永中將還是臉色蒼白起來,知道會遭到獨立師部隊的炮擊,但規模如此之大,卻在意料之外,原本還想以邊境守備隊的六個野炮兵聯隊的炮火,撕開北面的獨立師外蒙古野戰兵團的陣地,但現在看來,雙方的炮兵數量,火炮口徑,根本不在一個重量級!
關東軍邊境守備隊司令部所在地,處在中心位置,暫時還沒有獨立師炮兵的炮彈落下來。但吉永中將知道,用不了多長時間。司令部所在地,就會被獨立師炮兵的炮彈所覆蓋,他握著電話機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吉永中將的內心,在劇烈的掙扎著,猶豫是否命令所屬野炮兵聯隊,對外蒙古野戰兵團的炮兵,進行還擊。他還知道,一旦自己的炮兵開始還擊,就會招來十倍乃至數十倍以上獨立師炮火的報復,這還不算來自南部方向的敵軍炮火,也許,用不了一個小時的時間,自己的炮兵就損失殆盡?
吉永中將說服了自己。“撤退到遠東方向,是長途行軍,這些笨重的野炮,肯定會影響到部隊的行軍速度,是個累贅,莫不如讓炮兵最后為十幾萬帝國士兵。貢獻出自己的全部吧!”
無疑,下這個決心是很痛苦的,吉永中將咬著牙,要通了電話,“炮兵司令官山口君嗎?我是吉永司令官。現在我命令,你的炮群立即往寶格達山方向、烏蘭淖爾方向、哈勒贊方向進行炮擊!記住。不要節省炮彈!”
電話那端,傳來邊境守備隊炮兵司令官山口少將,充滿斗志的聲音,“請司令官閣下放心,大日本帝國關東軍的炮兵,會讓這些劣等的支那士兵,嘗到厲害的!帝國武士們,會讓支那士兵的支離破碎的尸體,鋪滿草原和戈壁灘!”
對于山口少將充滿信心又慷慨激昂的話,吉永中將沒有做任何評價,只是苦笑著放下電話,如果在獨立師炮兵開始炮擊之前,吉永中將絕對會非常欣賞,這位炮兵司令官的信心和斗志,但是現在嗎。。他甚至懷疑,山口少將的信心,從何而來?
“希望山口君的炮兵,能夠在獨立師部隊陣地上,撕開足夠寬度的口子,能夠為十幾萬關東軍士兵,打開一條通道!至于此后,那就是。。”吉永中將暗自想道。
他命令炮兵炮擊的三個目標,誰有目的的,并非是獨立師外蒙古野戰兵團炮兵陣地的主要方向,而是部隊突圍的三個重點區域,其中的烏蘭淖爾和哈勒贊兩個地點,是守備隊主力突圍的方向,而寶格達山方向,則是用作疑兵,吸引獨立師部隊注意力的獨立第二守備隊,一萬多人的佯攻方向。
轟隆隆的炮聲之中,趙玉和的心情反而安靜下來,不過,他奇怪的是,直屬兵團的炮兵,開始炮擊已經有二十幾分鐘的時間了,為什么關東軍的炮兵,沒有進行還擊,在自己的印象之中,日本人可不是干挨打不還手的主兒,如果關東軍炮兵不露頭,倒是個麻煩事兒,莫非是要在部隊開始沖鋒的時候,來個突然炮擊?
若是如此,這個關東軍指揮官,倒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頗有韜略,將最犀利的炮兵隱藏起來,隱忍不發,關鍵時刻來個突然一擊,“武處長,發現關東軍炮兵還擊了嗎?”趙玉和問武正民道。
武正民搖搖頭,“參謀長,目前還沒有發現,炮兵前沿觀察哨,正在嚴密的監視之中!”
“哦!”趙玉和頗為失望的點點頭,說道:“算了,別為關東軍的炮兵操心了,炮火開始延伸的時候,就不信打不出來?”
孫振邦的好覺被驚醒了,兵團參謀長王俊不得不喊起來司令官,“司令官,醒醒吧!關東軍有異常舉動!”
孫振邦不高興的起身,問道:“參謀長,什么異常舉動,掉進鍋里的小鬼子,還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王俊說道:“接到烏蘭淖爾和哈勒贊方向部隊的報告,他們的遭到關東軍炮兵的猛烈炮擊,另外,寶格達山方向,也是關東軍炮擊的重點區域,但是,我們的炮兵陣地,卻沒有遭到反擊,我懷疑其中有什么名堂!”
“哦?”孫振邦立馬來了興趣,睡意全無,幾步走到地圖前,片刻,他哈哈大笑,“參謀長,有大買賣上門來了,你看,烏蘭淖爾和哈勒贊兩個區域,正是進入外蒙古境內最近的地點,沒有險要的地形,也不是我們重點布防區域,我判斷,十幾萬小鬼子是想從咱們這里鉆出去,好啊,當我孫振邦的幾十萬部隊,是個軟柿子好捏?”
“參謀長,傳達我的命令,在烏蘭淖爾和哈勒贊兩地的第五、第六、七和第八旅,立即后撤二十公里,在哈勒格至蒙赫汗一線布防,用在達里干噶、納蘭、巴彥德勒查干方向上的部隊,轉到這兩個區域來,留下來的六個旅部隊,立即往這兩個方向集結,另外,坦克第一旅和第二旅,也轉到這個方向上!”
“看來,咱們兵團想要盡快走的打算,不大可能了,我要在哈勒格至蒙赫汗一線,給小鬼子布個大口袋,至少能裝進來幾萬小鬼子,這才叫有福之人不用忙啊!小鬼子送上門來找打,卻之不恭!參謀長,把我們的計劃,報告給趙參謀長!”
王俊提醒道,“司令官,這可是改變師長命令的行為啊,還有,關東軍的炮兵,也在炮擊寶格達山方向,未嘗不是關東軍突圍的區域之一,畢竟,通過寶格達山到烏拉蓋高勒,即可抵達阿爾山,坐上火車跑得更快!”
“不可能!”孫振邦斷然否定了王俊的判斷,“往阿爾山方向跑?那個叫吉永的小鬼子指揮官,跟咱們打交道也有一兩年了吧,他不傻,從阿爾山乘坐火車南下,跑回東北腹地,那是自投羅網,師長放在遼西地區和西滿地區的一百多萬兵力,能饒了他?經過咱們兵團和直屬兵團的打擊,小鬼子還能剩下多少人馬?不堪一擊嗎!”
“何況,在寶格達山方向,有直屬兵團的兩個機械化步兵旅擋在前面,能讓小鬼子跑嘍?只要堵住一天,直屬兵團那幫如狼似虎的兵,就能撲上去,把小鬼子撕得粉碎!去吧,趕緊的!”
王俊不由得不相信司令官的判斷,剛要走,又被孫振邦喊住了,“等一下參謀長,多調幾個重炮團過去,把小鬼子的炮兵給老子敲掉,另外,在電報里告訴趙參謀長,小鬼子的炮兵都在朝著我們使勁兒呢!另外,剛才的命令暫時不要下達,還需要請示一下趙參謀長!”
孫振邦的電報,來的非常及時,解開了趙玉和內心的疑惑,關東軍炮兵為什么沒有還擊的原因,他也非常同意孫振邦的判斷,但對他提出來的計劃,卻是不大贊同,如此一來,外蒙古野戰兵團就會在戰場上,至少要多滯留五天左右的時間,這與師長的命令不符,進而影響到西滿地區的戰役計劃。
因此,趙玉和再給孫振邦回電之中,委婉但堅決的否定了他在哈勒格至蒙赫汗一線,關東軍邊境守備隊布個大口袋的想法,只是同意其中的一點,孫振邦兵團原定留在外蒙古境內的六個旅部隊,立即在哈勒格至蒙赫汗一線,依托有利地形,對試圖突圍的關東軍部隊,進行阻擊,其余的部隊,必須遂行師指的既定計劃!
接到趙玉和的命令之后,孫振邦非常沮喪,嘟囔著對參謀長王俊發牢騷到:“得!吃塊肥肉的打算泡湯了,這個趙參謀長啊,怎么就不同意我的作戰方案呢?真是莫名其妙!參謀長,命令炮兵部隊,逮住小鬼子的炮兵往死里打,不能等沖鋒的時候,讓他咬咱們一口!”
不對稱的炮戰,很快就以關東軍邊境守備隊六個野炮兵聯隊,幾乎全軍覆沒的結果而結束,從火炮數量、口徑、射程和炮彈爆炸威力上,關東軍裝備的野炮跟獨立師部隊裝備的大口徑榴彈炮,根本沒法比。
如同一個瘦弱的少年跟一名壯漢對打一般,雨點般的炮彈,落在關東軍的炮兵陣地上,立即將其淹沒在一片煙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