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直屬兵團第十一旅任兆全的部隊,陷入了爛泥塘,全旅被迫停止前進,旅長任兆全無計可施的時候,與第十一旅間隔不到三十公里之外的第十二旅陳寒的部隊,也陷入了同樣的處境。
原因是一樣的,第十二旅也因為兵團司令部的命令,要求的時間很緊,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穿過眼前只有十幾公里寬,這片淺水依依、牧草青青的草甸子,另外一條路,是順著一道蜿蜒伸向東北方向的高崗走,但要多出近五十多公里的距離,先頭營請示旅部行軍路線,旅長陳寒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地圖,決定部隊走近路。
陳寒有自己的打算,抄近路要節省至少一個小時還多的時間,部隊早到達指定位置,也可有充分的準備時間,工事等防御體系,也能夠盡量的完善一些,打一場包圍戰,工事非常重要。
很快,陳寒為自己的決定,后悔的腸子都快青了,第十二旅陷入了跟第十一旅相同的處境,陳寒的臉色,陰沉的跟要下雨似的,不過,他沒罵人,也沒要槍斃誰,只是語氣低沉的對旅參謀長宮喜斌說道:“參謀長,工兵營怎么說?一個小時之內,能不能把一少半兒的重裝備,弄過這片該死的沼澤地?”
宮喜斌嘆口氣,回答道:“旅長,我剛剛從工兵營那過來,按照營長最樂觀的估計,沒有五個小時以上的時間,重裝備根本過不了這片沼澤地!”
“真他娘的活見鬼了!工兵營是干什么吃的?”素來溫文爾雅的陳寒。忍不住爆了粗口。
宮喜斌解釋到:“旅長,也不能怨工兵營。您看這個地方,連一棵樹都沒有,怎么鋪路,工兵營攜帶的器材,也不足以鋪完十幾公里寬的沼澤地,我們還是另想辦法吧!”
而在直屬兵團司令部臨時所在的,師指參謀長趙玉和,不錯眼珠的盯著腕上的手表。帳篷里,是準備正面進攻部隊的十幾個旅長,大家都一臉的焦急,部隊已經完成進攻前的一切準備,進入攻擊出地過兩個小時了,可參謀長還是不下達進攻的命令,他在等什么?亦或是在顧慮什么?
直屬兵團第一旅旅長劉弘章。是資格最老的旅長,實在忍不住了,上前說道:“參謀長,部隊已經做好了進攻前的一切準備,為何遲遲不下達進攻的命令?如此高的氣溫下,戰士們在戰壕里忍受著高溫。會影響體力和士氣的!”
趙玉和轉過身來,臉色鐵青的說道:“劉旅長,你是在質問我嗎?不妨告訴你,還有諸位,因為第十一旅和第十二旅。還沒有到達指定的位置,我們的三面包圍圈。在左翼有個大缺口,師長要求的戰役結果,是就地全殲關東軍邊境守備隊,如此的情況下,我能下達進攻的命令嗎?嗯!”
“還有,在對面的外蒙古野戰兵團,三十多萬部隊,比直屬兵團進入陣地的時間還要早,為什么他們沒有任何怨言?更沒有當面質問我,就直屬兵團的旅長們有?等待需要耐心,我們必須等待,如果因為合擊的條件不成熟,而貿然起進攻,導致部分關東軍部隊逃脫,我對不起師長,更是失職!”
因為焦灼,素來冷靜、平和的趙玉和,也罕見的露出了火爆脾氣,劉弘章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啪”的一個立正,敬禮之后說道:“對不起參謀長,是我們誤解了,鄭重向您道歉!”
“算了,我也知道,一切都準備就緒,遲遲沒有起進攻,大家心里都很著急!”趙玉和擺擺手,語氣轉為溫和的說道:“你們都呆在兵團司令部,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都回到各自的部隊去,等待兵團司令部的進攻命令!”
十幾個旅長們,都依次敬禮之后離去,趙玉和看著空蕩蕩的帳篷,又看看手表,重重的嘆口氣,走到帳篷外面,外蒙古草原七月強熱的陽光,肆意的炙烤著這片戈壁灘,讓他的心情相當煩躁。
次領兵作戰,就出現了這樣的問題,趙玉和自責,更主要的,是他不能下達進攻的命令,第十一旅和第十二旅迂回包抄的左翼方向,關系到整個戰役能否圓滿完成。
如果三面包圍圈不能完美的合攏,在外蒙古野戰兵團和直屬兵團絕對優勢兵力的合計之下,東北邊境線一帶的關東軍部隊,抵擋不住,勢必會往夏日溝圖、烏蘭哈達方向逃竄,翻過興安嶺平杠,就是白阿線鐵路在大興安嶺北端的起點,然后,會乘坐火車一路南逃,出現在四平至雙遼一線的西滿阻擊部隊背后。
騎兵部隊指揮官劉春,留在白阿鐵路線各個車站和據點的兵力,根本無法阻擋關東軍部隊,一路南下的關東軍部隊,可以擾亂西滿阻擊兵團的阻擊線,或許,會改變西滿現在的戰場態勢,也未必可知?
趙玉和不敢往下想,真的出現那種情況,自己該自殺得過了,因此,盡管內心焦慮萬分,直屬兵團和外蒙古野戰兵團,七十余萬大軍,一觸即,也不能下達進攻的命令,甚至,如果第十一旅和第十二旅,在今天沒有到達指定位置,寧可推遲起進攻的時間,“任兆全、陳寒,你們在干什么?不知道七十多萬部隊,都在等著你們兩個嗎?”他仰頭看著火球般的太陽,自語到。
師指參謀處副處長兼直屬兵團代理參謀長武正民中校,來到趙玉和的身后,還是按照在師指時候的老習慣,說道:“參謀長,第十一旅和第十二旅,沒有按時到達指定位置,肯定是遇到了不可抗拒的困難,應該是地形條件上的,是不是考慮,將進攻的時間,推遲一天?免得兩個旅的部隊,太過于疲勞!”
趙玉和沒有回答武正民的話,而是問道:“武參謀長,關東軍部隊有什么最新動向?”
武正民簡潔的回答道:“全力戒備,準備迎戰,直屬兵團出現在關東軍邊境守備隊側后,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有所準備也屬正常,但我感到奇怪的是,根據前沿部隊的報告,關東軍部隊的重點防御方向,放在了外蒙古野戰兵團上,而對于直屬兵團,只是有少部分兵力進行警戒!”
“嗯?”趙玉和警覺的揚起眉毛,本能的感覺到不正常,“有什么依據嗎?”他追問道。
武正民回答道:“關東軍部署的兵力密度,防御縱深以及重裝備的數量,都說明,直屬兵團不是重點防御方向!”
趙玉和皺著眉頭,急劇的思考,“武處長,你有什么看法?”他的內心里,隱約抓住些什么,但是卻飄渺得若隱若現不真實,便問武振民到。
在師指呆了多年,武正民已經習慣了師長和參謀長的指揮風格,那就是善于聽從各種意見,鼓勵普通的參謀們,表對作戰計劃的看法和意見,不怕你說錯,就怕你不敢說,如果因為明哲保身,謹言慎行,那在師指留不下,因此,也就直抒胸臆的說道:“我也是剛剛想到的,問題就出現在外蒙古野戰兵團的主要任務上!”
“哦!”趙玉和眼中火花一跳,“說詳細些!”
武正民接著說道:“外蒙古野戰兵團的任務,是對關東軍邊境守備隊一擊而走,并不在戰場上停留,然后,從阿爾山乘坐火車迅南下,參加西滿戰役,如此一來,外蒙古東南部方向,我軍就沒有部隊了,而直屬兵團是三面包圍,那么,北面呢?在直屬兵團的猛烈進攻下,東北邊境線一帶的關東軍部隊,是否會逃進外蒙古地區?”
“而我們在外蒙古地區的兵力,十分薄弱,可以說是空虛至極,就連駐扎在塞音山達的四個騎兵旅,也都奉命南下了,以現在外蒙古警備區的兵力,根本無法阻擋十幾萬關東軍部隊,豈不是讓其如入無人之境?”
“再往深了考慮,這話十幾萬關東軍部隊,通過赤塔方向,繼續往東北部方向逃竄,即可到達遠東地區,您別忘了,劉副師長的東指部隊,正在與日軍遠東派遣軍激戰,十幾萬人,即便是我們一路追擊,也不可能全部殲滅,殘余的關東軍部隊,出現在東指部隊背后,是否會改變遠東戰場的態勢?”
武正民話到此處,趙玉和悚然一驚,他立即抓住了腦海里,一閃既沒的東西,全殲關東軍邊境守備隊的戰役計劃,有個巨大的漏洞,那就是外蒙古野戰兵團一擊而走之后,外蒙古境內,沒有獨立師強有力的部隊,受到直屬兵團猛烈進攻之后,因為三面被包圍,只有進入外蒙古境內一條路可走。
為了避免全軍覆沒的命運,關東軍肯定會往遠東方向靠攏的,對于直屬兵團方向的兵力部署,也恰好說明了這一點,甚至,外蒙古野戰兵團不南下,遭到攻擊之后,十幾萬關東軍的突圍重點,也會選擇在外蒙古方向!
因為,可以去遠東地區,那里有載仁親王指揮的日本遠東派遣軍,相比較而言,撤回東北腹地,危險性要大得多,畢竟,關東軍的另外兩個重兵集團,已經陷入了合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