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成群的炮彈,帶著刺耳的尖嘯聲,飛過那河河面,落在了對岸,一簇簇的蘑菇驟然涌起,猛然變成一道道土柱,伴隨著一團團的火光,巨大的爆炸聲,回蕩在原野上,炸飛了灌木叢,將郁郁蔥蔥的草地,變成斑駁不一的黑坑,遼東半島中部上午的陽光,籠罩在一層硝煙之上。
日軍的炮擊兇猛而密集,斷了的那河木橋,就是炮擊目標的校正點,新橋聯隊一個步兵大隊全軍覆沒之地,就是日軍炮兵重點炮擊的目標,大口徑火炮的炮彈,嘶吼著不斷的飛來,仿佛是在發泄日軍指揮官的怒氣。
第一零七師團二十一旅團旅團長河野少將,的確是一肚子的火氣,作為師團的主力旅團,擔負著占領莊河縣城,為師團打開通往旅順口通道的重任,結果呢,卻在小小的那河北岸,遭到了獨立師部隊的打擊,一個聯隊幾乎傷亡過半,所以,河野少將趕到那河北岸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將丟了自己臉面的新橋大佐撤職,打發到輜重部隊去擔任一名大隊長。
脾氣暴躁的河野少將,這樣處罰新橋大佐,已經是出乎意料的寬厚了,熟悉旅團長閣下的軍官們都知道,河野少將天生嗜殺,脾氣暴躁,在西南太平洋戰場上,就用軍刀,親手砍下一名作戰不利的大佐聯隊長的腦袋,所以,新橋大佐的命運,也應該很慘,結果卻讓軍官們意外,僅僅是打發到輜重部隊去。
這個結局,讓第二十一旅團的軍官們,大跌眼鏡,而河野少將卻沒心思理會軍官們的想法,他有自己的打算,新橋這家伙是自己最得力的一名聯隊長,私交也甚好。在西南太平洋戰場上的時候,這家伙以一個聯隊的兵力,擊潰盟軍美菲一個師,干掉了幾千人。對于這樣一員戰將,河野少將舍不得砍掉他的腦袋。
在河野少將看來,新橋聯隊的損失,就是沒有重火力支援的結果,假如在突擊那河木橋的時候,有幾十門野炮提桂力支援和掩護,對岸的那些獨立師陣地,早就土崩瓦解了,說到底,不是新橋無能。
所以。河野少將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命令旅團所屬野炮兵聯隊,將剛才獨立師部隊的伏擊區域,徹底用炮彈翻一遍,二十一旅團是一零七師團的頭號主力。火力也是非常兇猛的,一個旅團配備的炮兵,是其他旅團的一倍以上,除了一個野炮兵聯隊之外,還有一個山炮兵聯隊,有了這樣雄厚的炮兵火力,河野少將底氣十足!
二十一旅團的推進正面。不僅僅是那河南岸的吳爐鎮一個方向,還有吳爐鎮以北的徐嶺方向,正常情況下,兩路推進部隊,齊頭并進,不管那一路部隊渡過那河。都可以視為更加逼近莊河縣城。
但河野少將心里憋著一口氣,將那河南岸的吳爐鎮,作為主要突擊目標,新橋聯隊不是再不這里損兵折將了嗎,那好。就從這里渡過那河,將對岸的獨立師守軍全殲,不僅僅是那河橋橋頭堡,連不遠處的那個小鎮子,也要轟平,因此,他命令徐嶺鎮方向的部隊,暫停前進,就地休息,而將所有的炮兵火力,都集中在這里,他要以強硬的姿態,渡過那河!
河野少將的決定,遭致了旅團部幾乎所有軍官們的反對,這樣的命令,既不可理解又毫無必要,假若獨立師的阻擊部隊,僅僅是在吳爐鎮方向存在,那么,徐嶺鎮方向的部隊,暫停推進,就是在浪費時間,而且,部隊渡過那河之后,可以迂回過去,吳爐鎮方向的獨立師守軍,照樣難逃被合圍全殲的命運,又何必在一個方向上,浪費大批的兵力和彈藥呢
面對一片不贊同的聲音,河野少將充分的顯示了獨斷專行的一面兒,暴怒的大吼道:“夠了!都閉嘴!大日本帝國皇軍的尊嚴,是不允許冒犯的,新橋聯隊在此遭到支那軍隊的伏擊,是我們二十一旅團的恥辱,我就是要用這樣的方式,告訴那些支那人,帝國皇軍前進的腳步,是不可阻擋的!”
一言九鼎啊,暴怒之下的旅團長閣下,會殺人的,一干日軍軍官們,集體閉嘴,噤若寒蟬,于是,在吳爐鎮至徐嶺鎮,十幾公里寬的戰線上,只有吳爐鎮方向,炮火連天,地動山搖,打得叫個熱鬧!
在徐嶺鎮三團指揮所的海軍陸戰隊第一旅旅長陳夢橋少將,聽著吳爐鎮方向連天的炮聲,再看看那河對岸,原地休息,吃著米飯團子的日軍士兵,心里大惑不解,“奇怪啊,這個方向的小鬼子,為什么停止前進了,卻在吳爐鎮方向大打出手,難道,是將吳爐鎮作為突破口”
陳夢橋想了想,不大放心,拿起電話,準備跟孟建柱通話,了解一下情況,但拿起電話機之后,又放下了,他覺得,在第一旅全部防線,都發現日軍的時候,只有吳爐鎮陣地遭到攻擊,極有可能,是干掉小鬼子一個步兵大隊之后,遭致日軍的報復,另外一種可能,就是日軍還沒有發覺,其他方向上的第一旅部隊。
“既然將第一團和第二團的指揮,交給了孟建柱,就不要干擾他了!”陳夢橋這樣想著,便放下了電話,只是心里焦急的聽著吳爐鎮方向傳來的激烈炮聲。
“好家伙孟旅長,小鬼子可是夠狠的,這陣勢,起碼動用了一個重炮團幾十門重炮啊,夠看得起咱們的!”一團長孫志遠上校,拍打掉身上的泥土,對孟建柱說道。
孟建柱收回觀察日軍炮擊情況的目光,說道:“孫團長,咱們在那河橋頭堡一帶的工事,肯定是被摧毀了,陳旅長的決定高明啊,我考慮,小鬼子集中火力,肯定是將這里當做了突破口,徐嶺鎮方向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咱們承受的壓力就大了!”
“這仗得換個打法,小鬼子開始渡河進攻的時候,要調整一下反擊的部署,旅部配屬的那個重炮營,暫時不能露面兒,還是用迫擊炮進行還擊,等小鬼子的炮火延伸的時候,將迫擊炮運動到那河橋頭堡一帶,打個出其不意,小鬼子炮擊過后的區域,想不到咱們還敢進入,然后,迫擊炮迅速后撤,要不,肯定挨炸!”
孫志遠眼前一亮,說道:“半渡而擊c,孟旅長,這招高,迫擊炮容易架設陣地,還利于轉移,干他一家伙,咱們立馬就跑,我馬上下達命令去!”
孫志遠興沖沖的去打電話了,孟建柱對一名參謀說道:“給直屬旅一團的命令,下達了”
參謀回答道:“報告孟旅長,已經下達了,第一團和吳爐鎮內的百姓,都已經撤到周邊地區隱蔽起來!”
孟建柱放心了,吳爐鎮是渡過那河之后,通往莊河縣城的必經之路,日軍指揮官是不會放過,這個可以成為阻擊地點的鎮子的,對日軍火炮射程非常熟悉的孟建柱知道,現在炮擊的日軍野炮,射程可以完全覆蓋吳爐鎮,那里的直屬旅第一團和鎮內的老百姓,如果不轉移出去,怕是要被日軍的炮火覆蓋!
日軍一個野炮兵聯隊,數十門大口徑火炮,炮擊了足有四十多分鐘,幾萬發炮彈,傾瀉到了那河橋頭堡一帶區域,河野少將舉著望遠鏡,滿意的看著炮擊效果,即便是再堅固的工事,在這樣猛烈的炮擊下,也會被徹底摧毀,“猛烈,炮火開始延伸,徹底覆蓋那河南岸的吳爐鎮,我不想看到有一間完好無損的建筑物!”他語氣平淡的命令到。
通往莊河縣城,必須要從吳爐鎮穿過,這樣一個要點,獨立師部隊指揮官,是不會不派兵防守的,若想吳爐鎮無法成為阻擊皇軍部隊的要點,唯有徹底將其從地圖上抹去,摧毀一個可能成為障礙物的鎮子,捎帶著消滅鎮內的獨立師部隊,一舉兩得,河野少將非常樂意下達這樣的命令!
隨著日軍炮火延伸,那河南岸的吳爐鎮,炮彈如雨點般落下,房倒屋塌,立刻陷入一片硝煙之中,那河北岸的日軍步兵,開始往河邊運動,孟建柱從望遠鏡里看到,日軍士兵拖著各式各樣可以渡河的工具,忙亂的擠成一團,準備開始渡河。
那河的水,雖然不深,但卻能沒過身材矮小的日軍士兵頭頂,否則,河野少將早就命令部隊涉水過河了,在日軍士兵們看來,在皇軍炮兵如此猛烈的炮擊下,那河南岸,已經沒有什么威脅了!
“小鬼子下的本錢不小,至少出動了兩個聯隊的兵力!”孟建柱自言自語道,同時,他也看到,沿著炸得面目全非的交通壕,一隊隊扛著迫擊炮、扛著炮彈箱子的一團戰士,盡量的理由交通壕的掩護,迅速的往前沿陣地靠近,動作輕快而敏捷。
那河北岸,日軍士兵利用各種工具,開始渡河了,幾十米寬的河面上,滿是一堆堆的日軍士兵,好在那河的水流并不湍急,否則,就憑日軍士兵現在使用的渡河工具,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要被沖到北黃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