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先良無法下這個決心,孟建柱是第六旅最能打仗的一位團長,更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大將,這場注定有去無回的阻擊戰,犧牲一位主力團團長,自己心疼得直哆嗦,本來第六旅已經快散架了,要是一個團長再戰死沙場,第六旅可就是斷了脊梁骨,再站起來就困難了。
蔣先良皺著眉頭,一邊傾聽時遠時近的槍聲,他一邊急劇的思考,想找出個最可行但、但也是最安全的途徑,來化解幾萬日軍緊追不舍的危局,但是,非常遺憾,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只能用還能戰斗的六千多戰士,堵住幾萬追擊的日軍,這是一場殊死的阻擊,他清楚,包括孟建柱在內,不會有一個人活著回來。
正因為蔣先良清楚阻擊戰的結果,才難以決斷,見旅長還在那兒猶豫不決,孟建柱急得臉色漲紅,大聲說道:“旅長,您是不是信不過我孟建柱啊?不相信我帶著六千多人,擋不住小鬼子幾個小時,我愿意立軍令狀,要是不能阻擊小鬼子五個小時以上的時間,您砍我孟建柱的腦袋!”
蔣先良苦笑著搖搖頭,他相信孟建柱,更相信第六旅戰士們的勇敢精神,六千多人打光了,阻擊日軍五個小時甚至更長時間,不成問題,清楚的知道兵力懸殊的后果,才難以決斷,“旅長,日軍追得緊,您就決定吧!”參謀長霍守山見旅長萬般不舍,難以下定決心,便提醒到。
蔣先良猛地抬頭。“好!建柱,我就任命你擔任阻擊部隊指揮官,擔任掩護旅主力和傷員們撤退的任務,但是。我必須提醒你,給我活著回來,不需要你死死的盯在阻擊地點幾個小時,掌握一個原則。追擊的日軍距離我們二十公里即可,可以層層阻擊,且戰且退,靈活掌握戰術!”
“不僅你要活著回來,六千多名戰士交給你,要盡量把他們都活著帶回來,還有,部隊現有的輕重機槍和迫擊炮,以及所有的彈藥。都留給你。我有一種預感。師長不會任由小鬼子如此瘋狂的追擊我們,所以,留著命。以后還要狠狠的打鬼子呢,別光想著拼命。在我們現在所處位置靠后四公里左右,就是個不錯的阻擊地點!”
“趁著小鬼子還沒有追上來,在主要道路以及所有可以通過的路段,多多埋設炸藥和地雷,拖住小鬼子個把小時不成問題!”蔣先良細致耐心的叮囑著孟建柱,如同一個班長,在教導一名初次上戰場的新兵。
孟建柱咧咧嘴,他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旅長還要這樣婆婆媽媽的一面兒,“旅長,您就省省力氣吧,我也不是第一次跟小鬼子打仗了,就那幫王八蛋的底細,那個不清楚,您不嫌累得慌啊!”他半開玩笑似的說道。
說來也怪,孟建柱半開玩笑的話,沖淡了濃濃的憂傷氣氛,蔣先良也笑了,說道:“得得!我就不啰嗦了,誰不知道你孟大團長打仗有一套啊,建柱,記住,留著自己的命,好跟我繼續打鬼子!”
孟建柱張狂的大笑,“旅長、參謀長,您兩位就放心吧!好歹我手里有六千多兵,小鬼子想要一口吞下我們,就看他們有沒有一副好牙口兒,旅長、參謀長,在莊河等著我啊!”說完,孟建柱“刷”的敬個利索的軍禮,跳上吉普車,很踩油門兒,發動機一陣轟鳴,吉普車卷起一陣塵土疾馳而去。
有更多的戰士們,身上背著鼓鼓囊囊的子彈帶,跑步往大隊撤退相反的方向而去,那是擔負阻擊任務的部隊,在以最快的速度,搶占阻擊地點,看著孟建柱的吉普車絕塵而去,霍守山回頭看看,眼中帶著一絲淚光的蔣先良,試探著問道:“旅長,您有把握,師長知道我們的處境之后,會命令其他部隊,增援我們?”
霍守山心里很是疑問,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在安東附近,還有那支部隊,可以就近以最快的速度前來增援,從安東到莊河,根本沒有一支主力部隊在,司令官指揮的三個旅,還在朝鮮半島北部戰場,南部的木浦戰場上,第一至第三旅,隔著大海,都是短時間之內,無法趕到。
倒是在安東有警備司令部一個加強團的部隊,可是,他并不認為,師長會命令警備部隊來增援第六旅,在幾萬乘勝追擊的日軍面前,一個加強團的兵力,顯然不夠看,師長還沒有糊涂到如此程度,環顧四周,真的沒有部隊可來增援,他不理解,旅長為什么會有那樣的判斷,難道,僅僅是為了避免孟建柱硬拼,而給的希望嗎?
聽見自己的參謀長這樣問,蔣先良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參謀長,我也不敢確定,師長會派出援兵,但是,我相信,師長絕不會眼看著這么三個旅,遭到小鬼子的追擊,而損失慘重,也許,這是直覺吧!”確切的說,是蔣先良對師長唐秋離近乎盲目的相信,那位年輕得不像話的師長,在獨立師部隊各級軍官的眼里,幾乎是無所不能的神仙一般。
蔣先良的直覺沒有錯兒,果斷的命令放棄安東和蓋州一線,一路撤到莊河至鲅魚圈,就是唐秋離為了避免幾乎失去戰斗力的三個旅,與日軍硬拼而下達的命令,一城一地之得失,唐秋離并不太看重,他的軍事指揮方式,太多受了那位毛偉人的影響,靈活機動,到他比毛偉人更狠。
盡管唐秋離還不知道,新上任的關東軍總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大將,出手就給了自己一個下馬威,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打垮了遼東半島戰場上,海軍陸戰隊的三個主力旅,但他不是個肯吃虧的人,確定了在遼東半島出手的日軍,是原來集結于海參崴的日軍第三軍兩個師團之后,他就在考慮,是否利用某個機會,將這個第三軍吃掉?
吃掉這個日軍新組建的第三軍,東北戰場的不確定因素,也就排除了,而遼東半島戰場,海軍陸戰隊三個旅的暫時失利,也許是個機會,唐秋離倒是希望,日軍追擊,而且,越是深入至遼東半島南部追擊越好,關門打狗嗎,他還要再看看日軍的下一步動作?
參謀長趙玉和敲門進來,“師長,接到情報處于處長的情報,現在已經查明,進攻安東和蓋州的日軍,為新組建的日軍第三軍之一零七和一零九師團,該兩部日軍為甲等師團,原來隸屬于日本西南太平洋派遣軍伊藤嚴三郎部,后奉調回國,在日本國內,秘密列裝了特種迫擊炮大隊!”
“也就是日軍在此次遼東半島反擊戰中,使用的神經性毒氣彈,此外,情報處在海參崴的情報站獲悉,日軍第三軍另外的兩個師團,第六十九和七十一師團,已經離開海參崴,迅速開往奉天方向,關于關東軍總司令官是否換人一事,情報處奉天情報中心站,正在努力查實之中!”
“哦!”唐秋離眼前一亮,說道:“好啊,日軍第三軍全部四個師團,都集中到了奉天一線,看來,關東軍總司令部,意在奪回遼東半島,這是日軍唯獨一支機動兵力,總算都浮出水面了,嗯,有點兒意思了,看來,收復東北戰役打響之日,不遠矣!”
“玉和,我有個想法,命令從安東至蓋州一線撤退的海軍陸戰隊第四、第五和第六旅,繼續南撤,必要時,可以放棄莊河至鲅魚圈一線,不妨讓部隊撤退的狼狽一些,吸引日軍圍追不舍,繼續深入遼東半島南部,這是個前后夾擊、關門打狗的好機會!”
聞言,趙玉和苦笑起來,說道:“師長,正想向您匯報這件事,咱們的部隊,不用狼狽撤退了,進攻遼東半島的日軍兩個師團,加上陸續從遼西走廊以及西滿地區抽調的關東軍部隊,初次進攻得手之后,分成三路,正在猛追海軍陸戰隊第四、第五和第六旅,與我軍的距離,不過十五公里左右。”
“三個旅部隊,因為有大批中毒的傷員,撤退速度緩慢,恐怕,不等到了過了安東和蓋州一線,就被日軍趕上,撤退部隊的幾個旅長,將情況上報到了師指參謀處,他們已經命令還能戰斗的部隊,就地阻擊,掩護傷員南撤!”
唐秋離一愣,隨即一笑,說道:“得理不饒人啊!想要一口氣吃掉我三個旅,日本人也不怕崩掉門牙,給劉粹剛的命令下達了吧,追擊的日軍,就交給他和樂一琴來解決,對了玉和,再補充一道命令,航空兵所屬部隊,以掩護遼東半島部隊撤離為首要目標,切不可令追擊的日軍,產生畏懼情緒而裹足不前,此中的尺度,宜把握準確!”
趙玉和明悟似的一愣,眼中異彩連連,說道:“師長,您有了新的計劃,準備在遼東半島地區,吃掉日軍的第三軍?不過,給航空兵指揮部的這道命令,對于樂、劉兩位指揮官來說,可是有點兒難度,既要掩護部隊撤退,又不能把日軍嚇住,高難度啊!”
唐秋離說了一句很是精辟的話,“劉粹剛能做到,樂一琴嗎,我不敢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