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半島之戰,共分三個戰場,一是仁川、二是群山、三是木浦,而重點戰場則在朝鮮半島最南端的木浦,日本朝鮮駐屯軍司令官田中新一大將,舍棄了仁川以北的部隊,又將仁川以南的部隊,都集中在釜山、光州、木浦方向,看似在東南機動兵團幾十萬大軍三路進攻面前,不得已而為之的收縮策略。
但實際效果是很明顯的,釜山至木浦一線的日軍兵力,空前雄厚起來,朝鮮駐屯軍三分之二以上的兵力,都集中在這個方向,成了一塊難啃的硬骨頭,而守住釜山港口,則背依日本本土,能夠得到源源不斷的援軍,木浦又是田中新一大將,釜山防線的橋頭堡,他不拼老命倒是奇怪了。
馬朝陽對于這一切,掌握得很清楚,就面前的日軍態勢而言,釜山至木浦一線,集中了大約二十余萬人的兵力,木浦一地,就有六萬多日軍固守,并且,還可以隨時得到光州方向日軍的及時增援,因此,馬朝陽知道,木浦之戰急不得。
從兵力對比上來看,攻擊木浦的東南機動兵團為四個旅,再加上海軍陸戰隊的三個旅,七個旅共計十二萬人,與日軍兵力對比,處于劣勢,但田中新一需要防守的要點,不僅僅是木浦一地,還有光州和釜山,因此,能夠用在木浦方向的兵力,不會超過十萬人,這是在制定計劃的時候,東南機動兵團參謀部門精心計算過的。
打了一整天,馬朝陽指揮的部隊,成功的將木浦港口日軍防御陣地擊穿,迫使日軍退守第二道防線,十幾萬大軍悉數上岸,鞏固了灘頭陣地。在木浦以西,與日軍形成對峙局面。
夕陽的余暉下,馬朝陽從登陸指揮艦下來,慢步走上木浦海灘,往日潔凈的沙灘上,一灘灘的血跡,歷歷在目,漲潮的海水,不斷的將血跡沖刷進大海,海風漸起。卻吹不散彌漫的硝煙味兒,海灘上隨處可見遍地的彈坑,破碎的槍支,殘值斷臂,戰場上的一切。無不說明,剛才的戰斗之激烈程度。
兵團參謀長徐光啟上校。從后面追上來。“報告司令官,各部隊的傷亡情況,已經統計出來了,第九旅傷亡三千五百余人,其中,陣亡八百七十三人。第十旅傷亡一千三百余人,其中,陣亡四百二十三人,第十一旅傷亡兩千二百余人。其中,陣亡三百八十一人,第十二旅傷亡一千七百余人,其中,陣亡三百一十五人。”
“統計下來,我們參與進攻的四個旅,共計傷亡八千七百余人,其中,陣亡一千九百九十二人!三分之二左右的傷亡,都是在搶灘登陸階段出現的!”說到這里,徐光啟的聲音,低沉下去,臉上浮現悲色。
馬朝陽倒吸一口冷氣,沒有說話,只是臉頰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的抽搐,僅僅是一天的戰斗,傷亡就超過了大半個主力旅,近九千人的傷亡,兩千人的陣亡,一天之內,傷亡如此巨大,在東南機動兵團的作戰歷史上,還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馬朝陽的心在滴血,痛得幾乎碎裂。
夕陽斂去最后一抹余暉,夜色降臨,馬朝陽站在海灘上,如同雕塑般,久久不動,晚潮的海水,逐次撲打上來,打濕了的褲腳,徐光啟擔心的提醒到:“司令官,還是上岸吧,漲潮了!”
“參謀長,殲滅日軍多少兵力?”馬朝陽忽然開口問道。
徐光啟沉默一下,回答到:“根據各旅統計,殲滅日軍大約為一萬余人!”
馬朝陽長長的嘆息一聲,“一比一的傷亡比例啊,這還是在掌握制空權,海面上有艦炮火力支援的情況下,如果沒有這些有利條件,我們兵團的傷亡,會大得多,對了,參謀長,為什么第九旅的傷亡會這么大?占了傷亡總數的三分之一以上,郝家聲是怎么搞的?他就是這樣指揮打仗的嗎?”
馬朝陽的聲音,有些憤怒了,同時展開兩個旅進行搶灘登陸,第十旅傷亡才一千三百余人,唯獨第九旅的傷亡如此巨大,這就很不正常了,第九旅旅長郝家聲,必須承擔責任!
對于這種情況,在戰后做傷亡統計的時候,參謀長徐光啟親自到第九旅去了解情況,見司令官因為第九旅出現如此重大的傷亡而憤怒,便解釋道:“司令官,第九旅的傷亡,事出有因,按照作戰計劃,進攻開始的時候,雖然同時展開了兩個旅,但因為木浦港口的地形條件所限,實際上,是第九旅發起的第一波次進攻!”
“而第十旅和其后的兩個旅,是跟在第九旅后面進攻的,雖然航空兵轟炸機群和艦炮,摧毀了日軍全部表面陣地,但是,殘存的日軍地下工事,還是有不少兵力,因此,第九旅才會有如此巨大的傷亡,我去第九旅了解情況的時候,郝家聲旅長也表示,因為部隊傷亡過大,愿意承擔指揮責任!”
馬朝陽還能說什么,他了解郝家聲,是個很有能力的指揮官,第九旅出現如此巨大的傷亡,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畢竟,那是他的兵,登陸作戰,搶灘階段出現最大的傷亡,是常規現象,除非,海空火力,全部摧毀了日軍的灘頭防御陣地,現在看,顯然是沒有達到這種效果。
不是航空兵轟炸機群亦或是軍艦的艦炮不給力,而是日軍的地下防御體系,挨過了第一波的轟炸和炮擊,第九旅首當其沖的,對上了日軍的還擊,好在,部隊付出了如此重大的傷亡,總算拿下了日軍的灘頭陣地,部隊全部上岸之后,接下來,就不會出現這樣重大的傷亡了。
馬朝陽腳步沉重的走上海灘,身后,留下兩行深深的腳印,但又很快被潮水撫平,“參謀長,海軍陸戰隊的三個旅,出現傷亡沒有?”他很是突兀的問道。
徐光啟回答道:“沒有,配屬給我們兵團的海軍陸戰隊三個旅部隊,是在最后一個波次登岸的,那時候,最先開始進攻的部隊,已經拿下了日軍的灘頭陣地!戰斗早已經結束了!”
馬朝陽松了一口氣,傷亡最大的搶灘登陸戰,沒讓海軍陸戰隊的部隊參加,看來還是對的,那可是韓鐵的三個寶貝主力旅,配屬給自己,要是傷亡過大,就韓鐵那家伙的性子,能輕饒了自己?
兩個人剛剛上岸,迎面過來十幾個人影,馬朝陽的衛士們,急忙采取警戒的態勢,等人影到了近前,馬朝陽認出來了,是海軍陸戰隊第一旅旅長陳夢橋、第二旅旅長李博涵、第三旅旅長肖金庭三個人,身后跟著十幾名衛兵,正從對面過來。
馬朝陽急忙迎上去,還沒等開口說話,海軍陸戰隊的三個旅長,齊刷刷的站在他面前,舉手敬禮,表情嚴肅,馬朝陽有點兒懵了,一邊兒還禮,不由自主的問道:“三位旅長,發生什么事情了?”
海軍陸戰隊第一旅旅長陳夢橋,顯然是代言者的身份,利索的結束敬禮,說道:“馬司令官,我代表海軍陸戰隊其他兩位旅長,對您提出意見!”
馬朝陽一愣,更是不明所以,但他還是說道:“陳旅長,有什么意見,盡管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嗎,我馬朝陽也不是老虎屁股摸不得!”
陳夢橋說道:“馬司令官,我們三個旅,劃歸東南機動兵團的作戰序列,就是屬于您麾下的部隊,不應該有遠近親疏之別,但是,在今天的搶灘登陸作戰之中,您卻把我們的部隊,安排在最后一波上岸,我們上岸之后,戰斗都已經結束了,我們三個認為,這是對我們的不公平!”
“馬司令官,我們理解您的好意,但是,作為一名軍人,您這樣做,是對我們的輕視,剛才,我和李旅長、肖旅長,到第九旅郝旅長的部隊去看了一下,傷亡很大啊,我們看著心疼!”
“馬司令官,請恕陳夢橋直言,您的部署明顯是不妥當的,我們海軍陸戰隊主要的作戰目標,就是海島登陸戰,對于搶灘登陸作戰,是經過專門訓練的,是我們的所長,其中,日軍就是我們針對的對象,今天搶灘登陸戰,如果換成我們三個任何一支部隊,都不會出現這么大的傷亡!”
“馬司令官,我是個直性子的人,臨來的時候,我們韓司令官也特別交代,其他的戰斗不說,搶灘登陸這一塊兒,你們務必要懇請馬司令官,讓你們的部隊上去,那樣的話,傷亡會小得多!但是,您并沒有安排我們的部隊,因此,我們是來給您提意見的!要求馬司令官,像對待東南機動兵團部隊那樣,對待我們!”
陳夢橋的口才不錯,因為激動,他的語氣有些顫抖,言辭不算激烈,但意思卻很明確,希望馬朝陽司令官,不要因為自己是海軍陸戰隊的部隊,害怕出現較大的傷亡,就不敢放手大膽使用。
雖然陳夢橋等人,是來提意見的,但是,馬朝陽卻絲毫沒有反感,相反,內心卻涌起一股熱流,說是陳夢橋等人來提意見,其實,何嘗不是來請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