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軍旅順口前沿陣地上,就可以清晰的看到,陽光燦爛的晴空下,波濤翻滾的渤海海面上,獨立師的運兵船隊,從水天一色的大海深處而來,宛若波濤之中跳動的小黑點兒,以一種極具沖擊力的態勢,出現在日軍士兵的視線里,此刻,無數日軍軍官的望遠鏡頭,都對準了海面。
關東軍第七軍岸炮兵聯隊聯隊長,清崎大佐,更是激動得身體微微顫抖,很是期待啊,自從岸防炮兵聯隊組建以來,四十八門大口徑榴彈炮,還從來沒有發揮過真正的威力,今天,將要炮擊的目標,是獨立師部隊,是大日本帝國的死敵支那人,炮彈爆炸時,激起的水柱里,混合著支那士兵殘破的肢體,以及淡淡的紅色,應該是一副多么美妙的畫卷?
“敵軍船隊距離岸炮射程還有八公里、還有七公里。。。。。。!作戰參謀機械的報數聲,在死寂一片的聯隊部里,分外的單調、刺耳,但聽在清崎大佐的耳朵里,卻是絕美的音符,因為每一次報數,就說明,十幾萬支那士兵,距離死亡更近一步!
“敵軍船隊距離岸炮射程還有四公里!”作戰參謀再一次報告距離,清崎大佐“刷”的一下,抽出指揮刀,緩緩的舉到半空,然后靜止不動,雖然這種情況下,用不著大佐閣下親自上陣進行肉搏戰,但清崎大佐還是喜歡,這種最能體現大日本帝國軍官氣勢的指揮方式,部下們都知道,大佐閣下的指揮刀,猛地劈下之時,就是整個聯隊數炮齊發之際!
因此,守在電話機旁的參謀們,感覺很是辛苦,一方面,要注意傾聽聯隊作戰參謀。不斷的報出敵軍船隊接近的距離,另外,兩眼還得注意觀察,大佐閣下的動作,一心二用,端的是考驗帝國軍官的腦水和智商!
清崎大佐高舉著指揮刀的手臂,都有些發酸了。還是聽不到作戰參謀繼續報告獨立師運兵船隊,繼續接近的動靜,如果就此放下指揮刀,清崎大佐絕對不干,那豈不是有損大日本帝國軍官的威嚴?
又等了足有十分鐘,清崎大佐的右胳膊。都酸疼得快折斷了,還是沒有聽到,作戰參謀報告,敵軍運兵船隊,已經進入岸防炮火射程之內的動靜,他狐疑的舉起望遠鏡,觀察了一下海面。一切正常啊?
“八嘎!為什么不接著報數!你的昏頭了?”清崎大佐怒氣沖沖的對作戰參謀吼道。
掛著大尉軍銜的作戰參謀,十分委屈的回答道:“聯隊長閣下,根據觀察,敵軍運兵船隊,并沒有繼續靠近,而是原地不動,我無法報出數據!”他說的是實話,當獨立師的運兵船隊。在抵達岸防炮火力射程范圍,四公里之外的時候,竟然莫名其妙的停止不前了,這個參謀也是死腦筋,想當然的認為,敵軍船隊沒有繼續移動,我還報告個屁呀?
“哈尼?——八嘎!”清崎大佐怪叫一聲。然后是怒罵一句,眼中兇光畢露,緊接著,幾步竄過去。“啪!”掄圓了膀子,照著這個參謀的臉,就是狠狠的一個大嘴巴子,打的這個狠啊!
“八嘎!——該死的支那人,大大的狡猾,在搞什么鬼名堂?”清崎大佐氣得都快發瘋了,這個混蛋參謀,讓自己干巴巴的舉著指揮刀,足有十多分鐘,偏偏還是自己詢問,才說出原因,真是該死,一腦袋大糞,帝國軍官里,怎么還有你這樣的笨蛋加腦殘,清崎大佐都有心思,一刀劈了這個浪費自己表情的混蛋!
“怎么辦?獨立師的運兵船隊,就在岸炮射程之外的四公里處,打還是不打?”清崎大佐左右為難,獵物就在嘴邊兒,已經能聞得到香味,可就差著最后那么一點點兒,岸炮最大的有效射程,是十五公里,超出這個距離,彈著點和準確度無法保證,而且,也不敢保證,炮彈能夠打到現在的位置上!
清崎大佐急得團團轉,猛地,停住腳步,眼中冒出兇光,惡狠狠的命令道:“命令,各個炮位,跟換現在裝填的藥包,以最大裝藥量開炮!射程務必達到二十五公里以上,首輪炮擊校正彈著點,隨后,各炮位進行五發急促射擊!”二十五公里,已經是一八零口徑岸防炮,最大的射程,當然,是理論上的。
清崎大佐是豁出去了,他要以最大的裝藥量炮擊,這就是大口徑岸防炮的方便之處,因為火炮的口徑較大,為防止炮彈重量太重,不方便裝填以及運輸,炮彈入膛,必須填裝發射藥之后,才能進行炮擊,可根據炮擊的目標距離不同,選擇不同的裝藥量,達到射程遠近的調整。
清崎大佐命令用最大的裝藥量,雖然可以達到增加岸防炮射程的目的,但對于火炮的損傷也是巨大的,打個比方說,正常范圍內的炮擊,火炮平均壽命是可以發射一千發炮彈,那么,采取最大的裝藥量發射之后,火炮的壽命,可能只能打出二百發炮彈,就得報廢,所以,清崎大佐的命令,是以減少火炮壽命為代價的!
但清崎大佐顧不得這么多,眼看著獨立師幾百艘運兵船和軍艦,就停在自己的岸防炮射程之外幾公里范圍內,就差那么一點點的距離,如果不給這些狡猾的支那人,狠狠的一頓教訓,清崎大佐自己都會被氣得吐血!
空中傳來一陣凄厲的尖嘯聲,幾發從旅順口方向飛過來的炮彈,落在獨立師運兵船隊附近,“轟!”的一聲巨響,海面上,激起沖天的水柱!
唐秋泉聽到炮彈爆炸聲,笑著對參謀長辛喜國少將說道:“參謀長,命令運兵船隊和護航艦隊,以最快的速度倒車,后退十公里,日軍岸炮發瘋了,從距離上來看,是用了最大的裝藥量啊!也好,正好暴露了日軍的炮位,結合情報處的情報,更容易找到,命令航空兵轟炸機群出擊,對日軍灘頭陣地進行轟炸!”
“命令艦載戰斗機出動,擔負觀察炮擊效果的任務,命令艦載轟炸機起飛,轟炸日軍炮兵陣地,命令所有的護航軍艦,主炮根據戰斗機發回來的報告,炮擊日軍岸炮陣地!”
唐秋泉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從內心來說,他沒想到,日軍的岸防炮兵指揮官,會這么瘋狂,在自己的運兵船隊,沒有進入炮火射程之內,就依靠加大裝藥量,來對自己進行炮火打擊,不過,這樣也好,正愁不好確定日軍岸防炮兵炮位的具體位置呢,既然日軍瘋狂了,那就是送上門來找打!
唐秋泉心里更清楚,此時的日軍岸防炮,射程有了,但炮擊的精度,則會大打折扣,對分散在方圓幾十公里海面上的運兵船隊來說,威脅不大,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命令船隊后撤,后撤到自己軍艦艦炮的有效射程之內,日軍的岸炮有效射程之外!
隨著第一發炮彈出膛,巨大的爆炸聲,回蕩在空氣之中,清崎大佐的心,豁然敞亮了,就跟堵在胸口很長時間的一口渾濁之氣,猛然釋放出去一樣,心里別提多痛快了!
清崎大佐舉著望遠鏡,看著海面上,不斷激起的沖天水柱,嘴里連聲吆喝,“呦西!大大的好,就這樣打,把這些可惡的支那人,統統的送進海底!”
可掃興的人,無處不在,那位負責報告獨立師運兵船部隊距離的作戰參謀,雖然挨了聯隊長閣下的一個大嘴巴子,但身為帝國軍人,理當盡忠職守,什么情況下,也不能影響自己履行職責,于是乎,這位兢兢業業的大尉參謀,便挺著腫脹了半邊的臉,又開始精確的報數,“敵軍船隊距離岸炮射程六公里、七公里、九公里。。。。。。”
“八嘎!閉上你的臭嘴!”清崎大佐簡直是氣瘋了,對著這個木頭橛子似的作戰參謀,大聲吼道,這個參謀簡直是來給自己添堵的,自己的岸防炮射程有盡頭,可獨立師的運兵船隊,撤退的距離無止境,“命令各個炮位,不要間斷,連續急促射擊!”清崎大佐吼完了作戰參謀,又對那些守在電話機旁的參謀們,大聲吼道。
日軍的岸防炮,將一連串的炮彈,打到海面上,無數的水柱沖天而起,從岸上看去,氣勢甚是驚人,可惜,就是沒有獨立師運兵船被擊中之后,冒出的濃煙和烈焰,就在“轟隆隆”的炮聲之中,南方的天空之中,傳來發動機沉悶的轟鳴聲!
這鋪天蓋地而來轟鳴聲,逐漸壓過了岸炮的炮擊聲,吸引了無數的日軍軍官,將望遠鏡對準了南方天空,在清崎大佐的望遠鏡頭里,出現了黑壓壓的機群,與此同時,在所有日軍軍官的望遠鏡頭里,都看到了這驚人的一幕,遼東半島六月晴朗的天空上,數百架轟炸機,排著整齊的隊形,從南方蔚藍的天際,在視野里逐漸擴大并清晰起來,機身上,獨立師航空兵的軍徽,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隨后,在海面上的獨立師船隊里,也起飛了戰斗機和轟炸機,與南方而來的獨立師轟炸機群,形成飛行高度不同,但一樣帶著凜凜殺氣的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