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載仁親王真的沒有敷衍南次郎大將的意思,他的航空隊,的確無法從遠東戰場,抽調出更多的戰斗機,來支援關東軍的遼東半島戰場,遠東戰場不單是地面戰斗,打得難解難分,空戰也是僵持不下。
雖然在多次的空戰之中,遠東派遣軍航空隊,略占上風,但載仁親王知道,遠東戰場的制空權,無論是自己還是劉鐵漢,都沒有絕對的掌控,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遠東派遣軍航空隊與外蒙古巡航區戰斗機部隊,打的是勢均力敵,日軍勝在戰斗機的數量,超過外蒙古巡航區,但外蒙古巡航區部隊,飛行員豐富的空戰經驗,拉近了與日軍的差距,雙方打個平手。
指揮東指部隊,與日軍遠東派遣軍激戰的劉鐵漢,并沒有苛責外蒙古巡航區指揮官孟慶鵬上校,也沒有要求他,必須掌握絕對的制空權,但副師長不說,孟慶鵬自己卻是心里窩火,要不是自己的戰斗機數量,比小鬼子少了百余架,遠東空戰,早就有了結果,還用得著整天的跟小鬼子磨嘰嗎?
孟慶鵬的要求不高,只要再給自己三個戰斗機團,保證把小鬼子的戰斗機,殺得遠離遠東的天空,連個影子都看不到,為此,他給自己的上司,北方飛行集團指揮官劉粹剛少將,發去了一封電報,請求為外蒙古巡航區增加兵力,以盡快掌握遠東戰場的制空權!
而劉粹剛的回電,很是簡單,也讓孟慶鵬憋了一肚子氣,“來電盡獲,目前之遠東戰場,以維持現狀為佳,不宜增加兵力,你部的任務就是,確保東指部隊。不遭受日軍轟炸機的空中威脅,僅此而已!”
沒頭沒腦啊,孟慶鵬看完電報,“呼”的噴出一口氣,嗓子眼兒火辣辣的,他不了解,指揮官為什么不給自己增兵。難道,是想要遠東戰場空戰,打成膠著狀態嗎?
孟慶鵬想不通,就把一肚子的火氣,撒到日軍飛行員身上,于是乎。這幾天,外蒙古巡航區的戰斗機飛行員,打得格外的兇狠,一副拼命的架勢,日本遠東派遣軍航空隊,感到了很大的壓力,在這種情況下。載仁親王能夠硬擠出兩個戰斗機大隊,增援遼東半島戰場,可謂是做得仁至義盡了。
但南次郎大將不了解載仁親王內心的郁悶和無奈,認為這個政客特質多于軍人氣質的親王殿下,是在記恨自己,沒有向他表示靠攏、效忠,在故意刁難和惡心自己,看完電報之后。南次郎大將臉色鐵青,幾把就撕碎了電報,怒不可遏的對參謀長松田中將說道:“親王殿下竟然如此不顧大局,在滿洲危機關頭,還在耍政客的手段,真是令人心寒和齒冷!”
“兩個戰斗機大隊?——開什么玩笑,我們面對的是獨立師航空兵整個北方飛行集團。擁有幾個航空隊的實力,區區兩個戰斗機大隊,不過六十余架戰斗機,是送給那個支那魔鬼的禮物嗎?”
松田參謀長沉默不語。本來,南次郎司令官向載仁親王求援,自己就不大贊同,分屬不同的派系,加之司令官并沒有搭籠親王殿下的招攬,他能竭盡全力的站在關東軍的角度,來考慮問題嗎?
現在,答案有了,南次郎大將被羞辱了一把,等南次郎大將怒氣平息下來之后,松田參謀長建言道:“總司令官,您也不必過于憤怒,載仁親王顯然是對我們關東軍心有芥蒂,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何解決獨立師航空兵來自空中威脅的時候,卑職認為,立即向大本營求援,請求大本營,至少為關東軍配備兩到三個航空隊,不少于一千架戰斗機和轟炸機,否則,難以在其后的戰斗之中,掌握基本的制空權!”
松田參謀長的話,說得比較謹慎,不是掌握絕對的制空權,而是相對的制空權,他心里清楚,如果在滿洲上空,掌握絕對的制空權,那么,帝國至少投入六個航空隊以上的作戰飛機,但是,以帝國目前的狀況而言,能拿得出了這么多的作戰飛機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帝國征戰的戰場,不僅僅是滿洲,還有朝鮮半島、還有西南太平洋上的澳洲,那個戰場都是填不滿的無底洞,見南次郎大將沉默不語,對自己剛才的建議,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松田參謀長繼續說道:“總司令官,我們不但向大本營如實陳述滿洲目前面臨的危險局面,請求增加空中力量,還有單獨給天皇陛下,遞交一份奏章!”
“總司令官,不要再猶豫了,我們給天皇陛下的奏章里,可以這樣說,滿洲乃帝國海外之最大原材料、軍火、軍用物資礦產、廉價勞動力之提供地,一旦滿洲落入支那魔鬼之手,對于帝國各個戰場而言,不亞于滅頂之災,帝國在滿洲經營多年,一旦失去,我大日本帝國可能有亡國之危險!”
南次郎大將終于抬起頭,訥訥的說道:“松田君,危言聳聽了吧!滿洲再重要,也不至于影響到本土,這是否有欺騙天皇陛下的嫌疑?有違我等帝國軍人的榮譽!”
松田參謀長潛藏在金絲眼鏡后面的雙眼,冒出鐵灰色的暗光,語氣有些陰森的說道:“將軍閣下,非不得已,職部也不會出此下策,不危言聳聽,我們的奏章就不會上達圣聽!不足以引起天皇陛下的重視,但松田所言,并不為過,滿洲之于帝國的重要性,將軍閣下比我都清楚吧!”
南次郎大將當然清楚,現在帝國進行的幾場戰爭,很多程度上,都是依靠滿洲的資源在支撐,否則,帝國本土匱乏的資源,狹小的國土面積,如何能支撐起同時進行的幾場戰爭?
南次郎大將長嘆一聲,說道:“松田君,就按照你的意思,給大本營發去求援電報,給天皇陛下上奏章!”
吩咐完這些,南次郎大將似乎瞬間衰老了許多,恨恨的接著說道:“什么時候,我堂堂的帝國皇軍之花——關東軍,淪落到乞求增援的地步了?迫于無奈啊!統治滿洲凡五十余年,關東軍何時處于如此窘迫的境地?恥辱啊!——從今天開始,遼東半島將陷入無邊的血光之中!”他的語氣十分的低沉。
心里再難受,遼東半島的防御,還是要牽腸掛肚,南次郎大將想了一下,說道:“松田君,給遼東半島防御部隊、第七軍司令官兼遼東半島軍管區司令官橫山佳彥中將發電報,告訴他,旅順口反擊獨立師登陸部隊之戰,非是必守的決戰,命令他,旅順口之守軍,需見機行事,切不可將僅有的精銳部隊,消耗在阻擊獨立師登陸部隊之戰斗中,可略作阻擊之后,再做撤退,遼東半島防御戰的核心要旨,還是在第二道防線!”
“此外,密令在滿洲西南部邊境,與獨立師華北野戰兵團對峙的第五軍司令官兼西南部防御部隊司令官前田中將,在不驚動獨立師部隊的前提下,從戰線上,秘密調集一個師團外加一個旅團的兵力,集結于奉天周邊,要明確的告訴前田君,抽調兵力是極端秘密的行動,一旦被獨立師指揮官所覺察,則滿洲西南部邊境危矣!”
松田參謀長大吃一驚,下意識的問道:“怎么?司令官,您要從滿洲西南部邊境防御線抽調兵力?前田中將面對的,是獨立師一個野戰兵團,三十余萬兵力,本來就兵力不足,如果再次削弱,我擔心。。。。。。”
南次郎大將,當然知道自己的參謀長,所擔心的是什么,他打斷了松田中將的話,嘆息著說道:“松田君,這是迫不得已,遼東半島之戰,橫山君的部隊,不可能將獨立師部隊趕下渤海灣,那么,我必須考慮到,一旦遼東半島失守,我們在遼西地區的主力部隊,是否會腹背受敵!”
“那個支那魔鬼,選擇的動手時機,的確很刁,正是我關東軍部隊實力大減、兵員不足的虛弱時刻,我們在遼西地區的部隊,更是不敢后撤半步,否則,對面錦州一線,對我們虎視眈眈的馮繼武的娘子關守備兵團,將會借機殺過來,屆時,與獨立師在滿洲的大決戰,就會全面爆發!”
“松田君,此時此地,關東軍并不具備與獨立師部隊,在滿洲境內決戰的必要條件,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本土補充的新兵,基本到位,我將親自趕至遼東半島,指揮帝國武士,對獨立師登陸部隊進行全線反擊,三個月,我只需要三個月的時間!”
“因此,為了確保遼東半島,不成為獨立師部隊,夾擊我關東軍主力的跳板,還需要從遼西地區的部隊里,抽調兩個師團的兵力,在奉天以南一線,組成第三道防線!——三個師團加上一個旅團,應該能夠阻擋住獨立師登陸部隊,繼續推進的腳步了!同樣,抽調部隊也要秘密進行!”
這是典型的拆東墻補西墻的做法,但南次郎大將卻不得不這樣做,否則,從遼東半島登陸的獨立師部隊,肯定會抄了自己的后路,“司令官,您對遼東半島的皇軍部隊,如此沒有信心?”松田參謀長詫異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