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少將的話,顯然是代表了關東軍眾將領的共同心聲,“總司令官閣下,請您三思,我們可以向陸軍部、向米內閣下反映這個問題,不能把關東軍送上絕路啊!”眾將領們,齊聲喊道,一個個的眼中,閃動著憤怒和不解的火焰,氣氛頗有些絕望的悲壯。
一旁關注這情況變化的新野中將,不由得一縮脖兒,暗自慶幸,“幸虧剛才沒表態,若不然,這幫悍將的火氣,還會撒到自己頭上!”此刻的新野中將,到抱著看好戲的態度,看南次郎大將如何處理將領們的怒火。
南次郎大將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冷冰冰的眼神兒,在眾將領們的臉上,飛快的掃視一圈兒,右手猛地往空中一舉,仿佛是具有魔力般,群情激奮、一片鴰噪之聲的關東軍將領們,立時閉口不言,這情形,看得新野中將心里一緊,對南次郎大將控制關東軍內部的手段,愈發的敬畏和深入了解。
南次郎大將緩緩的放下右手,看都不看眾將一眼,背對眾人,眼睛看著墻上的大幅軍事地圖,語氣低沉的說道:“命令,一個小時后,召開旅團長級以上軍官,到總司令部召開軍事會議,部署下一步的進攻行動,正在與蘇軍作戰的五個師團,師團長將指揮權暫時移交給參謀長,注意,保持現在的進攻節奏和態勢,等待新的命令下達,諸君,抓緊時間準備去吧!”
一言九鼎、斬釘截鐵又不容置疑,根本不是在商量,就是命令,說完,南次郎大將頭也沒回,轉身出了總司令部。留下關東軍一干將領,沉默片刻,各自交換一下帶著絕望的眼神兒,各自離去,執行南次郎總司令官的命令去了,當然,連眼角的余光,都沒有給新野參謀長,直接將這位總部參謀長閣下,當做空氣一般。
剛才還幾十號人。顯得有些擁擠的總司令部內,頓時空無一人,只剩下新野參謀長一個人,頓時覺得空蕩蕩的滲人,新野參謀長失神兒了一會兒。忽然露出喜色,既然南次郎大將已經決定執行親王殿下的命令。那這是個好消息啊。不行,應該馬上報告給親王殿下,這也是功勞一件嗎!
南次郎大將并沒有走遠,而是拐進了一旁的機要室內,正在值班的幾名下級軍官,一見是關東軍的老大來了。慌忙起立敬禮,手忙腳亂的給總司令官閣下找椅子。
南次郎大將不禁皺皺眉頭,但卻是非常和藹的說道:“諸君不必多禮,各自忙著自己的工作吧。打開與遠東戰役總司令部聯絡的電臺!”然后,他又陰森森的說道:“拍發的電文,我口述,不要記錄,電報要必須發到載仁親王殿下的手里,還有,關于電報的內容,不要外傳,都記住了?”
深夜,遠東城市哈巴羅夫斯克,日本遠東戰役總司令部,載仁親王的辦公室內,依然是漆黑一片,走廊上的燈光,透過門上的玻璃,照進來昏黃暗淡的光,卻顯得靠著墻角的辦公桌后面,一動不動做了坐長時間的載仁親王,瞪得大大的眼睛,詭異的冒著幽光,就跟躲在陰暗角落的毒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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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仁親王將自己埋在黑暗之中,就這樣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快兩個小時了,這漫長的將近兩個小時時間內,對于他來說,著實是一種煎熬,內心忐忑不安,他最害怕的,是關東軍總司令官南次郎大將,斷然拒絕執行自己的命令,如此,遠東戰役計劃就是徹底泡湯了,即使是事后,將南次郎碎尸萬段,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又有什么用處?
千載難逢的時機,已經錯過,載仁親王還擔心,來自東京的電報,萬一南次郎將此事通報給米內光一那家伙,自己那耳朵根子極軟的天皇老哥,聽信了他的話,以天皇的名義,責令自己取消命令,又該怎么辦,無論哪一種情況出現,都會導致自己精心策劃的遠東戰役泡湯。
這種無法預知的等待,最是煎熬人,期間,倒不是名義好消息傳來,接到自己嚴令的遠東派遣軍司令官,朝鮮住屯軍司令官回了電報,“部隊現在的行軍速度,已經提到了極限,保證按照總司令官閣下的命令,準時到達指定集結地點,堅決堵住朱可夫部隊撤退的路線!”
載仁親王對這個好消息,一些無動于衷,意料之中嗎,什么無法按時到達,就是沒挖掘潛力,只要給了壓力,大日本帝國皇軍士兵,是會創造奇跡的,如果那兩個部隊司令官不想剖腹自裁,就會想盡辦法來完成自己的命令。
因此,送電報的參謀,頗為興奮的啰嗦幾句,無非是總司令官閣下指揮有方,英明果斷,從不能出入手,創造大日本帝國陸軍行軍奇跡之類的恭維話,還沒等進一步發揮,滔滔不絕的敬仰之詞,剛露出一點兒,就被心緒不佳的親王殿下,一句暴喝:“八嘎——啰嗦什么?滾出去!”噴了滿臉的唾沫星子,灰頭土臉的趕了出來。
走在燈光幽暗的走廊上,這個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被踢得鼻青臉腫的參謀,還在滿不是心思的委屈,“惹著誰了?說好話還挨嗤,真他娘倒霉!”幸虧自己溜得快,否則,親王殿下的大嘴巴子,還不緊跟著扇過來啊?
等得心如油煎的載仁親王,看著窗外隨風搖曳不定的樹枝,黑沉沉的夜空,深出一口氣,“決定一場勝敗戰役的關鍵,都在關東軍身上,南次郎君,希望你能體會我的用心,不要被派系之爭,蒙蔽了你的智慧?希望我沒有看錯你!”他自言自語道,說不清是安慰自己,還是其他的意思。
“砰!——砰!砰!”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在寂靜的夜間,卻如同炸雷般,轟鳴在載仁親王耳邊,他眼中的火焰一跳,心,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這個時候,沒有人敢打擾自己,除非——除非是關東軍的電報來了!
“請——進”載仁親王努力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并破例的用上了個“請”字。
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走廊上的燈光,剎那間奔涌進來,辦公室內,馬上出現半明半暗的詭異景象,“總司令官閣下,好雅致啊,大戰前夕,靜坐冥想,物我兩忘,很是符合我大和民族對禪道精義了解的要旨啊!”一陣輕松又帶著詼諧的語氣,在辦公室內響起,隨之,“啪”的一聲,燈,又被拉亮,辦公室內,馬上明亮起來。
進來的,是剛剛高升為日本遠東戰役總司令部,參謀本部本部長的山田少將,也只有他,能用這種帶著詼諧的語氣,打破眼前的沉悶,給載仁親王殿下,將自己埋在黑暗之中,找個合理的理由,而且,還上升到了參禪禮佛的高度,切合實際又不露痕跡,端的爐火純青的功夫。
“真他娘的高手!”連心似油煎的載仁親王,也禁不住暗贊一聲,借著這個松泛勁兒,載仁親王似乎漫不經心的問道:“都這么晚了,山田君還沒有休息?有什么事情嗎?”
山田從文件夾來,拿出一封電報,也是波瀾不驚的說道:“總司令官,是來自關東軍總司令官南次郎大將,親自拍發給您的電報,我正好路過電訊室,就順便送過來了!”
載仁親王眼中的火焰,登時燃燒起來,跟兩個電燈泡似的,冒著綠光,身體猛地前沖一下,又強自停下,伸出的手,也放下來,更加隨意的說道:“哦,關東軍的電報啊,也好,正想了解一下前線的戰斗情況,山田君,就放在這吧!”
山田少將臉色平靜,知趣的說道:“那好,職部就不打擾總司令官閣下了,告辭!”說完,一鞠躬,轉身退了出去,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山田少將的嘴角,掛上一絲得意的微笑,“什么正好路過啊,自己一直等著好不好,不讓不知道、也不理解,親王殿下將自己關在黑屋子里,為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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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部的其他軍官,也許不明所以,不知道親王殿下為什么郁悶,自己可是心知肚明,還不是為了關東軍總司令官南次郎大將,是否執行命令的問題,眼下的親王殿下,最迫切需要的,就是這份電報,自己親自送過來,那不跟雪中送炭一樣嗎,給長官留下好印象,絕對不吃虧!
當然,如果是南次郎大將,拒絕執行命令的回電,自己肯定是不會送的,就算機要室送到自己手里,也會安排其他人送去,觸霉頭的事情,讓別人去干!
山田少將的身影,剛剛消失在辦公室內,載仁親王就如同看到一個美女一般,眼睛冒著藍光,以最迅捷的動作,猛地一把撈起電報,急速的瀏覽起來,南次郎大將的回電,很簡單,“總司令官閣下,接到鈞令之后,關東軍全體將士,將義無反顧的執行閣下的命令,雖付出再大的犧牲,亦在所不惜!”
“唯有一件事,職部有所求,關東軍之現狀,總司令官閣下了如指掌,雖鼓起余勇,但無法久戰,三兩日時間,尚在承受范圍之內,若稍長,恐怕難以支撐,因此,請總司令官督促其他兩路部隊,盡快完成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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