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離忙里偷閑,帶著,梅婷、梅雪和劉心蘭,山虎帶著未婚妻歐陽蘭,六個人拿出一整天的時間來逛街,算起來,唐秋離自己,還真沒有陪著妻子們上街購物的記錄,這一次,還是梅婷的提議,總算滿足了三個女人的一點兒心愿。
臨近過年的定邊,春節的氣息極為濃郁,六個人里,四個女人自然是逛得興高采烈,精神頭兒十足,見她們那副高興的架勢,唐秋離和山虎,自然是舍命陪淑女。
無巧不巧,撞上了定邊經濟特區軍政委員會副主席,兼定邊特別市市長劉翰章,帶著十幾個市府各有關局的局長和副局長們,下市場實地查訪。
春節臨近,忙活了一大年,那個不想在家里,好好陪陪老婆孩子,置辦點兒年貨,可遇到個工作狂的市長,領著十幾個頭頭腦腦,從臘月二十三開始,用腳底板子,幾乎量完了定邊所有的商業街,心里不煩不累,那是假話。
唐秋離也明知道這一點,人之常情嗎,為難就在這里,表揚劉翰章的工作精神,連自己都覺得這位老兄也太那個了,說這些局長、副局長們,心里不大滿意,那豈不是寒了大家的心。
唐秋離委實不知道說什么好,偏偏在這時,劉翰章還說道:“主席,對于我們定邊市府的工作,您還有什么指示沒有?”
唐秋離的腦袋,當時就大了,還指示,說不定這位劉老兄一時興起,大年三十兒的,把定邊市府所有的頭頭腦腦,都拉上大街。沒辦法,不想說也得說,那十幾個局長、副局長們,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呢!
唐秋離把劉翰章拉到一邊兒,說道:“劉副主席,我哪有什么指示啊,常年不在定邊,可別出我的丑,定邊市府諸位同仁,辛苦一年了。翰章兄,文武之道有張有弛,要勞逸結合嗎!”
劉翰章眨巴眨巴幾下眼睛,恍然大悟的說道:“主席是在批評我,不體恤下屬。可是,這都是必須的工作。推倒年后不好。年后的工作,已經有了安排!”
唐秋離嚇了一大跳,急忙搖手,連說,“不不,翰章兄統籌定邊的工作。我這只是建議啊!建議!”
劉翰章摘下黑框眼鏡,倒是非常認真考慮了一下,說道:“主席的建議,非常正確。是我操之過急了,好,就按照主席的指示辦!”
劉翰章回到那幫干部堆里,吩咐幾句,唐秋離遠遠的看著,人群發出火炬一陣低低的歡呼聲,然后,各自散去,他又看到,有的局長和副局長,立馬鉆進街邊的電話亭里,大概是給家人打電話,而劉翰章只是朝著自己擺擺手,帶著兩個秘書,瘦高而挺拔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這背影,讓唐秋離不禁由衷的敬佩,敬業到如此程度,滿定邊能有幾人?
山虎拉了一下有些走神兒的唐秋離,“走吧,梅主任他們,該在商場里等急了!”
唐秋離回過神兒來,打趣到:“不是吧虎子,你是怕歐陽蘭等急了,沒想到啊,獨立師赫赫有名的‘狂虎’,竟然臣服于一個小女子的手下,這上哪兒說理去!”
山虎也不尷尬,反而臭美似的說道:“歐陽對我那是沒的說,尤其是我爹我娘,對她比對我還親,提溜著耳朵警告我,不許欺負歐陽蘭!你說,我敢欺負她嗎?”
定邊雖然地處蒙古高原南麓,毛烏素沙漠近鄰,大西北黃土高原一隅,可卻是一座在當時,繁華和現代程度,數進前五名的城市,盡管這樣,積淀了幾千年的黃土地文化傳統,還是浸在每個人定邊人的骨子里,過年的習俗,也就飽含著濃郁的陜北氣息和特色,以大紅為主色調,到處紅紅火火的一片。
蒸霞噴霧般,彌漫在定邊的大街小巷,唐秋離和山虎,趕回商場的時候,幾個女人還沒有采購完,兩人對視一眼,均是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看出了彼此目光之中的吃驚,女人逛街,那是與生俱來的天賦!
直到下午五點多鐘,西墜的霞光,已經將半邊天染成了千姿百態的火燒云,很多店鋪招牌的霓虹燈,開始閃爍五顏六色的光彩,路燈陸續亮起來,梅婷等人,才意猶未盡的結束了瘋狂購物之旅,滿載而歸!
當大包小包搬上車的時候,唐秋離和山虎又一次驚駭了,瞧這架勢,不是把大半個商場,都搬回家了吧?
看著唐秋離等一行人上車離去,擔負保衛任務的電報特勤局的特工們,渾身發軟,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帶隊指揮吳培章,馬上報告給了,一直坐鎮局本部的局長高闖山,“局長,師長一行,已經開始回府,按照局里制定的保衛計劃,第二科開始接手沿途警衛任務,您還有什么指示?”
高闖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嘴里高叫,“我的活祖宗啊,總算回家了,吳培章,你們辛苦了,第一科全體特工馬上休息,回家陪陪家人!不過,全員保持隨時出動狀態,咱們這位師長啊,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出現在大街上!”
定邊的春節,是傳統而熱火的,唐秋離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頓其樂融融的團圓飯,當窗外的鞭炮聲,此起彼伏,如同陣陣春雷般響起的時候,父親端起酒杯,不無感慨的說道:“今年是咱們家第一個團圓年,以往過年,秋離不在,小雪不在,今年,都回來了,還多了個心蘭,我們老唐家,現在可是三代同堂,唉!知足了!”將滿杯酒,一飲而盡,劉心蘭急忙起身,給倒滿了。
唐秋離端起酒杯,雙手舉起,動情的說道:“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兒子不在您身邊,不能時時盡孝,想來慚愧,婷姐、小雪、心蘭,咱們一起敬父母一杯酒!”四個人站起身,齊齊的舉起酒杯,兩位老人滿心喜悅的喝下這杯,兒子和兒媳婦們敬的酒。
唐秋離又倒滿一杯酒,目光深情的看著梅婷,說道:“婷姐,這幾年,我和小雪一直在外地,父母和琳兒就全靠你照顧,你是我唐家的功臣,這杯酒,秋離敬你!來,小雪、心蘭,咱們敬婷姐一杯酒!”
梅婷沒想到,丈夫會有這樣的舉動,略帶慌亂的說道:“什么功臣啊,平時又沒什么累活、重活,連嘉琳都是爸爸和媽媽幫著照顧,我根本累不著!”梅婷說什么也不肯接受唐秋離的敬酒。
父親說話了,“小婷,你當得起這杯酒,我老唐家娶了你這樣的兒媳婦,是唐家的福氣,更是秋離的福氣,喝吧孩子,這幾年,你心里的苦楚,爸和你媽的都看在眼里呢!”
就這幾句話,梅婷的眼淚差點兒掉下來,忙掩飾似的,一仰頭,把一大杯酒,一飲而盡,卻嗆得劇烈的咳嗽起來,借機擦去眼中的淚花。
這一夜,一家人都沒有睡覺,聚在一起閑談守歲,談得最多的,還是唐秋離小時候的事情,母親如數家珍,一樁樁、一件件娓娓道來,這些往事,不僅僅是梅婷、梅雪和劉心蘭沒聽過,就連唐秋離自己,也是記憶模糊,或者是根本不知道,也許是從另外一個世界而來,這個身體的前世記憶,大多泯滅了吧!
在大人們不時爆出是歡笑聲中,小嘉琳躺在奶奶的懷抱里,甜甜的睡著了,窗外的爆竹聲,幾乎是整夜未斷,一家人也談了一夜,直到東方放亮,梅婷、梅雪和劉心蘭,陪著婆婆一起,才意猶未盡的準備早飯去了。
大年初一上午,一行人又趕到梅府拜年,自然又是一番熱鬧,到了初二,又去山虎家和張大爺、大娘家拜年,然后,就是山虎和歐陽蘭回拜,一直鬧騰到正月初五,才算消停點兒。
正月初七,獨立師師長定邊行轅機要組,接到參謀長趙玉和從伊爾庫茨克發來的電報,“師長,根據我外蒙古駐軍偵察部隊偵察,蘇軍集結于烏拉爾山脈以西的部隊,已經達到了五個集團軍,大約為四十萬人左右,面前,尚未有任何試圖進攻的舉動,其活動,均在我嚴密的監視之下,稍有異動,馬上報告!此外,蘇軍工兵部隊,在烏拉爾山脈一下地區,修建幾百處野戰機場。”
還有一封電報,是情報處處長于得水,發自外蒙古庫倫的,“師長,根據情報處蘇聯情報網獲悉,蘇聯空軍已經決定,成立遠東第一飛行集團軍,下轄六個戰斗機軍和兩個轟炸機軍,初步裝備的作戰飛機數量,在五千至六千架左右,專事擔負蘇軍在東方地區的作戰任務。”
唐秋離看到這兩份電報的時候,剛剛和梅婷、梅雪、劉心蘭,還有山虎和歐陽蘭,從已經成了陜北大秧歌海洋的定邊街頭,意猶未盡的回來,六個人,不但從頭到尾的觀看了大秧歌拜年的壯觀場面,還被歡樂的定邊市民,裹進扭秧歌的人群里,手舞足蹈的跳了好一陣子,才被十幾個特衛,費勁渾身的力氣,從人堆里搶出來。
也多虧唐秋離事先化了妝,否則,會被定邊市民重重包圍起來,脫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