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內壽一想打出個時間差,攻占重慶之后,還來得及回援南寧,他必須得這樣做,支那魔鬼唐秋離的一個野戰主力兵團,往南寧方向運動,絕對不是什么好事兒,他從中嗅出了危險的氣息。
寺內壽一心里暗罵大本營情報本部那些混蛋,提供給支那南方派遣軍的情報,一致認定,當大日本皇軍部隊,進攻支那政府軍部隊的時候,唐秋離根本不會伸手救援,來自支那臨時首都重慶的情報都表明,蔣介石與唐秋離之間的矛盾,已經上升到無法調和的程度。
此前,唐秋離還躲過了蔣介石心腹,針對他的一次暗殺,而南方戰場的局面,似乎也證明了這一點,沒有任何情報顯示,支那政府軍與唐秋離部隊之間有配合行動,哪怕是最起碼的協調都談不上,雙方似乎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但寺內壽一以老道的經驗看出來了,每當大日本皇軍部隊,進攻支那政府軍的時候,唐秋離的部隊,就會在另外一處戰場出現,都勻戰役山下奉文的第十五軍的下場,就是這種突然的結果,當時,派遣軍主力部隊,正在圍攻貴陽的支那政府軍部隊。
這一次,就在自己指揮三十多萬皇軍部隊,一路往北攻擊,逼近支那臨時首都重慶的時候,唐秋離的部隊,恰好又出現在南寧,目標是南寧的十幾萬皇軍部隊,寺內壽一可不樂觀的認為,這只是巧合,這個支那魔鬼,出現的太是場合了,而他每一次出現。都會給皇軍造成極大的損失,雙方似乎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寺內壽一甚至有更深的考慮。大本營把支那政府當做主要對手。是不是弄錯了目標,應該先消滅支那魔鬼唐秋離的部隊,然后,再進攻重慶。這個想法,自從第十五軍全軍覆沒之后,寺內壽一就有了。
當然,他還不敢把這個建議,遞交給大本營,據寺內壽一在大本營的老友私下告訴他,進攻重慶。是天皇陛下親自制定的戰略決策,甚至,為此放棄了占領廣州,為的就是盡量避免與唐秋離的部隊交戰。先摧毀支那政府,后對付唐秋離,而后占領支那南部,作為進攻東南亞的前進基地。
可這完全是不現實的,這個支那魔鬼,幽靈一樣,徘徊在南支那的上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撲出來,狠咬派遣軍一口。也就意味著,幾萬的皇軍士兵玉碎。避免交戰,卻又躲不開,寺內壽一只有向本土求援。
他非常清楚,這樣做,已經是在削弱自己的威信,自從第十五軍覆滅,山下奉文殉職以后,大本營已經有重量級人物,提議啟動彈劾自己的程序,若是南寧的十幾萬帝隊,被唐秋離消滅,雷州半島和桂南乃至北部灣丟失,他的官兒也就當到頭了,就等著回家養老去吧。
因此,寺內壽一幾乎是一天幾次電報,詢問南寧方向的情況,得到的回答,都是沒有重大事件發生,唐秋離的部隊,還在繼續往南寧方向開進,雷州半島未出現支那軍隊,這讓他無法心安,感覺到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往南寧方向罩去。
心急如焚的寺內壽一,幾乎是在逼著北進的日軍各部隊,以最短的時間,最快的速度,擊潰敢于阻擊的支那政府軍部隊,息烽打了三天時間,他并不滿意,對于遵義,他個先頭部隊的命令是,四十八小時之內,必須攻占遵義。
在遵義的薛岳,得知第四集團軍和前去增援的六萬部隊,安然從息烽防線撤回,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從內心來說,他對息烽防線的部隊,能完整的撤回來,不報太大的希望,幾支殘軍,一個打得半死的第四集團軍,怎么能阻擋得了幾十萬攻勢如虹的日軍部隊。
他之所以留在遵義,沒有后撤之婁山關防線,完全是為了鼓舞部隊的士氣,起到定心丸的作用,總指揮都沒有走,殘缺不全的部隊,也就不會驚慌失措,出現像顧祝同在時那樣的潰退局面。
第四集團軍殘部和第七集團軍以及第十三軍、第二十一軍部隊,通過遵義之后,已經是凌晨時分,薛岳是身邊,只剩下一個警衛團的兵力,他最后一次,乘車巡視一下已經空無一人的遵義古城,然后,出城登上城南的一座山峰,往息烽方向眺望。
滿眼的蔥綠,黔北大地群山和郁郁叢林,盡收眼底,一輪噴薄的朝陽升起,萬道霞光把遠山和叢林,染成了淡淡的金黃色,霧靄蒸騰起處,已經可以隱約聽見炮聲,身邊的衛士長,提醒一句:“總指揮,部隊都撤離了,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
在日軍越來越清晰的炮聲中,中央軍西南防線總指揮薛岳,離開遵義,往婁山關方向而去,臨走時,他不斷的回頭看著遵義古城,無論是身邊的衛士,還是參謀人員,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個小時之后,日軍先頭部隊,以坦克為前導,出現在遵義的城南。
在日軍先頭部隊指揮官,第一百零八師團師團長鈴木三郎的眼里,遵義的地形,可比息烽要險峻得多,奇怪的是,遵義城門緊閉,宛如一個疲倦的老人,沉默的佇立在群山之間,看不到一點兒支那士兵和工事的影子,整座古城,不設防!
這樣的情形,卻讓鈴木三郎起了疑心,如果在遵義看到森嚴壁壘的工事、碉堡,嚴陣以待的支那政府軍士兵,鈴木會毫不猶豫的命令,戰車部隊掩護步兵,馬上發起攻擊,可眼前的情況,太不正常,太安靜了,安靜得讓鈴木心里沒底兒。
鈴木三郎下達命令,炮兵聯隊立即構筑陣地,準備炮擊支那政府軍的陣地,炮兵聯隊長接到師團長的命令之后,瞪著牛眼,用高倍望遠鏡把遵義城南的地形,仔細看個遍,直到倆眼發花,也沒有看到師團長所說的支那政府軍陣地在哪,只看到滿山的高大樹木,茂密的叢林,沒有目標,炮兵往哪炮擊?
日軍炮兵聯隊長一陣迷糊,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構筑了野戰炮兵陣地,鈴木把他看到的情況,電告給了總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很快,接到回電,“按照原定計劃進行攻擊,不要被支那人的小伎倆迷惑,記住,你只有四十八小時的時間。”
鈴木放心了,命令到,“命令,炮兵聯隊,立即炮擊,戰車分隊,進入攻擊位置,”可炮兵聯隊長的電話,讓他幾乎氣炸了肺,“師團長閣下,請示炮擊目標?”“八嘎,笨蛋的干活,那是你的事情,要把隱藏的支那士兵炸出來。”
日軍炮兵猛烈的炮火,在遵義城南的所有高地和山峰上,大肆傾瀉炮彈,團團硝煙升起,腰粗的大樹,轟然倒地,打了一個多小時,所謂的目標都被覆蓋了,硝煙散去,在鈴木和日軍炮兵聯隊長的望遠鏡里,沒有見到一個支那政府軍的士兵。
鈴木師團長難以置信,支那士兵躲到哪里去了?這樣猛烈的炮火之下,還不露出蹤跡,到底是一群什么樣的人?恰好在這時,炮兵聯隊長來電話請示,是否繼續炮擊?鈴木考慮了一下,果斷的命令到:“立即調整炮擊目標,重點是遵義城內,一點要把隱藏起來的支那士兵炸出來,否則,步兵攻擊時,會遭到突然襲擊的。”
日軍的炮火,從遵義城外打到城內,又從城內打回城外,幾乎每一個可疑的角落,都落下了炮彈,這樣一通折騰,大半天時間就過去了,到了下午三點多鐘的時候,鈴木師團長有點兒醒過味兒來。
別是支那政府軍士兵,在大日本皇軍到來之前,就已經棄城而逃,留下一座空城,這樣的事情,以前沒有遇到過,好歹打幾下,也算是交戰了,鈴木師團長也能判斷出個大概,現在的情況,算怎么回事兒?
下午五點左右的時候,日軍坦克掩護著兩個聯隊的士兵,從炸塌的一段城墻,沖入遵義城內,鈴木師團長的預感,變成了現實,城內空空如也,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只有被摧毀的房屋,還在冒著裊裊余煙,煙霧飄渺,波瀾不驚的飄向天空。
五點三十分,寺內壽一接到前衛師團師團長鈴木三郎的電報,“總司令官閣下,我師團已經占領遵義,”就這么簡單的兩句話,寺內壽一滿腹狐疑,他了解鈴木三郎的性格,這家伙能打不假,可吹噓起戰果來,也是當仁不讓,一場簡單的戰斗,在他的嘴里,能變成一場大的戰役。
不對頭,帶著疑問,寺內壽一在衛隊的保護下,驅車進入遵義城,沿途所見,讓他心里的疑團更重,怎么沒有看到支那政府軍士兵的尸體,沒有看到被摧毀的工事和戰壕,進入城內之后,更是沒有見到一個支那平民的身影,到處都是對他敬禮的鈴木師團士兵。
見到鈴木之后,寺內壽一全都明白了,鈴木師團,又是大炮又是戰車的,對著一座空城,打了大半天,也就是說,三十多萬大日本帝國部隊,被一座空城,阻擋了幾乎是一整天的時間。